上官那边很快传令下来:“这些都是贼寇,花言巧语,那些空口白牙的胡话来唬人而已。”
周永宁却还是觉得不大对,沙湾镇旁边大小村子数十个,若这些人是贼寇,直接去抢那些村子不就成了,在这里和他们使什么劲儿?
但硬要周永宁分析出这帮人是来做什么的,他是分析不出来的。
上官的传令兵又来传话:“不要听信,再有来犯者,杀无赦。”
可王之不来犯。
他们直接开始埋锅做饭了。
瞧着就跟只是从沙湾镇外头路过一样,没有一点威胁。
周永宁靠着城墙休息,和同僚一道从城墙的缝隙打眼往外瞧,和他们一样的人不少,大家都望着已经飘起袅袅炊烟的对面,很不争气的咽了一口口水。
毕竟经过刚刚长时间的严阵以待,他们腹中空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眼下未到饭点,伙房估计都还没开始备菜呢。
上官连忙安抚。
“大家且先休息,我已经着人去叫伙房尽快让大家伙吃上热乎的了。”
“他们那些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没瞧着眼珠子都是泛着点绿的吗,指定是吃过人的,说不定现在那边传来的肉香就是人肉的香气。”
“都是些海外蛮夷,茹毛饮血。”
“你们也别一个劲儿光顾着馋了,也不想想对面那么多人,要真是肉的话,要杀多少鸡、猪。一定是之前不知祸害了哪个村子。”
同僚听罢,扭过头,确认似的问周永宁:“你闻着这像是人肉的味道吗?我怎么觉得那么像我们家那只老母鸡的味道?”
“我又没吃过,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宰了你家那只老母鸡让我尝一口?”
周永宁没好气:“上官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话小点声,等下被听着了还要挨训。”
埋锅造饭的,正是王之等人。
他们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造谣吃上了人肉,一心干饭干的十分安逸,还有几分岁月静好那味。
“去,给我们的兄弟们也送上一点,怎么好叫他们饿着?”王之可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一边端着碗,一边吩咐道。
“?”
黎六脑门上缓缓飘出一个问号来,见过打仗前吃顿饱饭的,这叫提振士气;也见过僵持不战的,这叫互相博弈。
可,吃饭吃着吃着,还给敌方送补给叫个什么事?
王之一拍黎六脑门:“我不是说了中夏人不打中夏人,那给兄弟们送点吃的怎么了?我们不是来打仗的,是来……”
他停了一下,想了想江逾白信中说的,但想不起来那个关键词到底是什么,只得自己囫囵补上:“我们是来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
黎六讪讪,不知道王之是吃错了什么药忽然这般大义凛然,他也没敢多问,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乖乖去叫人送饭去了。
*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我闻到了,好像是饭菜香,还有点肉味儿呢。”
“你们看!”
周永宁眼睛尖,直接就点中了靠近那几个也没穿戴盔甲的蛮夷:“他那竹篮子里不会是饭菜吧。”
出于好奇,加上对方过来的人也实在,就那么大猫小猫三两只,周永宁等人没有动手,而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挑着扁担的那几个人,悠哉悠哉的把东西往城门口一放,就拎着根空扁担回去了,还回头喊了一声:“城楼上的兄弟们不用紧张,咱们都是中夏人,中夏人不打中夏人,这篮子里也没什么,就是些饭食而已。份量不多,表个心意。”
“你们说他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狗屁,我当兵都快五六年了,还是头一回见这样打仗的,还真是见鬼了?”
几人正百般聊赖地猜测着,终于,刚刚下去吃饭的同僚们回到了城楼上。周永宁等人也能下去饱餐一顿了。
同僚二狗捅了捅周永宁:“永宁哥,你说咱们要不要偷偷开门把那玩意儿拿了,都送到咱们面前来了,总不能白瞎放在那儿吧?”
“我看着开城门也没什么,那些个海寇,生怕我们轰他们,离了老远了。”
周永宁还没说什么,一边偷听到的另外一个同僚老赵就蠢蠢欲动起来:“我都大半年没吃肉了,咱们试试又不会死?大不了就被上官罚而已,还能扣我钱怎么的?我早就没钱可扣了。”
“你们要是怕,那就我去拿,只要不向上官通风报信把我给举告了就成。”
肉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周永宁和二狗都默契地替老赵打起了掩护,城门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老赵试探性地飞快伸手,直接就扯了一个竹篓进去。
众人围上了来一瞧,眼睛都冒光了。
还真就跟挑扁担的那人说的一样,这又是饭又是菜的,还有点酒水,只是看着品质不太好。
这里的动静很快把其他几支小队也吸引了过来。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发出声音让上官察觉,东西一拿进来,悄无声息的就分了。
二狗一边吃一边感慨:“都是当兵,怎么咱们就跟人家差别那么大,要是能让我顿顿吃上肉,我就算是死了也行。”
“你小子小心一语成谶。”老赵嘿嘿一笑。
“这队人马…眼瞧着这阵仗都摆了大半天了,也没什么正经动静。我还挺搞不明白,他们这到底是干嘛来的。”周永宁扒拉着饭。
“他们不是说替天行道吗?”二狗回忆道。
“人家说什么你还真信?谁做坏事之前不给自己穿件花衣裳装模作样一下?”周永宁举了个非常通俗易懂的道理。
“依我看呢,这些都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的小伎俩罢了。”
老赵挑眉:“那可不一定,其实我还挺喜欢这些人的,要是让那个骑马的来当我上官,咱们日子不知道能过得多好呢。”
攻城方和守城方就这样不尴不尬,谁也没有轻举妄动的僵持到了黄昏时刻。
王之望着夕阳下,更加金碧辉煌的自己,甚觉满意。崔德义刚想过来汇(tan)报(tin)一(kou)下(feng),王之就打断了他的话,吩咐手底下的人再做一顿饭,这次就吃点清淡的,红烧肉什么的。
“将军,都这种时候了,还吃什么红烧肉啊?”
王之眼神都没多给一个:“那你想吃什么?”
“这大热的天喝点鸡汤吧,舒坦。”
崔德义下意识回答道,他回答完才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是来说菜谱的事情的了?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让兄弟们好好准备着,晚上可有一场恶战要打。”
崔德义点点头,对嘛,就是这样才对,都说是来吓唬朝廷的了,不拿点实际的出来怎么叫吓唬。
额……
不是,将军?
你说的有一场恶战要打和我理解的有一场恶战要打,是不是有什么偏差?
崔德义是真的在认真筹备一场恶战的,弟兄们也都是摩拳擦掌的,擦抢的擦枪、擦火炮的擦火炮。
谁知道入了夜之后,城内自己就乱了起来,依稀能听到兵戈相击声、惨叫声、怒骂声。
王之也没叫大家乘乱偷袭什么的,而是直接一挥手,就带着一队人马到了城门口前。
再然后,城门就开了……
我们什么时候攻城了吗?
不是?
攻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了?
一点没流血?一点没头破?
今夜无月,只有一点微弱的星光,崔德义总感觉自己是不是刚刚一个恍惚错过了什么……比如一场很重要的战役?
怎么就直接入城了?
王之面上毫无波澜,他轻描淡写地挥一挥手,在最后面的兵士立刻排成几列,纵向进入城中。
城内,郭冈已然候着了。他本不在城内,今夜在还是和左项明那群人说了下来探听消息,才暂时离山的。
“几日不见,将军风姿更甚。”
郭冈的脚边,是一颗怒目圆睁的脑袋。
第122章 杀戮
王之见过这个脑袋的主人, 正是白日里城墙上的守备,沙湾镇军防的最高将领。他挑眉,不吝夸赞:“干得不错。”
江逾白入沙湾镇,王之是给批了五千两白银的。
今日王之能不流血入城, 显然这五千两白银不是白花的。
郭冈朝王之一行礼, 顺带着把自己买通的几个军中关要位置的人都给介绍了一遍, 譬如老赵、譬如二狗。
和善于把握人心造势的江逾白不同,郭冈更擅长的是他那一张嘴。放往后几百年, 高低也得是个出色的演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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