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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是漂亮废物[无限]_南锣鼓猫【完结】(124)

  少年清瘦的剪影被笼上一层朦胧的光晕,皮肤显得愈发清透干净,连颊边细小的绒毛都根根分明。

  长而卷翘的睫羽在眼睑下方投落一小片淡影,让他那双总是透着几分疏离的眼眸,也平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真是越看越顺眼。

  宿珩当然察觉到了那道毫不掩饰的,几乎称得上是灼热的视线。

  只不过。

  他却假装没有看到,只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那片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世界。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某种古怪的沉默。

  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和两人之间逐渐升温的,暧昧不明的气氛在悄然发酵。

  这份微妙的安静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就在肖靳言快要躺得昏昏欲睡时——

  走廊外,终于响起了一阵缓慢而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最终在他们隔壁的702房门前停下。

  “滴——”

  一声轻响,是房卡刷开门锁的声音。

  门被推开,又随即关上。

  没过多久,走廊里又传来一阵相对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嗒嗒”声。

  来人似乎没有房卡,直接抬手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门很快就开了。

  紧接着,一道女人刻意压低却依旧显得娇媚的笑声,和一个男人沉闷的笑声,隔着薄薄的门板,模糊地传了过来。

  宿珩立刻转过身,快步走到了门边。

  原本仰躺在床上的肖靳言,也在同一时间坐直了身体,眼底的慵懒瞬间褪去,恢复了一贯的凝肃。

  隔壁的房门很快就重新关上了,甚至还传来了反锁的声响。

  然而,这家老旧宾馆的隔音效果实在堪忧,即便隔着一堵墙,两人也能清晰地捕捉到里面的对话。

  “死鬼,这么久了总算想起我来了?”

  是那个刻薄女人的声音,此刻却嗲得能掐出水来。

  “这不是忙嘛?”男人闷闷地笑着,“你那个废物老公没发现吧?”

  “提他干嘛,晦气!”

  随后,便是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以及一些更加不堪入耳的喘/息和呻/吟。

  宿珩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

  伴随着隔壁那些污秽的声音——

  一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是背叛的怨毒。

  是被愚弄的愤怒。

  是日积月累无法宣泄的痛苦。

  还有被生活重担压得骨头都在作响的绝望。

  他知道,这是那扇心门的主人,即将出现的征兆。

  现在,他们只需要等待。

  等到那个被逼入绝境的男人,来敲响这扇埋葬了他最后一点尊严的门。

  702房间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那股浓稠的绝望情绪也随之攀升到了顶点,几乎要化为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最直观的体现,便是窗外的暴雨。

  雨势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狂暴,像是天河决堤,冰冷的雨点化作无数细小的石子,疯狂地砸在玻璃窗上,发出骇人的巨响。

  整个房间的温度,也仿佛在瞬间被抽空,变得阴冷刺骨。

  宿珩甚至能感觉到——

  这股寒意,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体感,而是源自心底最深处的战栗。

  不止是他,这栋宾馆里的其他人,恐怕也感受到了这股异常。

  然而。

  宿行和肖靳言,却没有等来预想中的敲门声。

  “啊——!”

  一声属于男人的,凄厉至极的惨叫,毫无预兆地撕裂了雨夜的嘈杂,从隔壁猛地传来。

  紧接着,便是女人惊恐万状的求饶声。

  “啊啊啊啊啊……”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宿珩眼神骤然一凛,再也顾不上等待,直接转身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肖靳言反应更快,几乎是在惨叫声响起的瞬间,他便已经从床上翻身而起,那把黑色的短刀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手中,紧随其后地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冲到702的房门前。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的脚步同时一顿。

  房门大敞四开,门锁完好,没有任何被暴力破坏的痕迹。

  房间内,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此时衣衫不整地瘫倒在床边的地毯上,脸上血色尽失,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到极限,正浑身筛糠般地发着抖。

  而在她面前的大床上,躺着一具赤裸的男性尸体。

  那男人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浮肿,皮肤被水泡得惨白发皱,像是已经在水里溺亡了很久很久,才被人打捞上来。

  除此之外,房间里空无一人。

  那个本该出现在这里,捉奸在床的心门主人,仿佛只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幻影。

  来过,又消失了。

  ……

  除此之外。

  那股令人窒息的浓烈绝望,同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就像一场突兀的潮汐,在淹没一切的瞬间,又迅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藏在空气里的,若有若无的,混杂着扭曲和疯狂的……快感。

  大仇得报的那种快感。

  宿珩的脸色不太好看。

  原以为能借着这场捉奸的戏码,将心门的主人逼出来,但事与愿违。

  他确实来了。

  但他的出现,比想象里要诡异得多,也更……无声无息。

  宿珩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瘫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女人,试探性地开口,声音清冷。

  “刚才是谁来了?”

  女人像是被这个声音惊得触了电,猛地一哆嗦。

  她语无伦次地尖叫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是在驱赶什么看不见的鬼魅。

  “别过来……别过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啊——”

  她的精神显然已经彻底崩溃,眼看是问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了。

  宿珩不再浪费时间。

  他收回目光,反手将702的房门轻轻带上,把里面那女人神经病一样的哭喊,关在了门后。

  他转过身,一句话也没说,走回了701。

  肖靳言的脸色同样沉重。

  他紧随其后地跟进房间,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反手将门关上并落了锁。

  房间里那暧昧的粉色灯光,此刻看来只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宿珩一语不发地脱掉上衣,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去洗澡?”肖靳言问了一句。

  门内,传来一声含混不清的“嗯”,随即被哗啦啦的水声彻底淹没。

  肖靳言耸了耸肩。

  他重新走回床边,但这次没躺下。

  他靠着墙,抽出了那把黑色的短刀。

  冰冷的刀锋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挽出一道道利落的刀花,在粉色的灯光下折射出森然的冷光。

  他的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把所有的线索,像拼图一样,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一个常年在外,从事高危高强度铁路工作的男人。

  一对只会伸手索要,从不关心他死活的亲人。

  一个贪得无厌,抱怨不休,甚至公然出轨的妻子。

  一对被母亲教唆,对父亲充满抵触和怨恨的儿女。

  ……

  这些,共同构筑了男人内心那座名为绝望的牢笼。

  而刚才,那个男人以一种近乎鬼魅的方式,杀死了妻子的情夫。

  这意味着,在这扇心门里,他拥有着某种超乎寻常的,足以扭曲规则的力量。

  肖靳言的眉头紧紧锁起。

  时间在水声和寂静中缓缓流逝。

  大约半小时后,卫生间的门被拉开。

  宿珩洗完了澡,同样换上了一件宾馆提供的白色浴袍,走了出来。

  他头发上的水珠还没擦干,几缕湿润的黑发贴在光洁饱满的额前,水汽氤氲下,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清冷疏离的脸庞,竟显得格外干净清透。

  浴袍有些宽大,松松垮垮地裹在他纤瘦的身体上,更衬得他脖颈修长,锁骨的线条清晰漂亮。

  肖靳言已经躺回了床上,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宿珩没有在意他的视线,径直走到大床的另一侧坐下。

  他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那台老旧的,款式过时的座机电话上。

  这种宾馆内部专供的电话,通常只能拨打前台或者其他客房的内线。

  但宿珩只是静静地看着它,像是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他伸出手,拿起了听筒。

  在肖靳言略带诧异的注视下,宿珩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布满灰尘的数字按键上,不疾不徐地摁出了一串号码。

  正是他从那个女人的手机上,牢牢记下的,属于心门主人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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