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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是漂亮废物[无限]_南锣鼓猫【完结】(59)

  宿珩换好裤子,又开始解上衣的扣子。

  很快,他也换好了那件同样蓝色的护工短袖上衣。

  他慢条斯理地扣上最后一颗纽扣,才抬眼看向肖靳言。

  发现这人还站在原地没动,手里依旧拎着那件皱巴巴的护工服。

  “你不换吗?”宿珩问。

  肖靳言这才回过神,“换,当然换。”

  他说着,便当着宿珩的面,直接脱掉了身上的黑色冲锋衣。

  宿珩的余光瞥见他脱衣的动作。

  却没看清他袖口里那柄总是随身携带的黑色短刀,究竟在何时、以何种方式被他藏匿了起来。

  仿佛那柄锋利的武器,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可以随意隐现。

  肖靳言随手将冲锋衣扔在床上,露出手腕一块精致的灰色腕表,然后踢掉脚上的短靴,伸手去解自己的皮带扣。

  宿珩的目光,不自觉地下垂,落在了对方被深色布料包裹着的身上。

  宿珩瞳孔微缩。

  不禁想起了沿路过来时,从车窗外看到的京郊的……山。

  但他很快神色不自然地挪开了目光。

  肖靳言察觉到他的视线,解皮带的动作顿了顿。

  他的眉梢高高挑起,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故意的戏谑,像是在分享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19。”

  宿珩的表情有那么一两秒的凝滞。

  他似乎在消化这两个数字代表的含义。

  几秒后,他才面不改色地移开视线,目光投向墙壁上剥落的墙皮。

  同时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大。”

  肖靳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眉毛挑得更高,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评价。

  低笑了两声,他三两下换好了护工服,还特意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身上这套略显廉价的衣物。

  “嗯,勉强合身。”

  两人换好衣服,走出逼仄的护工室。

  走廊里依旧昏暗。

  只有尽头那扇蒙着厚厚灰尘的窗户,透进几缕微弱的天光,勉强驱散了少许浓重的阴霾。

  他们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一楼的房间,大多都上了锁。

  铜质的锁头锈迹斑斑,上面积着厚厚一层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开过了。

  整个一楼,安静得可怕,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荒凉感。

  刚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还没走到一半,一阵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就从楼上传了下来,尖锐刺耳,穿透力极强。

  “……烦死了!一个个都跟废物一样,吃喝拉撒都要老娘伺候!”

  “自己女儿都嫌弃,扔到这鬼地方等死,凭什么要我来受这份罪!”

  “工资给那么点,屁事倒是一大堆……真他妈倒了八辈子霉!”

  “这破地方怎么还不倒闭!”

  是刘晓花的声音,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怨气和刻薄。

  宿珩和肖靳言对视一眼,脚下未停,继续向上走。

  二楼的光线比一楼还要暗淡,走廊里弥漫的气味也更加复杂难闻。

  201室的房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隙。

  刘晓花的抱怨声正是从里面断断续续传出来的。

  两人走到门前,肖靳言伸手推开了门。

  刚一进门,一股更加浓重的尿骚味混合着刺鼻药水味便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房间里光线极差。

  厚重的窗帘拉着大半,只勉强透进一丝灰蒙蒙的光。

  靠窗的那张老旧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但瘦得惊人,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包着一层蜡黄的皮。

  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高耸,脸色是长期不见阳光的那种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头发干枯得像是一蓬杂草,凌乱地散落在脏污的枕头上。

  面对刘晓花的辱骂,她只是双眼紧闭,眼皮薄得甚至能看到底下青色的血管。

  她的胸口只剩下微弱的起伏,呼吸浅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随时都会停止呼吸。

  看样子,是瘫痪在床很久了,完全失去了活动能力。

  刘晓花正一脸嫌恶地站在床边。

  手上戴着厚厚的一次性橡胶手套,正十分粗鲁地给女人换着身下垫着的尿布。

  她的动作毫无温柔可言,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粗暴,像是对待一件令人厌恶的垃圾,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女人似乎因为她的动作而感到了不适。

  眉头痛苦地紧紧皱了起来,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几声极其细微的呻/吟。

  她似乎想睁开眼睛,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宿珩无声地看着。

  却注意到,一滴浑浊的眼泪,顺着女人眼角干涩的皮肤,无声地滑落,隐没在鬓角凌乱的发丝里。

  第46章

  刘晓花随手将那团污秽不堪的东西, 甩进墙角的铁皮垃圾桶。

  一声空洞的闷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她直起身,动作粗鲁地扯掉一次性手套, 又扔进桶里。

  目光这才转向门口杵着的两个男人。

  她上下扫视着两人,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最后抬手指向宿珩。

  “你去打点热水过来, 待会儿我要给这老东西,好好擦擦身子……都快馊了。”

  宿珩面色不变,目光在狭小逼仄的病房里快速扫过。

  墙角立着一个半旧的塑料水桶。

  桶里还晃荡着小半桶浑浊不堪的脏水, 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开水房在哪儿?”他问。

  刘晓花正粗暴地拉扯着床上女人骨瘦如柴的胳膊, 试图给她翻身。

  听到问话, 她头也没抬,语气恶劣地回了句:“厕所旁边, 自己没长眼睛啊?”

  宿珩没再多问,走过去拎起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水桶。

  桶柄黏糊糊的,触感令人不适。

  他刚转过身,刘晓花的声音又追了过来,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还有点阴阳怪气的强调。

  “对了, 水打烫点儿!”

  “越烫越好!”

  宿珩脚步微顿, 拎着水桶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

  他没回头,只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极轻的音节, 算是听到了。

  他走后,刘晓花像是才想起还有一个人杵在那里碍眼, 又扭头看向肖靳言,语气更加不善。

  “还有你,别杵这儿当门神了!”

  “去三楼, 把徐医生叫下来,就说201的宋明丽该换药了!”

  肖靳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转身也走出了病房。

  宿珩顺着阴暗潮湿的走廊往里走。

  尽头就是厕所。

  刚靠近,一股浓烈刺鼻的氨水味混合着霉味就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

  厕所里光线昏暗,墙壁和地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黄黑色污垢,角落里还堆着不明垃圾。

  唯一的水龙头也锈迹斑斑。

  宿珩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柱流出。

  他先将桶里的脏水倒进污浊的水池。

  然后拿起旁边一个毛都快掉光的破刷子,沾了水,仔仔细细地将水桶内壁刷了好几遍,直到看不见明显的污渍才停手。

  开水房就在厕所隔壁,是一个更小的隔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热水龙头,不断冒着白汽。

  宿珩拧开龙头,滚烫的热水哗哗流出。

  他只接了小半桶,便关上龙头。

  然后重新回到厕所,打开冷水龙头,往桶里兑了差不多一半的冷水。

  白色的水汽氤氲而上。

  他伸出手指试了试水温,大概四十多度,温热,用来擦身正好,绝不至于烫伤。

  做完这些,他才拎着这大半桶的干净温水往回走。

  走廊依旧幽暗寂静,只有他脚步踩在水泥地上的轻微回声。

  路过203房间时——

  宿珩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那扇斑驳的木门,不知何时被拉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缝隙后面,一双浑浊又带着惊惧的眼珠,正骨碌碌地转动着,偷偷朝外窥视。

  那眼神里全是恐惧,像在在看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

  宿珩的目光扫过去。

  几乎是同时,那双眼睛猛地缩了回去,门缝也“啪嗒”一声迅速合拢,再无声息。

  宿珩脚步没停,心里却大致有了数。

  根据肖靳言路上所说——

  瘫痪的女人,院子里的老太太和干瘦老头,加上203里那个惊弓之鸟……

  四个病人齐了。

  倒是护工刘晓花……她的状态很不对劲。

  宿珩回想起她刚才吩咐自己打热水时,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恶意。

  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早已不是现实中的疗养院。

  要么,是她的认知出现了偏差,还以为自己只是在正常工作。

  要么……她已经被这扇“心门”的力量,在某种程度上同化了,成为了这扭曲空间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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