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确信童清露已经整过容，甚至曾经给她预设过手术后那张脸的样子，才会有自信引导那样的舆论话题。
对面疯得明目张胆，丝毫没有顾忌。
这么看来，之前其他配角们所谓的“整容失败”背后也是有心人动的手脚。
只是中介和阮梓翰之间的信息传递的确存在一些差错，起码阮目前对童清露现在的真实长相并不了解，所以才敢按照原来的整容后模版把所谓“旧照”放出来。
他该感谢对方留下了这个愚蠢的破绽，让公关方案变得无比好做。
公寓外的景象切换成漫长的大雨，方灼站在玻璃幕墙前，看着上面倒映出的雨幕街道，轻轻“嗯”了一声。
“你很聪明。现在把那个经纪人拉黑，以后不要和他来往，之前用的通讯方式和邮箱也全部注销，只留现实里信得过的朋友。”
“后天需要你出席一个线下活动，把状态调整好。”
虽然他这番话没有任何安慰的成分，却给焦虑不定的童清露打了一剂强心针。
通话结束，她的卡里收到一笔来自方总的十万块转账。
缩在主星郊区的出租屋里，看着天穹间云列划过留下的轨迹，她凑到窗前，心里泛起一种安定的希冀感。
第二天早上，她注意到公司助理以她的名义注册了账号，发了一条：[明晚八点，我会在线下和大家见面哦，我们不见不散]
助理把账号的密码也发给了她，只是童清露一直没有登录，光是看着底下的评论区就已经触目惊心，很难想象后台的私信会有多不堪入目。
[大姐，粉丝见面会还卖票？普通票一张两百，还没作品就先圈上圆子了，好大的一张脸]
[别骂她了，这种人越给她眼神她就越爽]
[离我家就二十分钟，我高低要过去看看怎么个事，到时候给大家开直播]
[好臭啊，怎么现在鼠鼠也能光明正大开上粉丝见面会了，别偷我家奶酪]
[不长照片里那样当场给你头打歪，最烦高P狗]
[不都说不理会吗，怎么五百张票不到一秒就售罄了，新皇登基？]
[哪来的皇，梦里的皇吧]
眼不见心不烦，她关掉星网，用方总昨晚的转账买了之前一直不舍得购入的贵价面膜，在家将皮肤好好护理了一遍。
[童老师，我给你转一个地址，麻烦在下午两点前来这里试一下礼服哦]
巨人娱乐大群里，有个叫江虞的人给她发了条消息。童清露以前就注意到对方总在群里转发各种各样的通知，知道他是方总手下的首席助理，于是很积极地回复了个收到。
刚过一点半，童清露就来了地址所在的会场。
推开大门，她被里面豪华的陈设惊得久久没法回神。
这竟是个巨大而奢华的宴会厅，足有十米多的通高，地面上铺着暖白色的磨砂瓷砖，一条长长的地毯从门口一路铺到台上，两侧则是半层高的白色阶梯，楼梯边上摆满了大朵大朵的鲜切玫瑰。
玫瑰花瓣上滴着新鲜的露水，以现在的保鲜技术，这种刚采摘的鲜花最多不过三天就会萎败，价格昂贵得令人咋舌。
“童老师，请来这边。”江虞快步走了过来，将她引到宴会厅的后台。
这里摆满了整整一排的高定礼服，旁边还站着几个戴着手套身穿工服的女生，一看就是等着为她调整礼服大小的。
她迟疑了一下：“怎么搞得这么隆重，这花销会很大吧……”
童清露作为一个娱乐圈小透明，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就算是当红小花都没有过这么奢靡的出道仪式。
她知道方总背景资金丰厚，但没想到对方竟舍得在她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身上做这么大的投资。
现在网上关于她的种种言论像刀子一样锋利，公司不仅对她没有一点质疑，反而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给她准备声势浩大的线下活动，她甚至感觉自己配不上方总的重视。
她手指搭在衣服架子上，迟迟没进试衣间。
江虞看出了她的犹豫，笑着打趣道：“方总特地让我转告您，现场需要自信一点。我本来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童小姐这么漂亮竟然也会没底气，您可是我线下见过最好看的女明星了。”
对方的话听着让人很舒服，童清露心里那点忐忑被微微打消。
她挺起后背，最终听取造型师的建议，给最后一个环节选了一套裙身嵌着立体玫瑰的丝绸质地暗红色礼裙。
随着晚上八点这个时间点越来越近，网上的种种纷乱的议论愈演愈烈。
童清露坐在后台化妆室，长长地深呼吸几下。
方总给她配了一名很踏实的女助理，听那女生说，她以前是在工厂做零件分拣的，一个月累死累活也才挣五千多块，除了日常吃喝和房租几乎攒不下什么钱。随着工厂改制，她现在光税后到手就三万多，干得比从前有劲多了。
那女助理十分活泼健谈，或许是看出了童清露的紧张，不断地讲着她在厂里打工时经历的趣事，把童清露逗得轻笑。
灯光次第亮起，背景音乐节奏越来越快。
童清露穿着第一套演出服，白色连衣短裙上缀着连串的珍珠，在伴舞的簇拥下背对着舞台，只等着转身的那个鼓点响起。
转身那一刻，她做了个敬礼的舞蹈动作。
台下竟比她想得还要热闹得多，整个宴会厅坐满了人，除了走廊中央放着公司的直播摄像头外，所有观众都举着终端正对舞台，前面两排座位则是清一色的长筒相机。
开头的那五秒没有欢呼也没有惊叫，全场除了震耳欲聋的伴奏外几乎没有声音。
对于这种漠然她已经非常熟悉，她很自在地摆出标准的甜笑，唱歌的语调和动作的完成度都丝毫没受影响。
而此时，官方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爆炸了。
[我靠我靠我靠，老婆！！！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真有人线下就长这样啊，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梦，这姐的脸太超模了，需要上保险的程度]
[姐姐我没骂过你，能和我结婚吗，哦不，老婆能和我隐婚吗，哪怕是玩玩我也可以，我是姐姐最忠诚的小狗，汪汪汪]
[这姐但凡有一点点演技，星娱小花的格局就真的要大变了]
[到底是哪家公司签了她啊，这场地这舞美这妆造，我都不敢想到底花了多少钱]
[两百的门票哪里贵了，根本一点都不贵！！后悔死我了，离我学校坐云轨就半小时距离，我竟然没收一张黄牛票]
[楼上的大可不必后悔，去参加的大部分都是星探和各家媒体，开票数量太少了，开场前普通门票都炒到了三万多一张，比很多小鲜肉的演唱会内场还贵]
[我翻了七八个现场观众开的直播，官方直播间是真一点美颜都不开啊……这姐这次甚至比站姐随拍还美，造型上大分]
[这下是真的新皇登基了，快拍剧吧，我的钱包已经蠢蠢欲动了]
随着舞蹈的第二个八拍结束，宴会厅内爆发出呐喊和尖叫，再冷漠的人看到这张脸都会忍不住“哇”一声叫出来。
第一首歌结束，场内已经有人激动地站了起来，又被身后坐着的观众一把拽了下去，全场掌声雷动，气氛被炒到了最高点。
童清露面带微笑看着台下，心脏一下一下跳得飞快。
这几乎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她原以为自己会腿软，会声音发抖，甚至会唱破音，然而事实却是她近乎完美地完成了预定的四场表演，仿佛她本就天生为掌声和鲜花而生。
表演结束，她对着所有观众深深鞠了一躬，回后台换了那条暗红色长裙。
这个造型一出，现场更是响起了一片抽气声，相机快门的声音就没停过。
工作人员已经在台上摆好了互动用的小桌子，买了VIP票的观众可以排队和她聊天一分钟。
开头几个都很顺利，就在队伍接近末尾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光头男人，手里拿着一盒液体，嘴中大喊着“你去死吧”，抬手就要把盒子里的浓稠黏液泼上来。
童清露下意识闭上眼睛，猛地向后一躲。
然而安保像是早有准备预案似的，从旁边窜出两个训练有素的膀大腰圆的壮汉，一人控制住那光头的一边胳膊，那盒黏液还没来得及泼出去就撒在了地上，那块瓷砖随即冒起了白烟。
那光头被迅速叉出会场，几名助理快速上前将那团黏液处理掉，边打电话报警边跟了出去。
遇到这样的变故，还在排队的几名观众都禁不住吓了一跳，底下人群也一阵骚动。
主持人冷静地上台安抚观众的情绪，童清露还坐在原地，心跳比刚刚表演时还要快。
她很难想象，如果那团液体真泼在了自己脸上，那她后半生究竟要怎么办。
难道她真是天选倒霉蛋，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霉运附体。
她有些慌张地看向前方，目光正对着对面的二层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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