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鸿羽注视着慕温瑜,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他一个字没说就扭头走开了,没给慕温瑜任何挽留的机会。
慕温瑜这次也顾不得师尊的架子了,急匆匆地起身追了过去。大徒弟的进阶,在慕温瑜那只是短暂地占据了他的注意,等到真正想关注的人来了,就会立刻被他抛之脑后。
贺煜臣看惯了他们你追我逃的戏码,两人的身影在窗纸上一晃而过,就彻底不见了。
这次跟往常也没任何区别,贺煜臣无甚兴趣地回到自己住处。
他一推开门,就立刻感知到里面有其余人的气息,表情顿时警觉起来。
待到门被完全打开时,贺煜臣看见了里面的不速之客。
“……秦越?”
秦越气势汹汹的样子,看着像来打架的。
贺煜臣愣了一下,迅速将门掩好,“你怎么来了?”
秦越似乎等了很久,还反客为主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将茶杯搁在一边,“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他边说边走近贺煜臣,直到贺煜臣退无可退,后背紧贴着门。
秦越欺身上前,看着眼前没有波澜的一张脸,他压着火气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么?”
这好像是贺煜臣第一次看见秦越生气。
等到这个悬于头顶的铡刀终于落下来的时候,贺煜臣心里却松了口气。
他早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但他每时每刻都祈祷这一天晚一点到来。
贺煜臣沉默半晌,喉咙灼烧得难受,像燃烧后只余一撮灰。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秦越:“我记得分开时,我说的很清楚了。为什么现在好名声落在了你师兄头上?”
秦越在脑子里给“祁鸿羽”想了很多个找补的理由,但一想到功亏一篑的罪魁祸首是男主,他又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骂对方一顿。
为什么要给你师兄造势?你们明明……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关系。
你师兄会不遗余力地抹黑你,会联合一切敌视你的人将你赶尽杀绝。唯有比你师兄更早的站在那个位置上,你才能不走上众叛亲离的老路。
秦越感觉自己简直操碎了心,像个老父亲一样苦口婆心:“我不明白,你师兄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很重要?
贺煜臣讥讽地抬起嘴角,是慕温瑜理所当然地使唤他保护祁鸿羽,还是祁鸿羽习惯性地让他做一些难以处理的事情。
那这么说的话,他确实挺重要的。
贺煜臣平静地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又茫然,“我本来是打算按照你的吩咐做的。可是我想了想,依我正常的修为肯定救不了大家,慕温瑜绝对会怀疑我的。他要是问起来了,我……不太会撒谎。”
秦越:“……啊?”
他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回答离谱中带着合理,的确是一个恋爱脑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开始考虑是“辅佐”男主上位难,还是自己直接把妖族全砍了难,然后天平沉默地倾倒向后者。
秦越这些时日是去修修补补快变透明的身体,顺道苦学了一下天机峰的心法,一口气写了很多化形符箓,以备不时之需,他绝对不打不富裕的仗。
秦越信心满满地回到太虚神霄宗之后,就晴天一个霹雳。
不管哪处主峰,路过的弟子总会有几个诉说那日的凶险,顺便发自内心地感谢了一遍贺煜臣。
如果秦越是在玩游戏的话,他应当能看见反派的声望在+1+1+1……
贺煜臣还是很迷惘的样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事对你那么重要。”
秦越扶额,他何德何能啊。男主不是跟他说抱歉,就是跟他说对不起,他可承受不起。
见到秦越没有反应,贺煜臣讨好似的去拉秦越的手,他似乎不擅长跟人如此亲昵讨饶,动作生硬不得要领。
秦越见到男主眼眶都红了,像是快哭了,只好自己咽下这个哑巴亏。
他眉头一松,无形的压迫感散去了,只余下一点无可奈何的味道。
“算了。你……”秦越顿觉得没意思,他又不能应按着男主按他自己的想法来,男主一身反骨,要不然前期也不能跟白月光上演一出欢喜冤家的戏码。
“你别太相信你师兄。”
从秦越口中听到了自己,贺煜臣眼角一颤,泪水滚了出来。
在秦越看来就是男主默默地哭了。
自己怎么把一个成年男人惹哭了?秦越在百思不得其解下,更多的是尴尬。
他不擅长安慰人,假装淡定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实则坐立难安。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都不忍看他的窘迫,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秦越松了一口气,一句话都没丢下,如蒙大赦地跑了。
没错,是跑了,慢一秒都是对尴尬症的不礼貌。
“师兄。”干裂的嘴唇吐出气音,祁鸿羽眼神空洞,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贺煜臣的房门。
……祁鸿羽竟然没有跟慕温瑜在一起。贺煜臣安静地看着祁鸿羽,哪里还有刚才泪眼婆娑的模样。
他面无表情地将泪痕擦去,没有跟往常一样迎上去体恤一番。
祁鸿羽失魂落魄地扶住门框,像走了很远的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他软软地顺着门框滑坐到地上。
贺煜臣神色泠然,他视线静静垂下,看向了无生气的祁鸿羽,一句话没说,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等到茶水快凉透了,贺煜臣瞥了一眼还跟死狗一样瘫在他门口的祁鸿羽,“师弟不会就打算这样在我这过夜了吧?”
祁鸿羽对贺煜臣的话语没什么反应,他失态地看向自己的手臂。
他颤颤巍巍地按住小臂,想要眼不见心不烦。就是这个位置,在半个多月前的灭妖行动中,被一只……恶心的妖族碰到了。
那是一只蜥蜴妖,有着从眼尾蔓延向颧骨细密的菱形鳞片。它趁祁鸿羽不备,分裂的猩红信子碰到了祁鸿羽的小臂。
可就这短暂的接触,事态朝着深渊滑去了。
蜥蜴妖瞪大了眼睛,信子都忘了收回来,口水吧嗒吧嗒掉了一地。
然后说出了让祁鸿羽懵了的两个字:“少主?”
祁鸿羽当时甚至还朝自己身后看了看,除了看见血肉横飞的尸体,他没看到别的妖族。
蜥蜴妖下一秒干脆利落地跪下,坚定大声地喊道:“少主!”
祁鸿羽抱着自己的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对方喊他的声音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久久不消散。
他想否认这荒谬一切,可他不能否认的时候,蜥蜴妖触碰到他皮肤的地方,生出了人族不该有的黑色鳞片。
祁鸿羽这些日子完全没有好好休息,浑浑噩噩地在宗内乱逛。看到宗内弟子都会避开,他心虚地觉得一定有人,看见当时手臂上的鳞片了。
有人经过他,小声跟同行的人嘀嘀咕咕,祁鸿羽就会潜意识里认为对方在说自己是异类。
他不敢面对慕温瑜,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出去一趟,结果连人都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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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贺煜臣:我哭了,我装的。
秦越:努力努力白努力。
祁鸿羽:喂我花生的第二天。
第76章
祁鸿羽这些日子如行尸走肉,对最亲密的人不知道如何开口,看见到贺煜臣反倒更坦诚一点。
“如果你变成了你最厌恶的东西。你会怎么办?”祁鸿羽强打起精神,挤出几个字。
贺煜臣有时候会觉得祁鸿羽对自己的信任十分地没来由,也许是慕温瑜觉得自己是个听话的棋子,而这种以为自己无害的认知影响到了祁鸿羽,导致对方真以为他们能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的画面。
想到秦越谈及自己姓名时,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告知祁鸿羽不要相信自己。
特别是……他眼中那毫不避讳地忌惮,贺煜臣知道自己心里有一块东西悄无声息地碎了,再也修不好了。
如果祁鸿羽不存在,就好了。
这个极具罪恶感的念头出现的那一霎那,贺煜臣眼神一暗,可往日磋磨的画面地将他最后的温情也斩断。
为什么要在仙洲界讲师徒情深,谈同门之谊,他明明就不是什么好人。
秦越朝他伸出手只是因为对方以为他是祁鸿羽,而自己明知秦越认错了人却还是将错就错。
若不是秦越以为他是祁鸿羽,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多好笑啊。
贺煜臣想抬一下嘴角,发现自己连自嘲都都做不到。
多可怜啊。
没人真的关心你,没人希望能一举成名,而更可怜的是你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贺煜臣见祁鸿羽要死不活地半靠在门扉上,心里更是冷得像冻住了。他想要的一切,祁鸿羽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而对方却自甘堕落。
他想挥手让祁鸿羽赶紧滚,或者干脆让慕温瑜把人接走。
可祁鸿羽抬眸,还是那副我恨不得去死的模样,他说:“师兄,我不想变成异类。我不想被慕温瑜讨厌,星枢门给出的预言是真的……我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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