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么呢?”林父瞥他一眼,“这那么简单的事儿?我家大郎说就连林场最厉害的那些人,都念过数不清的书,也花了好些时日才研究明白。”
“不仅要发酵,还要烧水,清洗什么的,……好多个步骤我也记不清了。”林父摇摇头,笃定道:“反正复杂得很,我儿说连他也是糊里糊涂的,反正就是人家管事让他们做什么,他们照做就是了。”
众人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想开了:若是那杜仲胶真的那么容易提炼出来,也不会这么多年从来没人听说过,现在轮到他们在这儿琢磨。
“咱们这些大字不识半个的人就胡思乱想了,还是琢磨琢磨地里的谷子什么时候收吧!”一人锤着自己酸痛的腰背,目光看向远处家家户户飘起的炊烟。
“也是,我家还有半亩地没收完呢,不知道明天一天能不能收完。”
“半亩还行,我家比你家还多,也不知道这天还能晴朗几天。”
……
众人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扛着锄头镰刀往家走去。
他们是没时间去哀叹为何命运如此不同,有些人山珍海味锦衣玉食,有些人挥汗如雨却生计艰难。
地里的庄稼会突然枯黄;会被叫不上名字的虫子啃食;会因为肥力不够结出空壳瘪粒。
他们要求老天下雨,又不能下太多雨。播种的时候求雨,晒谷的时候盼太阳。庄稼抽苗的时候要下雨,结穗的时候求天晴。
刮风了庄稼会倒伏,下雨了谷子会发霉。他们无时无刻不提防着、警惕着,在晚上睡觉前一遍又一遍地望着天空,推测猜想明天会是个什么天气、庄稼需不需要追肥或是排水。
……
这几天,管事来找过谢虞琛几回,都是为了人手的事情。
沈元化送给家中亲眷的十双鞋不负众望地完成了林场交给它们的重任。
原本沈家在淮陵一带就是导向标一般的存在。不管沈家的人走到哪去,都是人群中最受关注的那个。更不用说这回他们还专门抱了把脚上的鞋子展现给在场众人的打算。
沈家人把胶底鞋穿出去后,不过一会儿,就受到了众人的注意。像沈父这般胡须一大把年纪的人还好,自持稳重,即使是心里猫挠似的好奇,也不好对那杜仲胶鞋底表现出太深的好奇来。
但年轻人们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特别是年轻一些的小娘子们,最是看重漂亮的时候,聚在一起一眼就看到了沈家小娘子脚上那双靴子。叽叽喳喳地讨论这鞋子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听说这杜仲胶做成鞋底不仅舒服,而且下雨天还不会湿了袜履后,对这杜仲胶就更在意了。谁还没体会过下雨天出门,回家之后鞋袜弄得湿漉漉的裹在脚上的那种感觉呢?
若是有了沈家娘子脚上的那种鞋,还怕下雨天吗?外出郊游踏青的时候经常会下点小雨,若是只有自己穿了这种鞋,别的小娘子一脸狼狈的时候,不就显出她潇洒自在了吗?
众人心下有了决断,故作不经意地问沈家娘子要了这种鞋子的名字,悄悄记在心里。当天回到家中,就派了自家的丫头小厮,到街上打听哪有卖这种鞋底的地方。
第94章
结果一打听才知道, 这所谓的杜仲胶底根本不是他们这儿的东西,而是产自千里之外的东山州,别的地方有钱都没处卖。也只有东山州的一个杜仲林场, 才能产出几双珍贵不已的杜仲胶底来。
“若是娘子想穿啊, 怕是得等好些时日, 等到那些南来北往的商客嗅到商机,不辞劳苦地从东山州贩了杜仲胶到咱们这儿, 才能花大价钱买上几双, 请人做成舒适暖和的靴子。”
城中某个年轻世家小娘子的闺房中,侍女一丝不苟地转述着商铺老板的话。
一身锦衣坐在梳妆台前的小娘子有些不高兴地嘟起了嘴,铜镜中的人影也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头。她甩了甩自己垂在肩头的发辫,嘟囔着抱怨:“那得等多久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娘子,东山州那么远的路, 就是那些商队现在启程, 都得一个来月才能回来呢。”旁边立着的侍女温声宽慰道。
“可是沈家的娘子已经有了。”小娘子还是有些不死心。
若是大家都没有也就算了, 偏偏她们一起的几个年岁差不多的小娘子里, 出来一个总是争先的沈家姑娘,事事都压她们一头。
沈家娘子已经穿到脚上的东西, 她还得能一个多月,那她在几个伙伴中还有什么脸面呀?
何况到了她们这个位子的,谁家还没些别人没有的门路了。现在还只是沈家娘子一人有,若是等过些时日,别的姑娘都穿上了那什么杜仲胶底的靴子, 只有她还在傻等从淮陵到东山州贩货的商贩,那她严三娘可就真成了世家娘子中的笑话了。
“不行, 我得找我阿兄去,他肯定有办法的。”严三娘下定决心, 起身出了屋子。
严家的门第虽然比不上沈氏,但在整个南诏也是排得上号的家族。严三娘他们这一支,兄弟姊妹一共五个,严三娘排第三。
比她小的那两个就不说了,她前头的长兄和仲兄,一个在江安府做官,一个照看着家里的生意,都是同龄人中很有出息的,平日里也很宠她这个小妹。
严三娘找到她刚回家的二哥,一番撒娇耍赖,把昨天宴会上的场景和今天侍女从商铺掌柜那听来的话,向他仲兄说了个一干二净。
严二郎一听,心道:那不行啊!沈家郎君娘子有的东西,他们严家怎么能没有呢?况且他们严家也不比沈家差。
而且谁说只有姑娘们害怕雨天在外面湿了鞋袜了?像他这样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又年轻又英俊,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也很需要一双防水保暖的靴子好吗?
严二郎说干就干,跟自己妹妹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让她在一群小娘子中最先穿上杜仲胶靴后,就健步如飞地跑到了正厅去找自己爷娘了。
“什么?你不是昨天才刚回来吗?怎么又要往外面跑?”严家阿耶一听说他家二郎又要往外面跑,当即便皱着眉头拒绝了。
这几年,他这个二儿子接手了一部分家里的生意后,就跟撒缰的野马,飞回林子里的鸟一样,可算给他找到了一个撒欢的地方。一年里有半年都在外面奔忙。
再这么跑下去过几年怕是连家门都不认识了。不过老爷子倒是后悔想让严二郎回家,但是在外面奔波的这几年彻底把严二郎的心给放野了。
见过外面各种新鲜的人和物,严二郎怎么可能乖乖呆在家里。一在家待超过半月,严二郎就觉得自己是这儿也不舒服,那儿也不顺意,搜肠刮肚地找借口,说什么都要出门。
这不刚回来还没两天呢,就又要琢磨着往外跑了。严父胡子一撇,往圈椅上一仰,大佛似的坐在厅堂中央,这回他说什么都得在家待够两个月才行。
况且眼看离入冬没多少日子里,这时候往外面跑,是连年节都不打算和他这个做爹的一起过了?
“不行,你就给我安分待在家里,哪都不许去!”
“哎呀,我这回是真有事儿。求你了阿耶,你就让我去吧。”
严二郎见讲道理不管用,立马拿出他们两兄妹一脉相承的撒娇卖萌来,半蹲在严父身边,又是端茶又是扯袖子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根据他的经验,只要用上这个办法,最后他阿爹十次里有八次是要妥协的。
“别跟我来这套,这回说什么都不行。”
显然,这次的严父没那么好说话,果断地把自家儿子撵到了另一边,“这么大的岁数了还来撒娇卖痴这一套,也不害臊。”
严二郎一计不成,眼珠一转,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办法。“阿耶,你有没有见过沈公这几天穿的那双褐色的靴子?”
“见过啊,怎么了?”严父一脸警惕地看着严二郎,心道这又是在耍什么花招?
严二郎好声好气地开口:“就是那双鞋子,阿耶你知道跟咱们平常的靴子有什么不同吗?”
严父思索了一下,这几天他是见了沈家家主几面,据说那双靴子是他家二郎不知道从哪弄来的……
这个他倒是不羡慕,严二郎别的不说,在对他爷娘上面是丝毫不含糊的,只要出门,不管去哪都要给家里人大包小包带一堆东西。有用的没用的,反正都要有的。
但那双靴子是怎么个不一样来着,好像是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哎,怎么想不起来了。严父被勾起了好奇心,顺着严二郎的心意问:“有什么不同?”
“我听小妹说了,那靴子是沈二郎从东山州弄回来的。前段时间沈二郎不是不在淮陵吗?我估计就是去了东山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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