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谢虞琛得知了他在恶补书院知识的消息之后,专门送过来一些资料,都是现在的学生们短期内还接触不到的内容,平日里如果空闲的话,也会与他讨论一些资料中的内容。
不过他与那些闻所未闻的知识靠得越近,了解的越深刻,苗文和就愈发觉得震撼。
那些内容中,许多都是他身边最常见的事物,只不过从前从未有人关注过,或者即使是关注到了,但也从未系统地研究过。
人人都知道应该这样做,但却无人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其中蕴含的道理是什么。
在书院授课的先生中有一人从前曾在采石场做过一段时间的事,他曾对苗文和说过,“院长应该知道东山州曾以盛产水泥闻名。在采石场,人人都知道那生石灰是由山上开采出的石灰石煅烧所得。等将石灰与黏土、石膏等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之后,便能得到水泥了。”
苗文和点头,水泥在京城可是流行过好一些时日的,当时许多高门大户都以用水泥修筑宅院为荣。
而且他还清楚,水泥这个物件也是谢虞琛发明出来的。
”自采石场开办以来,造水泥的法子就是工匠们熟记在心的。但却从未有人有过‘为何要这么做’的疑问。不瞒院长说,我也曾在采石场待了数月,但却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直到那日谢郎的一句话,才如拨云见日一般将我点醒。”
“谢郎说,你整日待在采石场,见水泥一车车从厂房中推出,那你可曾好奇过为何这几样原料混合之后就造出了水泥?这其中有着怎样的原理?”
“回去之后我便在想,为什么我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呢?”
是啊,为什么他们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呢?
苗文和不禁反问自己,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们从前似乎从未关注过这些事情背后的原理所在,许多事情,只是半懂不懂地遵照着前人留下地经验照做。
突然的,他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像是一直蒙在他眼前的那层朦胧的纱被人猛地抽走,眼前的所有事物都焕然一新,包括他这个人,都好像重生了一次一样。
这之后,他便开始以一种全新的眼光看待书院教授的那些内容。他隐约觉得谢郎在书院开设这些课程,好像并不只是为了培养出一批能够胜任杜仲胶厂工作的管事,或者是工匠。而是要为南诏,为这个世界,献出一群全新的、足以对这个产生影响的能量。
谢虞琛给的那些资料中,有一部分内容他还不能完全理解。但莫名的,他就是有了这样一种想法。
一个全新的世界在苗文和面前展开了。他面前捧着一摞薄纸,第一次如此庆幸,在几月前他毅然决然地接受了邀请,应答下书院院长的职位,来到了这里。
……
这段时间,不管是书院的学生还是先生,都觉得他们院长似乎有些怪怪的,具体表现为他对于自己的工作和书院的一应事务都格外热忱。
就连在平日里在书院巡视时,在看向教室内正在上课的人们时,目光都较寻常不同,好像多了一些……
欣慰?期待?
总之就是令人十分费解。
苗文和自那日“悟道”之后,就一直想找谢虞琛聊聊,但无奈恰不逢时,先是谢虞琛卧病在床,后又迎来了那位“不速之客”,这段时间内就连负责洒扫的仆役都尽量地避着谢郎地院子走。
虽然苗文和是在那位的牵线搭桥下才来书院做了院长,但这又不代表他就不怕对方了。他对那位的畏惧一点都不比书院的其他人少好吧?
别说是他,就连他的父兄,在对上那位位高权重的巫神大人时,说话做事都要格外谨慎三分。越是靠近京城,离那个权力的中心越近,对于乌菏的畏惧之心就越重。
因此在先生们请他代大家向巫神大人转述“让周洲同学早日离开数学课堂”的想法时,他二话没说就婉拒了。
开玩笑,他才刚发掘出自己的人生理想,可没打算这么早就退休。
但今日应该是躲不过去了。今日正好距离上次教研会整整过了十天,除了上一次的研讨会谢郎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出席以外,其它的每场会议他都有出席。
下午就要开会,作为书院的院长,这一趟苗文和是不能不去。只是他刚到谢虞琛的院门口,就听到从屋里隐隐传出一阵琴声。
苗文和站在院外侧耳听了片刻,竟是转身就要离开。一旁的人快走两步跟上去,疑惑道:“郎君不是打算去找谢郎吗?为何到了门口又要走?”
苗文和啧了一声,“你没听到屋里传来的琴声?”
“听到了啊。 “可这又与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侍从仍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苗文和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心道:“这缺心眼的傻子,连琴声都听不出来。”
那琴音岂是他们能听的?
屋里,谢虞琛正剥开一个从炭火上烤出来的橘子,耐心地撕着上面的白丝。旁边乌菏在拨弄着琴弦,弹地曲子是谢虞琛从前不曾听过的曲调。
谢虞琛第一次听乌菏弹琴的时候,就问过他这首曲子的名字是什么,但乌菏只是一边调音,一边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是我闲来无事谱的曲子罢了,并没有专门取名。”
谢虞琛只觉得他是在自谦,自己对音律虽不精通,但也能分得清基本的好坏,乌菏弹奏的这首曲子虽没到高山流水、阳春白雪那般高妙的地步,但也绝非俗。
琴声从他手中倾泻而下。
谢虞琛本以为以乌菏的性子,作出来的曲子也应是那种铿锵肃杀的曲调,但事实上这首曲子不仅没有一点铮铮然的感觉,反而称得上是和风细雨,甚至有些雾雾朦朦的。
像是他从京城赶来书院那日下的蒙蒙细雨,雨丝落在他的肩头和发间。以手拂过时,带来一阵微凉的湿意。
“今天下午要在书院开教研会,你要不要也去?”谢虞琛突然开口。
“你确定要我去?”乌菏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笑。
“也是。”谢虞琛撇了撇嘴,想象了一下哪个画面,“还是算了,你若是过去,怕是整个研讨会上都没人愿意说话了。”
谢虞琛将手中的橘子掰了一半递到乌菏面前,“我下午去参加研讨会起码要一两个时辰,这段时间你做什么?”
乌菏将琴放到一旁,思考了一下后摇头,“不知道。”
乌菏来到书院之后,绝大部分的时间都与他呆在一起。谢虞琛甚至都没有见过一次乌菏处理公务,仿佛对方这次来书院没有一点自己的事情,全然是为了陪伴他一样。
“那你要不要去附近转转,山下有书院刚建好的几个作坊,你应该还没去过。”谢虞琛提议。
乌菏笑笑:“我刚刚同谢郎开玩笑的,你尽管去忙自己的就好,不必考虑我。”
“这……”
谢虞琛还没开口,就听乌菏又道:“不过书院不是有苗文和他们,怎么每旬的会议还需谢郎参加?难道日后谢郎去了别处,他们也还要你指导他们如何办学吗?”
谢虞琛解释:“毕竟书院刚开办不多时,许多事情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苗文和他们也没什么经验。左右我又没什么别的事情,去参加几次会议也不费什么心力。”
乌菏似乎仍是不怎么满意,但好歹没再继续挑刺的刺,不悦道:“谢郎还是太过和善了,苗文和既然担任着书院院长的职位,许多事就不该来劳烦谢郎。”
谢虞琛对他这歪到没边的言论也是不知道怎么评价,转移话题道:“我听说周洲又到前院去了?”
“他自己应该不会主动往那儿跑,是你让他过去的吗?”
乌菏点头,没有半点心虚。
谢虞琛叹气:“他过去,数学院那边又得鸡飞狗跳一阵。而且他也不是那块料子,你不如还是让他回来吧。”
要是让周洲在那儿再多呆几天,他怕教数学的先生就要开始提笔写辞呈了。不过这话他没有说出口。
“那行,我下午就让他回来。”乌菏从善如流的答应道,完全看不出来当初就是他把周洲撵去前院学习的。
谢天谢地,周洲终于可以收拾东西从数学院离开了。天知道这几天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虽然现在不管是朝中还是乡野都又不少人关注杜仲胶厂,他自己也从谢郎那里听过一些对于全国杜仲胶厂的规划。
现在入职杜仲胶厂自是前途无量,他手底下在书院念书的同袍们也又不少意动的。
但苍天可鉴,他真的只想留在金甲军里随侍大人或是谢郎,对什么“厂长、管事”之类的职务一点都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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