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种在西院,你现在住的地方。”乌菏从善如流地接话:“明年冬天就能看到了。”
谢虞琛:“……”
“那行吧。”最后他还是答应了乌菏的提议。
夜色中,谢虞琛突然开口:“等到除夕之后,我就不这么频繁的进宫了。”
乌菏没有开口,静静地等待着谢虞琛的下文。
“这段时间实在去得太频繁了,我连每日轮值的侍卫都认全了。”谢虞琛笑了笑。
“不过你把他教得很好。”谢虞琛看向远处的灯火,轻声道:“他将来会是一个很好的皇帝。”
*
席上,小皇帝果然如他所说,给谢虞琛的酒壶里装了清甜的果饮。因为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这样宴席并没有持续到很晚,谢虞琛他们出了宫的时候,时间甚至比冬至那日还要早一些。
乌菏把谢虞琛一直捧在怀里的梅花插进装了水的花瓶里,提议:“那我们现在启程去城东?”
谢虞琛轻轻点头。马车一路向城东驶去,今夜的京城比冬至那日还要热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暖色的烛火和嬉笑的行人。
城外,谢虞琛时不时就能看到几盏孔明灯被放飞到空中。乌菏站在他身后,将一件狐裘披到谢虞琛肩膀上,“京城寒冷,冬天河水结冰,所以人们只能放孔明灯祈福。”
“南方一带会放河灯吗?”谢虞琛疑问。
“嗯?谢郎不知道吗?”
像是为了揭过什么话题似的,乌菏还不等谢虞琛说话便又继续道:“会放,除夕和正月十五都有,许多地方还会有专门的花灯评比,优胜者还会得到奖赏。”
谢虞琛侧身看向对方,神情坦然:不必在这件事上格外照顾他。
既然那天他已经决定留下,那在自己的身世问题上,就不会再有所隐瞒。
想要拥有却又不肯承担风险,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谢虞琛心道。
他前世在娱乐圈见过太多分分合合,有情人终成怨偶的故事。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因此对于乌菏的感情,始终抱有一些畏惧和胆怯。
谢虞琛轻轻叹了口气,但人不能只愿意付出一部分,却妄想得到百分之百,总会有谁出现,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放弃过去许多年的坚持。
“要去前面看看吗?好像那边的视线更好些。”谢虞琛披着狐裘开口。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半坡,也不知道乌菏怎么找的地方,从这儿可以看到城郊大半的景象。
“走吧。”乌菏将手搭在谢虞琛的肩膀上,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天黑,前面路不太平,我扶你走?”
尾音扬起,是一个询问的语气。
谢虞琛没有说话,抽出手,严丝合缝地握住了对方的掌心,“一起走吧。”
乌菏左手常年戴着一枚南红玛瑙制成的扳指,谢虞琛印象深刻,即使是在夜色中,他也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枚扳指的模样。
滴血一般的艳红……
谢虞琛的喉咙莫名有些紧。
像是蜗牛刚伸出的触角,谢虞琛试探性地将心中的问题问出了口。
比如乌菏隐而不表的感情,再比如关于两人的关系。
谢虞琛用了“私情”这个词。
即使隔着大氅,谢虞琛也能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是心悦与你,但不是私情。”
是我想要和你余生永远的相守,而不是见不得人的、躲藏在角落里的私情。
论看人的敏锐,乌菏不比谢虞琛差。他能察觉出对方始终在顾虑和不安,也知晓对方在身世上的不同寻常。
只是因为这些原因,他才始终没有将自己的心意直接了当的剖白,除此之外和其他任何世俗的因素都无关。
他只是不愿意带给谢虞琛不得不回应的压力,即使他已然动心。
“你知道今天在宫里的时候,陛下悄悄和我说了什么吗?”谢虞琛突然转身,正面看向身后的人。
乌菏下意识摇头,他知道小皇帝喜爱谢虞琛,但对于两人这段时间私底下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也不是完全清楚。
“他说……”谢虞琛笑了笑:“朕可以给你和亚父赐婚。”
乌菏倏地抬头盯着谢虞琛,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动作,不去将面前的人掣入怀中。
“那谢郎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要看陛下的亚父同不同意这回事。”谢虞琛将手勾在了乌菏的肩膀上。
“如果,我说我愿意……”乌菏的声音是谢虞琛听过最好听的,带着一种锐利的冷意,像是永不融化的积雪。但在此刻却显露出几分慌张。
“那就——”谢虞琛刻意卖了个关子,在乌菏愈发逼近的视线中,向后退了两步道:“只好去谢陛下隆恩了。”
乌菏终于如愿以偿地将人拢入怀中。
……
谢虞琛与乌菏回府的时候,祈福庆典也已接近末尾,但街上仍有许多百姓。大家普遍都穿着鲜艳的衣裳,就连拉客的人力车上,也系上了五色的绸带。
谢虞琛看着往来的百姓,心情莫名跟着欢畅了起来。
乌菏:“你知道刚刚百姓放灯的地方,原本是哪吗?”
谢虞琛摇了摇头,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
“那边在前朝是一片乱葬岗,后来前朝覆灭,流民聚集于此。到了我朝,也仍旧是整个京城最贫穷落后的地方。”
谢虞琛:……嗯?!
他震惊于两人的第一次约会竟然就是在一个原本是坟场的地方,虽然没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但未免……
是不是有点不太讲究?
谢虞琛一时间忘了言语,却听对方继续道:“后来有了水泥、人力车,朝廷便专门派人在这附近建了厂,把这些无处谋生的百姓都组织起来,让他们进厂做工。”
谢虞琛突然意识到了乌菏特意把地方选在这儿的原因。
“现在那儿是不是发展得很好?”乌菏笑着看他:“百姓在那里放灯,是在求明年的日子能更好。”
“只有日子有盼头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祈求。”
谢虞琛突然想起一句与这个场景特别搭的诗——
夜归听得舆人语,且愿新年胜旧年。
人生前路漫漫,愿新年,胜旧年。
(正文完)
第25章 番外1(上)任职太学
前段时间, 不论出身通过考试选拔官员的消息一出来,立马便成了众人议论的中心。
虽然上面也说了,因为是第一年尝试这种方法, 不可能立马在全国上下推行, 因此涉及到的官职只有今年新设立的那些个负责掌管这几年出现的新事物。例如杜仲胶、水泥等等。负责管理其生产行息, 以及商贩的行为,按时向朝廷奏报等。
品级是不高, 但却是实实在在有实权的岗位。那些个看谢虞琛乌荷一派不爽的世家, 例如郭家、孙家一流,虽然嘴上贬低得厉害,但心里没有一个不是盼望着这张大饼最后能落在自家头上的。
包括前段时间他们各种宣扬诋毁谢虞琛,其实究其根本,还是不想让科举改革顺利施行下去, 最好仍旧像从前那般, 由他们这些世家高门举荐。
和郭、孙两家联合起来那几个世家也是, 他们家里这一辈的年轻人都不太有出息。郭赟之的那个儿子当街与人大打出手, 连带整个郭家受了牵连。他们几家的小辈们也都没比郭家那个祸害好到哪去,只是稍微有些分寸, 没闹到明面上去而已。
这几年也就是靠着家族的荫庇,这些人才能谋得一官半职。若是靠他们自己的才能,怕是做个衙门里的小吏都费劲。
这也是他们疯狂抵制科举改革的主要原因。
像沈家那几个晚辈,不管是学识修养,还是才干德行, 在同龄人中都是极其出众的。人家根本不怕什么改革。毕竟不管怎么考核,他们都有把握能脱颖而出。
不过孙、郭两家的事情出来之后, 杀鸡儆猴,其他人也都安分了不少, 起码明面上不敢再对改革指手画脚。
至于私下里……
科举改革离彻底服众还差点距离。
特别是对于谢虞琛提出要考核的那什么名叫“理学”的东西,在六门学以及其他书院的学生中,仍是不服气的占据了大半。
前段时间,更是有好几位学生公开发表文章,从各个角度论述科举改革,特别其中是“理学”这一门考核的不合理性。其中几篇策论持之有故,言之有理,甚至算得上是上乘之作。
“怎么样?这两篇写得都还不错吧?”谢虞琛从书桌上拿起一篇递给身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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