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徐济呆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特别像我的老师。
并不是长得像，是那一瞬间的气质。
萧宁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措了，因为他那一瞬间特别像他初中时的那个老师，那个帮他筹集高中学费，然后一个一个对着借钱的人说谢谢的那个老师。
那个……他再也没有机会报答的老师。
时光好像在一刹那倒转了。
他从老师身后的那个孩子变成了老师身前被道谢的人。
他从被救助者变成了救助者。
明明只是个游戏……
但好像空荡荡胸口的风突然就停了。
萧宁：“你是个好老师。”
一直保护自己的学生到了最后。光是看这两个孩子对他依赖的样子就知道有多信任这个老师了。
如果他的老师出现在这个游戏里面，也一定会这样爱他的学生。
只是，他不再是那个被护在身后的人了。
他可以站在别人前面了。
徐济看着面前的青年，本来因为他突然出现帮忙却不知身份而忐忑不已的心平静了下来，他轻声：“谢谢。”
“噗呲。”萧宁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为什么我们在这里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徐济想反驳并不奇怪，就被萧宁直接拉到一边，看他将一把翻倒的椅子正过来，坐上去，示意他也一起坐到旁边。
徐济犹豫片刻，也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到了旁边，不过他也没有忘记找到地方给两个小孩子坐。
“我看这边区域似乎都清场了，为什么你会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这里？”萧宁直切正题。
徐济并没有开口，小男孩却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真真看到她父亲了。”
小女孩有些怯怯的，躲到徐济身后，有些难过：“我以为他是，但、但是不是。是我乱跑呜呜呜，差点害徐老师被咬呜呜呜……”
徐济抱住她：“不是你的错，哪里有孩子不想找到自己的父母呢？老师不怪你。”
等到小女孩不哭了，他才轻声道：“不过下次不要乱跑了，有什么直接告诉老师，好吗？”
小女孩用力地点点头。
这下徐济不说，萧宁也大致知道发生什么了。
“丧尸爆发突然，这两个孩子的父母一直都没能联系得上，我就带在身边了。”话说得轻松，其中蕴含的意义却令人深思，联系不上通常意味着死亡，而在这种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还决定带两个孩子一起……
“你真的是个好老师啊。”萧宁低声感叹。
“不。”徐济哭笑不得，“不要把我想得那么伟大啊。”
“其实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多两个亲人也没什么。而且两个孩子也很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碰到他们父母了呢？”
萧宁静静地看着他：“你没有为这两个孩子付出吗？”
这徐济当然没有办法说没。
“那我就要说你是个好老师。”萧宁不给徐济反驳的机会，直接进入了下一个话题，“你知道现在明珠区是谁管的吗？”
徐济不善言辞，被萧宁跳了话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顺着往下说：“不知道。”
在信息闭塞的这种时候得到这个回答，萧宁也没觉得很奇怪，想着把徐济和孩子送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就分开，就听到他突然开口：“我好像听说，明珠区现在的一切事务都直接报给梅莓副市长。”
萧宁停住了脚步。
梅副市长……好像派人接他的就是这位副市长。
直接联系的话，难道这位副市长也发现了什么不对？
只是，他现在的情况怎么也没办法直接找到这位一定忙得打转的副市长呀。
让他想想，就算找不到副市长，也不能就这么现身，明珠区情况不明，必须得先找到一个切入口。
萧宁抵住下巴，沉思片刻。
该是他的道具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先摸排一下明珠区的“立场”分布情况吧。
办法笨一点就笨一点，有用就行。
只是，萧宁没想到，这个笨办法让他有了意外发现。
哇——
官方高层里面的“曙光”立场，就好像一个大灯泡。
真亮啊。
隔着条街萧宁都看到了。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第一个上车的是不是梅副市长，但是以她身边的90%“官方”立场浓度和深海市高层中极少出现的性别，萧宁觉得有个六成可能。
有个四成可能萧宁都想炸一炸，更别说六成了。
萧宁立刻就盯上了那个卧底在官方里面的“曙光”成员。
拿这个家伙做跳板怎么样？
不怎么样。
回档了3次的萧宁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这个叶秘书受信任程度超级高，他想要举报她反而因为对方根深蒂固的人际网络被反杀了两次，还有一次他直接找机会见到了梅副市长，结果对方表面会考虑，结果根本没信……
难怪能当卧底，确实有两把刷子。
萧宁转换了一下思路，他仍旧可以利用这位秘书，只是，利用的方法得换换。
在这之前，他得先花点时间了解对方。
了解着了解着。
他就寄掉了5次。
3次是被这个秘书的联络员杀的，2次是被秘书杀的。这两个家伙都和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敏锐难搞到不行。
但还是被萧宁抓到了关键信息——
叶秘书的记性似乎有一定程度的衰退，而且她一反常态的主动要求加入到处理尸体的工作中。
再加上之前在“曙光”研究所拿到的资料和那个疑点，一个大胆的计划慢慢在萧宁脑中成形。
三天后。
本来因为萧宁和人鱼在明珠区之内失去踪迹而有些烦躁的“曙光”首领收到了一个最新消息——
负责和秘书联系的方块成员突然失踪。
他们和在梅副市长身边最深的一枚钉子……
失联了！
与此同时，身穿黑色制服的秘书木然地注视着浴缸里的男性躯体被腐蚀成骨架，问道：“你真大胆啊。”
“不怕我杀了你吗？”
她身后的青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笑了：“你知道卧底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价值。”
“有价值的时候，你就是拿着信息差两边都能吃得开的骨干。但是，一旦你失去价值，就会成为弃子，无论哪边都不会接受你。”
“我相信，你比谁都知道梅副市长身边的首席秘书这个位置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秘书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认为你说的这些话对我来说有意义？”
“你故意在这个人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好了，我现在如你所愿杀了他。但你凭什么认为，知道更多不该知道事情的你我就不会杀？”她侧眼盯着萧宁，目光中透露出森森的寒意。
萧宁一点也不怕。
甚至靠在了门框上。
“因为，你是聪明人。”
“你知道，比起杀了我，留下我对你来说才是最优选择。”
“萧博士。”秘书的话语里的杀意没有任何掩饰，“死人才不会透露秘密。”
“但死人也不能帮你解决问题。”
“叶秘书，你很清楚，除了我，没有人再有能力帮你解决有关于二代药剂的问题。”
“那些庸才连药剂的问题都发现不了，更遑论解决它们。”
“我的才能，是我的筹码。”
“除了我，你其实没有选择，其他方法都不过是慢性死亡而已。”
萧宁正视叶秘书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大可以直接去找梅副市长揭发你，但是我没有。你认为我导致了你不得不出手杀这个男人，是我逼你做出选择，然而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在暗处盯着你。”
“叶秘书，我已经给出了诚意。”
“但这不代表我不能改变选择。”萧宁笑眯眯的，语调却发生了改变。
“您也要清楚一件事情，在这件事情里面，无路可退的……”
“从来都不是我啊。”
萧宁说完，就往门外走，好像完全不怕叶秘书从他毫无防备身后攻击一样。
就在他的手搭上大门的时候，秘书开口了:“明天你就会顺利进入深海市研究所。”
“梅副市长会亲自送你的那种。”
萧宁转过身，手仍旧搭在门上，背压在手背上，笑得阳光灿烂极了，叶秘书却觉得那愈加引人注目的泪痣扎眼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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