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名字
现在是该问……这个的时候吗？
菲利克斯原本沉甸甸压在胸口的恐惧、害怕硬是被这句不合时宜的问话, 弄得宕机了几秒。
没有人知道在他发现异动，疯狂地奔向萧宁这段时间所在的研究所的时候，究竟想了什么。
他好像想了很多, 又根本没能在脑海中留下痕迹，大脑中满满当当都只有一件事情——要找到萧宁。
没有祂在身边，萧宁是真的会死的！
祂不想要他死！
菲利克斯不明白祂为什么会不想要一个人类死亡。但是光是想想这个可能，祂就觉得全身发寒。
萧宁不是祂的族人，可是菲利克斯却发觉祂对萧宁的在意甚至更重于祂的族人。
祂曾经憎恨所有的人类。
祂第一次见到萧宁的时候, 没觉得他同其他人类不一样。
祂曾经一握手掌就可以结束掉萧宁的性命。
可是现在不一样, 祂不能容许萧宁消失在这个世界。
他……
和其他人类都不一样。
菲利克斯其实并不明白，他和其他人类有什么区别，他们都一样的脆弱, 一样的长着两条腿在陆地行走。
但是萧宁好像却又哪里都和其他人类不一样。
他笑起来不一样, 说话时候像狐狸一样的表情不一样, 坚定让祂远离时候的神色不一样。
祂……
不想让萧宁死。
一路上遇到的丧尸也好, 人类也好, 看向祂的眼神都是祂所熟悉的。恐惧的、害怕的、渴求的……
那都不是萧宁的眼神。
萧宁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呢？
直到真正将萧宁找到，抱进怀里的时候，菲利克斯才想起来该怎么形容。
是一种欣赏的、跃跃欲试的眼神。
永远带有勃勃生机。
那样……令鱼心跳加快。
但是他却没能用那样的眼神看祂。
他闭着眼睛, 呼气清浅得几乎要消失。
脆弱的人类烫得像沸水，抱着他让菲利克斯非常难受, 只觉得皮肤都有一种灼伤般的疼痛。然而菲利克斯却没办法松手。
祂害怕，一松手萧宁就不见了。
萧宁原本可见白骨的手臂停止了流血，但是菲利克斯不妙的感觉却越加沉重。因为原本他白色的皮肤几乎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开始发青, 脸色也变得灰白，生机飞速地流失，整个人都变得干枯。
就……像一具尸体。
菲利克斯直到发生了什么。
萧宁被感染了。
他在变成丧尸。
丧尸与其说是一种生物, 不如说只是行尸走肉罢了。
那样的萧宁，真的还算是萧宁吗？
菲列克斯感到无比慌乱。
他想要阻止，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只能由窒息感如海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祂或许是发了疯，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既然病毒是由丧尸的□□传播到萧宁身上的，而病毒是在研究祂的过程中制造出来的。
那有没有可能祂对病毒的压制并不仅仅是在对峙丧尸的时候有体现。
时间已经不允许祂再犹豫。
菲利克斯直接咬上了萧宁完好的那只小臂，然而随即祂又意识到祂如果不和丧尸一样把皮肤咬破的话好像也没有意义。但他又实在不想将萧宁咬出新的伤口。
祂的目光在萧宁身上扫过，最终咬上了他的嘴唇。
却在慌乱下发现好像没有太大的用处。
难道是不够多？
菲利克斯不假思索，直接在自己的手心划开一道口子，抵住萧宁的嘴唇，让血液流入他的口中。
不知道是不是祂的错觉，温热的血液似乎让萧宁也染上了几分温度。
有用！
菲利克斯立马在手心划出新的伤口，努力让更多的血液流出，但是祂超常的恢复力在此时起到了反作用，不断将那些伤口愈合成要结痂的状态。
菲利克斯拧眉，直接又在血痂上划出新的伤口，对两只手掌上狰狞而重叠的伤口视而不见，只仅仅盯住萧宁的状态。
一直到完全确定萧宁身上的丧尸化停滞了，菲利克斯才停止了动作，任由伤口重新愈合。
萧宁没有彻底变成丧尸那副恶心的样子，他现在很瘦，皮肤也苍白到不似人类。但到底他留下了微弱的心跳和带着一点温度的身体，并没有彻底变成怪物。
而长时间的大量流血让菲利克斯感到疲惫。
祂抱着萧宁，就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藏了起来。
祂闭着眼睛，在萧宁身边休息，尾巴搭在萧宁身上，时刻确定萧宁的存在。
直到感到那微弱的振动。
祂抬起头，对上了那双即便是现在因为过于消瘦的脸而显得格外大也无损魅力的眼睛。
祂，又一次见到了这双带笑的眼睛。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眼睛的主人问祂——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菲利克斯愣住，下意识地用人鱼语说出了祂的名字。
萧宁尝试重复了一下祂的发音，最后做了一下简化：“我叫你菲利克斯，可以吗？”
这是菲利克斯第一次从人类嘴中听到类似自己名字的发音。
很好听。所以祂同意了萧宁的申请。
不知道为什么，让人类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之后，菲利克斯有些开心。
但是祂觉得萧宁的神情有些奇怪。
祂听到人类说：“你知道吗？名字，是最简单的羁绊。”
“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就不能再轻易离开了。”
“一个笼统的事物，一旦有了名字，就再也和其他的一样的事物不一样了。”
菲利克斯觉得这个话有些费解，却又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过没有等祂想明白人类的意思，就听到萧宁继续说：“不过，我都以为我死了呢……”
他抱着膝盖，歪着头看祂：“是你救了我吗？”
“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转头和萧宁对上眼睛的那一瞬间，祂觉得自己见到了传说中的祖先——
海妖的身影。
明明是人类，却更像是魅惑众生的海中妖精。
菲利克斯没说话，萧宁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祂。
直到最后菲利克斯才从喉咙挤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作为回答。
萧宁哈哈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然后站起来，用枯骨般的手臂紧紧抱住了菲利克斯。
“谢谢你。”是极其干涩的声音。
然后从胸口划过的，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滴滴水珠。
不容菲利克斯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祂就看到怀里的人类猛得抬起头，差点就磕到了祂的下巴。
他的脸上是格外灿烂如温暖朝阳的笑容——
“我就知道！”
“不可能无路可走！”
菲利克斯看着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再移开眼了。
第51章 血清
萧宁不知道菲利克斯想了些什么, 他现在开心极了！
他在被感染之后竟然还能被菲利克斯救回来，可见人鱼才是游戏的关键点。
他真的很想知道菲利克斯究竟做了些什么，不过这个也没办法急在一时, 毕竟菲利克斯也不会讲人类的话，要沟通清楚也挺困难的。
想到这里，萧宁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还是熟悉的场景，应该是菲利克斯找到他之后直接就近安置了。
萧宁抬起手臂, 却感觉袖子有些空荡。仔细一看, 他才发现自己现在瘦得出奇，似乎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肉裹在骨头上，脆弱得仿佛一拧就断。
萧宁干脆爬起来,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
他转了一圈, 果然在这间实验室找到了相连接的一个卫生间, 他凑到镜子面前, 看到了一张和之前相比瘦得令人心酸的面孔。
好稀奇。
萧宁看着自己面无人色的样子, 有些新奇。
这种样子，好像那种权谋剧里呕心沥血的谋士啊。一抬眼，就是一个长长的故事。这个念头在萧宁脑海中一闪而逝。
他很快就被自己长长的指甲和虎牙吸引了注意。
不过还好并不夸张, 没有太妨碍行动。
看来果然是在丧尸化中途被阻止的。
也不知道和他个人体质有没有关系。
萧宁想了想，不管是为了后续沟通, 还是继续和菲利克斯同行为理由，他似乎都应该学学人鱼语了。
不过，抛却这些东西……
萧宁去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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