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医生？”
赵鸣许还想说些什么，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差点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被萧宁拽住，一起脱力坐到了台阶上。
他感到意识一阵模糊。
萧宁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迅速开口问他：“如果有一种药能让你不用死掉，但是也不再是完全的人类，那你会尝试使用吗？”
赵鸣许不可思议地望向萧宁，最后在对方似乎没有开玩笑的眼神中点了点头，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等到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赵鸣许看着床前的萧宁，几乎失声。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身体激动到颤抖，最后只能说：“谢谢。”
萧宁却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感谢的事情，他的血清效果只能让赵鸣许和他现在一样，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生物。虽然还算活着，但也只是活着。
萧宁还是觉得这样的血清，根本不能算是成功品。
然而要如何进一步改进，他又还没有思路。
赵鸣许不知道萧宁在想什么，但他很识趣的没有打扰。而是认真地感受着自己现在的身体。
他好像已经死过一次了。
他其实一直以来感情都应该算是很淡薄的，但发现自己没有死的时候，激动和喜悦却一点不做假。
是的，他明明就不想死。
他其实很想活着。
就好像他一直都很怀念因病去世的家人，所以才做医生一样。
活着，是再珍贵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活着，他才能在下一次母亲生日的时候去墓前献上一束鲜花，和她讲讲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活着，他才能再次见到那些咋咋呼呼的朋友。
虽然也可以从容赴死，但活着真好。
而且，既然萧博士研究出来了有效的药物，就不用再死那么多人了。
赵鸣许想到了那些死在自己面前的人，又陷入到了安静之中。
死掉的人太多，让他觉得自己的血都慢慢变冷了。
第53章 放弃的路线
会遇到赵鸣许完全是预料之外的事情。
萧宁和菲利克斯所在的研究所会没有丧尸, 完全是因为菲利克斯嫌吵，全部都赶走了，却也没有想到还可以因此吸引人来避难。
但萧宁也没有去在意这件事情, 因为他们聚集在一层，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他没想到会因此碰到之前小队里面的医生。
还是在感染中的赵医生。
认识的人就这样在他面前濒死，于是他就问出了那句话。
其实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他可以尝试血清的具体作用，赵医生可以有存活的概率。
事实上, 血清到现在为止发挥的作用都很有效。
接下来几天, 再检测一下赵医生的情况，就可以基本确定血清的效果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计划，但是萧宁心绪却始终未能平静。
他不知道血清的效果会怎么样, 是比他现在的状况更好, 还是更差, 都说不清楚。
事实上, 度过开始的那段时间之后, 他远没有自己预料的那么兴奋。如果只能做到这种程度，那究竟算不算成功呢？
这种药做出来，真的能够推广吗？
在从赵鸣许身上确定血清的效果是让他身上的状态固定到和萧宁差不多的程度之后, 萧宁却突然冒出一个格外可怕的想法——
这种血清不是真正的结局。
而更像是一种“吸血鬼”结局。
部分得到血清的人控制住血清的传播范围，将自己固定在半丧尸化的状态, 然后将剩下的人类作为食物圈养，人类好像活下来了，没有灭绝, 其实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这种可能实际上是完全存在的。
也是极为可怕的，萧宁绝对不要拿这种结局作为ending。
而他也眼见着赵医生陷入了和他类似的困境之中——他回不到人类中去了。
长相状态上的变化和食物的变化让赵医生根本没办法回到人群中，他会被防备, 也未必能控制得住自己旺盛的食欲。
他不会被丧尸关注，却也没有办法和没有智力的丧尸进行任何交流。
萧宁大致明白这种感受，就好像完全失去了同类，可以感受到十分深刻的孤独。
孤独有的时候很可怕，可以完全摧毁一个人。
人为了不孤独，也会出现很多不可理喻的行为。
但萧宁和赵医生都是很理智的人，会对自己的这种感情需求进行克制。
甚至萧宁的状况还更加好一些，他可以和孤身一鱼的菲利克斯在一起行动，彼此依偎。
这种身份上的转变，实际上也让萧宁对菲利克斯的处境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一个人如果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同学，走到路上也起码还有陌生人，你坐在路边哭泣的时候，会有完全不认识的人递上一张纸。
但菲利克斯已经没有亲属、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了同类。祂身边没有任何生物理解祂的感受，理解人鱼的习俗，理解人鱼的想法。
当萧宁感受到这种想法的时候，就好像有一阵风刮过，从他空荡的身体刮过。萧宁感受到了一种和身边一切切断联系的深刻的孤寂。
于是忍不住抱住了身边的菲利克斯。
他们两个贴在一起，很暖和。
就好像在寒冷中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小动物。
这样的日子当然也不错，然而萧宁还是选择画上了句号。
其实如果作为一种游戏结局，一直以半丧尸的状态存活到最后，和菲利克斯始终相伴，也不是为一种成功的ending。
但萧宁不要。
他是一个确定了目标就不会轻易妥协的人。
他还要再尝试。
现在的这种结果，不是他要的。
第54章 筹备
但在萧宁思考清楚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处理之前, 一个消息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赵医生死了。
他虽然身体半丧尸化，然而对自身的认知仍旧是人类。在注意到研究所之外有人陷入危险之后，强行克制自己的食欲把人救了下来, 却也因为本身的异状引发了混乱，被人趁乱杀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萧宁很难说自己复杂的心理状态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甚至有一瞬间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尝试使用血清，但是他又很快意识到如果不用血清，赵医生早就死了。
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循环。
萧宁靠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有些疲惫, 死亡总是离他很近，发生在任何时间。
而且……似乎越是有良心的人，好像越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容易死去。
而破解难题, 彻底解决丧尸危机, 却又非常困难。
人想要做什么事情好像总是很难, 而放弃却很容易。
前几个小时还在和他说感觉在逐渐适应新身体, 觉得新身体很不错, 可能更为好用，十分感谢他的人，眨眼间就死掉了。
萧宁感觉不到任何实感, 却又失去了所有力气。
而告知了他赵医生的情况的菲利克斯默默的在旁边陪伴，然后轻声用人鱼语问他：“要去看看吗？”
萧宁不想去看了。
他暂停了游戏。
是休息, 也因为他要开学了。
他在《异变》上消耗了所有的假期，却没有得到所谓的奖金，而根据他得到的消息, 至今没有任何人通关游戏得到奖金，已经有人在说游戏方是故意把游戏设置的这么难的，奖金根本是一个空头支票, 没有人能够拿得到。
萧宁没有精神再理会网上的纷纷扰扰，空耗了这么长的时间，却没有通关游戏，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游戏的难度高，用来剪素材也可以用，还是给他带来了一定的收入，加上之前的存款，让他可以成功的交上学费。
但开学之后他注定不再有那么多的精力在《异变》上了。
只能在学校的兼职之余打打游戏，剪剪素材了。
于是这样一过，就是好几天没再碰过《异变》。
然而游戏中的场景却没有在萧宁脑海中有丝毫褪色，反而更加清晰。
如同梦境一般绚丽的菲利克斯、可爱的麦麦、沉默寡言的何中正、遇到死境也会为了自己的任务而拼死的龚队长、有洁癖但经常忍耐着为人处理伤口的赵医生……
还有那些就好像真实活着的人纷纷死于丧尸之口的场景……
每每睡前，总是会让萧宁想起。
或许是太真实了。
每个人有着细微不同的说话口音，因为职业带来的微小习惯，每次不同行动都会带来不同的连锁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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