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临一阵头晕目眩。
被困的那五年里,这样的美梦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次数多到自己都数不清了!
可每一次醒来,都被身下那坚硬冰凉的地面硌醒。
一次次失望,一次次绝望。
绝望到最后,连美梦都很少做了。
沈青临捂着疼痛难忍的心脏,过去五年那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出现在眼前。
活得像一条被人豢养的狗,还是一条天天被打骂的狗。
他努力压下心底的翻腾,抬眸瞬间瞧到了桌子上的几盘点心蜜饯。
刹那间,刻在骨子里的本能驱使着他冲上前狼吞虎咽,一盘香甜干噎的点心不要命般往嘴里塞。
嘴里塞地满满,吞咽着实困难。
在将一块蟹黄酥吞咽时,胃里一阵干呕,嗓子里、嘴里那些未来得及下咽的点心全吐了出来。
胃酸上反,喉头酸涩,眼泪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他将胃里的食物吐了个干干净净才疲惫地坐到一旁,眼角余光扫到盘子下压着的一张小小字条。
疑惑地展开,只见上面用清秀的小楷写了短短的六个字。
——慢慢吃,别噎着。
沈青临突然就忍不住流下大颗的酸涩泪水,将字条小心翼翼收好,宝贝似的藏在了胸口贴身里衣处。
屋外飘起了鹅毛大雪,最初的那些冰粒子已经被皑皑大雪覆盖在底层,再寻不见一丝踪迹。
沈青临推门而出,映入眼帘的不是漫天飞雪,而是门前那姹紫嫣红的各色菊花。
它们开得热情而又奔放,卷曲的花瓣迎着大雪傲然而立,丝毫不畏惧这冬日的严寒,努力伸展的花瓣像极了在欢迎某个人的到来。
沈青临俯身戳了戳花心蜷缩的花瓣。
触手冰凉,闻之芳香。
这是现实的世界,他的人生,已经从肮脏的牢笼里爬出来,再也不见过去一丝一毫的黑暗影子。
第218章 过河拆桥的嫡公子26
瑞雪安康,老百姓们都喜滋滋冲上街头,去拥抱天上纷纷扬扬鹅毛般的大雪。
无数幼童穿着暖和的棉衣,将地上积攒的薄薄一层雪花抓成紧实的雪球,嬉笑着往小伙伴们的身上砸去!
来年,又是一个丰收好年月。
沈青临坐在暖阁里,周围几个炭盆子烧得正旺,银色的炭块不时爆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的心里却莫名坠地难受。
沈夫人一脸慈母微笑,招呼着儿子动筷吃菜。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鹿肉、暖锅、鱼汤……
可沈青临没有动筷子。
五年了,他都是蜷缩在那小小的牢笼里,用手抓着地上散落的饭食往嘴里塞,早已不记得怎么拿筷子了。
周围氤氲的雾气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感。
他突然想起每次梦醒来的前兆。
无法触碰的亲人、无法跨越的小小障碍、无法推开的房门……
如今……是无法拿起的筷子。
这是不是预示着,这也是一场梦?
沈青临突然呼吸急促起来,隔着朦胧雾气,他手脚忍不住发抖冰凉。
这场梦,是不是快要醒了?
沈夫人见儿子半天没有讲话,干巴巴地坐在那里,低着头,面色冷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有些担忧地问道:“青临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沈青临的胸口绞痛地说不出一个字,
他猛然起身,跌跌撞撞地推开房门,往自己的院子跑去,将沈夫人那焦急地声音远远甩在了身后。
熟悉的屋子,熟悉地陈设,沈青临将自己窝在了墙角,警惕地瞧着周围一切。
梦在醒前,周围会剧烈地摇晃,身边一切都朦胧模糊。
他拼命地缩在墙角,眼神里染上恐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么美的梦,不要醒!千万不要醒!
半空中,一个透明的身形皱眉瞧着这一切,对身旁的系统说道:“他得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系统担忧地回了句:“宿主,我瞧着他还是摆脱不了过去留下的阴影。”
祈渊深吸了口气,半空中,身形一闪,紧接着化为了实体,慢慢在那个恐惧发抖的人影面前站定。
沈青临的脑袋埋在了膝盖臂弯处,隐约觉着有人站在自己身旁。
那人还将手放置在了自己的肩头。
不是文尚川!
文尚川向来都是居高临下站在一旁冷眼瞧着自己的狼狈模样。
他慢慢抬头,只见祈渊那张温柔面庞出现在眼前。
沈青临面上露出惊喜。
是这个人,就是他出现在自己的人生里,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
他哆嗦着转身将祈渊紧紧抱住,衣摆杂乱地散落在地,声音颤抖道:“你是真实存在的,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对不对?”
祈渊用力点点头,任由对方将自己搂得紧紧。
“是啊,我一直都会在呢。不过,现在我想带你去个地方可以吗?”
沈青临闻言疑惑怔愣,松开了紧箍着的双臂,慢吞吞起身跟在了祈渊身后。
……
一刻钟后,二人站在了文家的府门前。
沈青临有股子莫名的恐惧,好像进了这扇被封着的大门后,便再也无法逃离出来。
祈渊拉着他的手,一脚踹开了贴着封条的大门,步履匆匆地强硬将人拽了进去。
身后大门再一次关闭,那猛烈的哐当声,让沈青临心头一咯噔。
祈渊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温柔又坚定地将人带到了书房隐藏的密室里。
外面大雪纷飞,密室里阴冷潮湿,尽管身上裹着狐裘,可还是抵御不了那沁入骨髓的寒凉。
沈青临对这里充斥着无尽的恐惧,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甬道里,他有几次想挣脱那双冰凉的手,可被对方抓得紧紧,都没有成功。
他被带到了那个关了他五年的笼子里。
祈渊将人往里一丢,笼门哐当一声上锁,沈青临在里面惊惧大喊:“祈渊,你做什么,你放我出去!”
对方并没有回应,而是缓缓吹了吹手里的火折子,点点星火在火折子中弥漫,点燃了墙壁上的桐油灯。
橘色光芒为这阴暗的密室增添了一丝暖意。
沈青临慢慢冷静下来,眼神不错地盯着面前人的一举一动,生怕对方离去。
祈渊蹲坐在了笼子旁,与沈青临平视,瞧着他那因慌乱而低垂下去的眼眸,笑着问道:
“我是谁?”
“祈渊。”
“你又是谁?说具体些!”
“沈青临,天永国兵部尚书沈长风的嫡长子。”
“如今文家怎么样了?”
“满门抄斩……哦……还剩下一个文尚川……被……被……”
“你回答的很正确,作为奖励,我现在来救你了,你出来后,我们一起来毁了这个笼子好不好?”
沈青临一时呆住了,只是愣着点点头。
祈渊似乎是对他的配合很满意,一挥手,笼子上那道坚硬的铜锁便迸裂开来,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堆散乱铜块。
沈青临迟疑地将自己的手放入祈渊前来接应的掌心中。
与方才的冰凉不同,此时的掌心,温度灼热,将他自己的冰凉紧紧包裹。
祈渊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把斧头,递给了沈青临,指着那个笼子道:
“你去将笼子砍断,等砍完,我带你走。”
沈青临紧紧抓着略带些温热的斧柄,满脑子皆是那句话
——我带你走!
他用力抓着斧头,几下便将这个困了他五年之久的牢笼砍得稀巴烂。
扭曲的铁栏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硬,反而好砍的很,犹如木头般易折。
祈渊背在身后的指尖上还残留着一丝灵力,转瞬便消失不见,只余嘴角一缕微笑。
沈青临气喘吁吁地将笼子砍得稀巴烂后,满身大汗将斧头一丢,邀功似的扭头瞧向祈渊。
后者满意地点点头。
他伸手牵着沈青临略有湿润的手掌,带着人慢慢沿着蜿蜒曲折的密道往外走去。
前方越来越亮,沈青临一颗心跳得飞快,在重见光明之时,他鼓了鼓勇气,小声道:“你能留下来吗?”
祈渊浑身一僵。
他缓缓松开了握着的手,双手垂在身侧,双眸瞧着漫天飞舞的大雪。
“我的心里还牵挂着一个人,所以,抱歉……我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语气虽温柔,可回答地干脆利落,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沈青临掩饰下尴尬的神情,十分理解地点点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小向后退了一步,拱手行了一礼。
礼数周到,是世家公子打小便学的礼仪,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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