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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金丝雀失去了觉悟_星愉【完结】(103)

  薄承彦只是抬手把人抱了起来,直接带去了书房,另外一只手还拿着个杯子。

  祈景被放到了办公桌上,腿垂着,眼睛很是红。

  他有点委屈。

  不明白为什么结婚又变得不那么顺利了。

  非、非要等他毕业?

  “结——”

  仿佛就只会说这两个字一样。

  祈景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些执拗。

  直到脸颊被轻掐着,杯壁抵住了唇边。

  “先喝点水。”

  祈景本能地不想接受,刚想偏开头,脸颊就被用指腹抵过来了。

  杯子开始倾斜。

  他睫毛扑簌扑簌地颤,只能仰着头吞咽,是很甘甜的蜂蜜水。

  很安静。

  最后就这么被喂完了水。

  祈景唇瓣湿漉漉的,轻微喘了点气。

  他很迷茫。

  “不要被情绪捕获。”

  后颈被轻轻带了过来。

  少年仰着头看人。

  “到底怎么了?”

  “慢慢说。”

  祈景肩膀慢慢地沉了下去,睫毛很是潮湿,他在理顺他的情绪。

  最后磕磕巴巴地道:

  “对、对不起。”

  “我不……”

  “没关系。”

  人被从桌子上又抱了起来,护着后颈,薄承彦抬手顺了下少年的脊骨。

  祈景眼眸都起了雾气,闷闷地道:

  “我不应该不告诉你的,你才是我最、最亲近的人。”

  “我伤你的……心了吗?”

  少年的处事思维是面前人教出来的。

  但唯一没有教的。

  是怎么和他道歉。

  祈景其实只是在代偿,他后知后觉发现那句“去世界各地定居”说错了,但来不及了。

  懵懂的行为促使他找办法。

  薄承彦说过要结婚。

  那、那就尽快结婚。

  好表达他的“爱”。

  但其实没有那么复杂。

  爱你的人永远是不缺乏耐心的。

  他会驻足留心,抽丝剥茧,找出那个敏感的源头。

  解决掉。

  “没有。”

  “我永远爱你。”

  *

  中国的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二岁,是符合当前社会国情的,足够的义务教育使得人的身心成长。

  在此基础之上,构建的家庭才会和谐稳固。

  祈景的情绪好了很多,在说完了那些事之后,被带去了一个墓地。

  是个公墓。

  甚至人还很多。

  薄承彦开门拉人下车的时候,还抬手拨开了少年的大衣领子,里面的黑绳子还在。

  有个平安扣。

  “唔?”

  “没事。”

  或许是因为土地资源昂贵,墓碑也紧紧相临着,祈景被牵着手腕走着,时不时地看一下经过的石碑。

  有男有女。

  不同年龄的。

  爱妻、爱子、先父、慈母……

  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

  [他们住在一起,好像也不是很孤单?]

  少年人的想法是简单又纯粹的。

  薄承彦脚步一停,很温和地道:“是,人多,不孤单。”

  面前的墓碑平平无奇。

  上面的照片是个温婉的女性,眉眼温和,大家闺秀。

  碑文也很简单。

  ——傅霜之墓。

  第76章

  束缚太久了, 也会想要自由。

  一个人最重要的,应当是自己。

  而不是由他者定义的名讳。

  “这是……阿姨?”

  祈景站在墓碑的面前,面色有些怔然, 抬起下巴去看薄承彦。

  二人穿得都是黑色大衣, 显得肃穆又安静。

  墓地周围也有人走来走去,都是互相寒暄,面带笑意。

  好似这是一场阔别已久的聚会, 并没有那种淡蓝色的忧郁。

  “嗯。”

  祈景不知道为何,有些莫名的紧张, 脊椎传来一点麻感,他不自觉地站直了。

  而后试图抽出来自己的手指。

  他还是知道些社会关系的暗示的,见对方的家长, 要严肃一些。

  薄承彦轻微皱了下眉,抬手扣住了那个手腕,修长的手指顺着少年的掌心往下延伸。

  十指相扣。

  “怎么了?”

  祈景闻言脖子都红了,只是仰头看过来,“我、我……”

  [这是你妈妈, 可是我什么都没带。]

  [我还牵着你。]

  仿佛是学会了处世。

  伴侣见家长, 是需要带礼物的, 是不能动手动脚的。

  况且, 是同性恋。

  同性恋……不被社会主流所认可。

  祈景以往从来不想这些,因为面前的人不仅仅是他的伴侣, 也是他的……家长。

  少年从来不害怕被批评。

  他永远有足够的安全感。

  可是,现在见到的是家长的“家长”。

  祈景自然而然地会审视自己,他很难不紧张,喉结往下滑了下,咽了口口水。

  “我母亲去世了。”

  “超度过了。”

  薄承彦抬手轻轻一带, 抬手护着怀里人的后颈,轻轻按了下。

  “这里是一捧骨灰。”

  祈景微微攥住了对方的袖子,侧眸看了下那个墓碑,很是无措。

  [妈妈。]

  [他的妈妈……]

  薄承彦手指顿了下,唇角有轻微的弧度,但很快又散去了。

  还是天然地喜欢“父母”的角色。

  改不掉么?

  少年的脸颊被托了过来,眼神很是水润。

  “你是我养的。”

  语气很平直。

  祈景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个,只是觉得在墓碑前搂搂抱抱不是很好。

  他抬手推了下对方,侧眸去看那个照片。

  女人始终很温婉,但眼眸像是笼着一层淡淡的纱一样。

  看不真切。

  薄承彦只是松开了手,指腹还有余温残留,暗沉的视线扫了过去。

  少年认认真真地在鞠躬。

  说了句。

  “阿姨好,我是小景。”

  薄承彦只是看着人的后颈,没有阻拦,也没有打扰。

  “我、我是——”

  语气很是清脆,还是少年音色。

  但他在慌张。

  祈景毕竟被养护久了,他很难去承担一些事情,存在一定的惧怕。

  身份,有些时候,是沉重的。

  “慢慢说。”

  沉稳的嗓音从背后响起,犹如一道安魂曲。

  祈景隐约觉得自己进了一席温床,还是慢慢往下陷的那种,出不来。

  “我是薄承彦的……”

  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最后音调都变得不稳。

  少年几乎是眼睛有着雾气地转过来,他本能地求助,薄承彦的袖子被抓着。

  [我、我不知道。]

  世界上赋予同性伴侣的称呼是很少的,以传统婚姻的方式称呼对方难免会引发争议。

  它毕竟是小径,不是大道。

  “过来。”

  祈景几乎是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抬手就抓住了对方的衣服。

  那是很安全的位置。

  发丝被轻轻吻了下。

  薄承彦抬手环住少年的腰,抬眸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眼眸深沉。

  “你是我的宝贝。”

  家人是平等的,伴侣是法定称呼。

  女性化的称谓并不适合祈景,他是个男孩子。

  宝贝。

  商人逐利,贝壳是最初的交易货币。

  足够珍视,方是宝贝。

  ……

  傅霜并不爱自己的儿子。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薄家长子骨相很重,与其父颇似,但五官却又精雕细琢,仿肖其母。

  冷淡,自持。

  或许是察觉到了这种与日俱增的“怨恨”。

  薄承彦选择出国留学。

  尽可能少见面。

  家中的佣人会向他通报母亲的一日三餐。

  但连续两年,整整七百多天。

  没有一天问过她的孩子。

  直到死讯传来。

  薄承彦当年甚至在想,母亲是不是带着对他的憎恶去世的。

  毕竟他身上留有一半肮脏的血脉。

  所谓父母双亲之爱,他其实并没有体会过。

  行走在边缘地带,愈发难以消解沉积的情绪。

  直到阴差阳错,去了大凉山。

  带回来一个人。

  干枯的心好似慢慢地……活了过来。

  他开始关注一个孩子的养育守则。

  去经营一段亲密关系。

  直到彻底沉沦。

  薄承彦只是看着墓碑上的相片,眼眸有化不开的浓墨。

  ——母亲。

  ——我会得到爱的。

  祈景最后还是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宝贝,面颊红红的,直到看到不远处有个卖花的。

  少年立马推开人,“等、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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