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林雾也不意外，娘向来比爹心思活络, 恐怕也想到了其中缘由——他们费尽心思、把林雾藏在天道眼皮底下二十年, 终究是功亏一篑。
现在林雾身上的凤凰之命要应了, 这是天道策划的结局，他更无法违背。
“凤凰涅槃, 还会有一线生机的，对吗?”
巫兮然这么一点拨, 林不语也想明白了，蜀山派掌门的背佝偻了下去，明明修仙者的年纪是定格在他们筑基成功的那年，他的精气神却硬生生老了十岁。
“不留遗憾!”
林不语说不出宽慰的话，只得在儿子面前强颜欢笑。巫兮然已经扭过头去擦拭眼泪, 在座的三人都知道大婚当日就是林雾溅血三尺之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怎么把一桩喜事办成悲事了?别伤心，我的灵魂从此如风般自由。”
他一袭红袍流转，在出殿门时又扭头笑道：“既然都要了结遗憾了，不如就此把我的性别公开, 我可不想背负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凤凰之命死。”
于是成亲那天，林雾收到了一身华丽得比之前更甚的男式婚服，他的手指轻抚其上蔓延的花纹，这是蜀山派的绣娘熬红了眼，不眠不休地用人力生生打造的一件顶好的法器，就这么要烟消云散了。
“有点心疼。”林雾对着迈步进来的林不语道，蜀山派不愧是第一大宗，连这都能往火堆里烧。
“为父的私藏很多，”林不语面不改色，“你大姨知道这件事了，这是她亲手做的，你便穿着吧。我儿的……陪葬总不只这一点。”
“以后衣冠冢也会埋东西吗?”林雾有些意外。
林不语奇异地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当然是和你一同烧了。”
“祭剑可不能这样啊。”林雾无语道，这么多和破云剑同等级的法器，也不知道它吃不吃得下，会不会当场补空太过裂了?
“那便事后我偷偷烧。”林不语深以为然，他刚要走，林雾想到什么，恰好叫住他：
“破云剑的新主人……你找到了吗?有了凤凰血和旧主人的灵魄涤炼，它恐怕要一跃而成神兵了，可不能落到不信任的人手里。”
“放心吧，已经定了。本来我想让周瀚飞执掌的，可他又是你二师兄，到时候睹物思人，恐生心魔祸端，让你无名师弟拿着正好。”
“……无名么?确实是不错的人选。”林雾有些意外，原剧情里从未写过“无名”的事迹，现在想来，他一直看不透对方的修为，恐怕也是化神期及以上的恐怖存在，就是不知为何甘愿守着那一片小小的桃花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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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雾。”
不知为何，许长生心里总是有一种不详预感笼罩，等到林雾梳着男子发髻，身着男式婚服出来时更甚，面对不减半分美色的小师弟，他紧张地往前踏了一步，却一时语塞。
“怎么了?”林雾朝他嫣然一笑，主动走到他身边挽着他，沉静的眸子只瞟向了走过许多次的蜀山派山景。
蜀山派实在太大，也太小了，大到旁人走进来会迷路，小到自幼在这里长大的林雾闭着眼都能数出一条道上栽了多少棵树。
许长生心乱如麻，他知道林雾在怀念着什么，可他不知道小师弟为什么要怀念，他自始至终都看不透他的心上人，一次都没。
他甚至想说这婚不结了吧，还没说出口就被周围的小师妹后援会成员的一声声怒吼打断：
“小师妹，啊不，小师弟，你今天的样子好美!”
“小雾真的很受欢迎呢。”
后援会会长云菁满意点头，她没组织人，都是成员自发行为，毕竟比起之前那对人人都不看好的怨侣，小雾和许长生明显般配许多，只能含泪尊重祝福等接盘。
“谢谢。”
这种场面见过太多，林雾熟练地朝左右两道挥手，走出了偶像面对粉丝的气场。
今天也是貌美如花的一天。
他们这样磨蹭，三皇殿却也已经近在眼前了，此时殿中早已张灯结彩，氛围和那天初见姜延年的收徒大典完全不同。
两侧的弟子为两人推开门，林雾率先一步踏了进去，迎接众人试探的目光。
宾客名单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在里面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殷以煌，之前明明已经继任峨嵋派圣子的人，之前距离那么近尚且没来，这次怎么会出现在远在千里之外的蜀山派?
有蹊跷。
他带着许长生路过那一桌，没有忽视殷以煌脸上的焦急、不安，即将走到台上的时候林雾哂笑了一下：倒也不必特意探究，毕竟今天是自己必死之日，以后的阴谋诡计都和他无关了。
林雾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他此刻无比期盼着天道将他就地格杀，最好在他违背誓言的那一刻劈下阵阵泪光——
他眨眨眼睛，面前的问天石真的在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怎么回事?”饶是林不语见多识广，此时也震惊出声，拍案而起。
系统这时冒了出来：“宿主宿主，我检测到一股异能量正在往这个方向疾驰而来，根据残余能量分析，与姜延年的波动基本相符!”
“他不是练气一级吗?”林雾大受震撼，他是怎么从随机传送点千里迢迢过来的?自己手上拿的全文剧本可是龙傲天主角扮猪吃虎越级打怪啊?这还没一年，姜延年就功力大成了?
“……呃，出了点差错，原剧情的‘主角受’是他不假，但是‘姜延年’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就是天生魔种的天定魔尊，他能越级打赢别人是因为他背地里用魔气做手脚!”
“卑鄙!”林雾悲从心来，姜延年这心机，简直比某点主角唐某还阴险卑鄙，出一套藏一套。
想来也是，姜延年三番五次地轻易把自己钳制住，怎么可能是练气级。
“那有什么方法让他不要这么大张旗鼓地闯进来吗?”
林雾问道。
“……没有。”系统非常诚实，白团子漂浮在空中像一团滑稽的鸡蛋白。
“系统你还有什么用?”
林雾干脆将手从许长生的掌里抽出，目光灼灼地盯着门口。他在等，等姜延年出现搅他个天翻地覆——
对哦，说不定姜延年就是那个契机。
“你在等谁?殷以煌在台下，不在门口，你难道是在等姜延年?”
林雾感觉许长生这样都要碎了，毫无怜悯之心地笑道：“没有啊，你绝对是想错了，我不是在等人，我是在等……好戏开场。”
“哐当!”
本已被合拢的殿门被大力踹开，反弹到墙壁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蜀山派还真是热闹，怎么没人喊我啊。”
属于“姜延年”的清冽声音远远响起，蜀山派弟子觉得这声音熟悉，可完全分辨不出来这是谁。
无他，进来嚣张笑着的男人长着一张谁都不认识却难掩帅气的脸，宴席上的其他人纷纷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有的还装模作样地传音：
“这不会又是林雾女装时留下的桃花债吧?你看看隔壁桌上坐的那个，不就是那个传言要和蜀山派联姻的圣子，魏皇朝的皇子吗?”
“哦哟，还真是，看起来很像，这下有好戏看了。”
“这位道友，我们蜀山派正在举行庆典，有什么事你可以待会再说。”巫兮然没想出来这位是哪位，她是断然不敢给陌生的青年才俊发请柬的，更何况这个道侣大典从计划起就没有想过要让外人来看热闹。
这位道行不低于化神期的俊朗青年恐怕是来者不善。
姜延年也奇怪，自从踏进这座三皇殿，未知的情感就纷至沓来，他都以为这群正道不是在成亲，而是设下镇魔阵守株待兔了。
直到他看见了站在台上的一对新人。
魔尊的目光呆呆的，视线的落点一直在那个稍矮一点的身影身上，他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站在一起确实宛如一对璧人，只是……
“不，我是来抢亲的，我来抢天下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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