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川看见这一幕时，神情不可自控地凝固了。
二三十个空奶瓶在桌上和地上歪七竖八。
他的人鱼小妻子趴在桌上，睡姿并不舒服，但或许是心里太苦闷，还是睡得很沉。
厉寒川没有吵醒他，悄悄坐在妻子对面，望见桌上堆积如山的菜谱，他微微吸了口气，没有任何心情能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谁允许他僭越，做这些没用的事？
alpha没来由生气，忽然起身要走。
呼呼大睡的瑞瑞呓语着：“别走…别走！再给姆一瓶。”
梦里的小海豹正边洗牛奶浴边痛饮瓶瓶奶。
厉寒川的腿像是灌了铅，挺拔背影顿了下，默默坐了回来。
他无声望着人鱼妻子。
人类烦心了知道抽烟喝酒纵情声色，而这个傻乎乎的人鱼只会酗奶消愁。
alpha交握的十指慢慢松开。
他起身弯腰，很轻很轻地拨开omega脸上凌乱的浅金色长发，眼神晦暗而复杂。
“明明像那几只鸟一样游手好闲就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我做这些？”
被火鸡面酱饭团辣哑的嗓子低沉呢喃着。
第12章 小猪包大福团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店铺要打烊了。”
隔着帘子，服务生小心翼翼催促着全店最后一桌客人，强大冰冷的顶A信息素没有刻意溢出，就让店员感到浓烈的威胁感。
厉寒川低低应了声。
犹豫再三，轻碰了下瑞瑞的肩膀：“醒醒，回家了。”
omega哼唧了声，把贴在木桌上的小脸蛋翻了个面，刚才饱受压迫的左脸一露出来，娇嫩肌肤上一片红红的压痕就让alpha看了个真切。
而后陷入安静，又睡了。
厉寒川：“。”
究竟是人鱼还是小猪？睡眠质量这么好？
指挥官借着叫醒他的名义，带有薄茧的粗粝指尖戳了戳omega的脸蛋，那一瞬间，柔软如棉花糖般的触感让他愣住了。
好软。
软到像是什么都没摸到。
戳。戳。戳。
“醒醒，要睡到什么时候。”
纹丝未动。
厉寒川叫他的音量也逐渐消失，注意力明显让小妻子吸引走。
人鱼omega的骨架纤细又灵动，与天生粗糙的alpha完全不同。连暖黄灯光下的发丝都散发着幽香，顺滑漂亮。
在没有任何人帮腔，没有外界的各种渲染的这一刻。
厉寒川承认了……
媒体说这位人鱼omega是“海洋中至高无上的珍宝”，此话不假。
“这都不醒，白天踹我就是故意的。”alpha嗓音低磁沙哑，起身绕过去，常年服役的少将动作大开大合，可拦腰抱起瑞瑞的动作却很轻。
直到摇摇曳曳了一阵子，omega才迷糊着醒过来。
恍惚间，瑞瑞看见一个瘦削凌厉的下颚。
是人类啊。
弱小的人类，抵抗不了任何一个海浪的渺小人类。
“人，你居然敢抱我。”娇小柔软的妻子突然开口，莫名嚣张起来，显然没彻底清醒，语气比平时狂悖许多，“……我一条尾巴就有三百斤，可以压死你的程度。”
事实上，瑞瑞在族群中也很小。
两个小海豹本体摞在一块差不多才有三百斤。
厉寒川眉峰扬起。
目瞪口呆的副官没想到少将居然开窍了。
竟然是抱着少夫人回来的，两个人在书香萦绕的店里做了什么！
副官默默开门。
厉寒川一把将半梦半醒的小妻子塞进宽敞的后车座，似笑非笑：“是么？”
“那变回人鱼身体让我瞧瞧？”
一句话，直接把醉奶的小海豹震醒。
厉寒川绕到另一侧上车，一进去就发现瑞瑞坐军姿的姿势比自己还标准，默然片刻，没想到人鱼妻子果然有个参军梦。
这一点上，他很欣赏小海鲜。
瑞瑞没想到少将会亲自来接他回家，慌乱间，omega先发制人问：“今天的午饭好吃吗？”
一脸求知若渴。
要是厉寒川点头称是，他立刻就能变出来一百个爆辣火鸡面酱饭团似的。
alpha咽了咽发痛的嗓子，像被毒哑的疯妃子，艰涩说：“……还行。”
“那就好。”瑞瑞绽开笑容，心花怒放，“昨天我做的东西你真的没有偷看吧？”
什么叫偷看？
不是送他的么？
厉寒川并不反驳：“没看。”
开车的副官无比欣慰，频频看后视镜，就差说出那句经典台词，一路欢快地将两位送回庄园。
“明天你不用早起。”
没等瑞瑞推开卧室门，身后幽幽注视着他的alpha就说：“反正你也没事做。”
厉寒川语气硬邦邦，不太中听。
他想告诉瑞瑞不必太辛苦，本就是一场不需要太走心的联姻。何至于又做饭又送饭，将自己累到在公共场合睡得像头小猪。
仿佛……
他真想做他的妻子一样。
这个omega一向温吞乖巧，可他听了这话竟急了，猛地转身，一双睁大的湛蓝圆眼焦急不已：“这怎么行？”
厉寒川盯着他，心念一动。
柔弱的人鱼像个离不开老公的菟丝花。
要是生活不围着指挥官转悠，就彻底失去了主心骨。
瑞瑞步步紧逼：“我要是不早起，不去外面观察各种餐厅都上了什么新品、什么创意菜，就没办法给你做料理了！为了这件事，我一直在很努力！”
就算他现在的厨艺和鉴赏水平不在一个level.
就算他吃了高级料理也只能做出来电饭锅煮大米饭。
但是。
若是不允许他自由行动。
那人鱼族长给他的不限额黑卡，还有管家转交给他的少夫人专属银行卡，岂不是都要落灰？
到那时，小海豹的圆润身体和超萌脸蛋变消瘦，岂不是和人鱼不像了？
小家伙格局很大，是为了厉寒川和整个海洋着想。
alpha彻底震住。
他记得自己去最危险的地方维和时，也没流露过小妻子这种天塌了似的表情。
少将眼神深沉，垂眸冷冷看了他几秒。
“你随意。”
嘴角忽然扬起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又迅速压下，率先回了自己房间。
门关上，alpha英气逼人的俊脸有一丝茫然：“难道瑞芙洛狄忒假戏真做，爱上我了？”
厉寒川一件件褪下笔挺的着装，走进浴室。
水流冲刷蒸腾下，他眉眼愈发硬朗明晰。
他想起小妻子紧张不已地问他，是否看了昨天的午餐。
厉寒川回答没看。
实际上，副官一走，他就打开了大饭桶。
厉寒川捋了把温水，拿起洗发水沐浴露跌打损伤等二十功效合一的神奇物品，认真清洗起布满伤疤的健硕身体。
左思右想，俊眉紧锁。
“……做得那么好，量大管饱，为什么不让看？”
人鱼omega真够奇怪。
-
小海豹的毛发特殊。
在水中湿漉漉的游曳，会呈现油润发亮的质感，像一块质地极佳斑斑驳驳的水墨画玉石。
因此很多人都误以为海豹没有毛毛。
“姆~”
清晨七点半，一身干爽柔软的毛绒绒糯米团苏醒了。
在床上扑棱着肉感十足的后鳍，小短手贴在身上，突然用力，像颗流线型泡芙似的抻了个懒腰：“汪！”
早上壕！
又是到处鉴赏美食，再为人类老公复刻美食的一天。
浑身短毛的肉球下了床，用肚皮朝浴室蠕动的样子宛如一个装满热水的老式热水袋。
瑞瑞看过人类的科普视频。
据说早上洗个冷水澡，更有助于每天保持精力。
冷冰冰的水流浸满毛发，大肉团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全身的肉肉跟着颤抖，波浪般哆嗦了半天。
……姆。
不保持精力又何妨？
他只是一只小海豹。
豹撅起嘴努子，抬爪默默调了水温，在温暖水流中疯狂翻滚，进行了一番晨间激活。
浅金长发飘着清香，发尾还带着些许潮湿。
美人一身慵懒的白丝绸衬衫，宛如欧洲古典油画中的皇室贵族，姿态冷清优雅下了楼。
omega一眼就看见了客厅里的十层蛋糕塔，翻糖蝴蝶结的质感与他的丝绸衬衫几乎一模一样。
高级简约，比婚礼那天的蛋糕更漂亮。
第二眼才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厉寒川。
瑞瑞不由愣了下：“少将你又要结婚了？”
厉寒川俊脸黑了下：“胡说八道什么。”
“作为饭团的回礼。”alpha起身，瞥了眼小妻子眼巴巴仰头的样子，心情愉悦，“礼尚往来，人类的规矩。”
瑞瑞乖巧颔首，又学到一个知识点。
指挥官戴上军帽，无声勾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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