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右忽然觉得无能为力。
越歉疚，越深爱；
越深爱，越强求。
他松开晨曦，靠回后座，眼睛看着窗外的雨滴发呆。
……
回到江家，晨曦回房间换衣服了，而江右抱着那包完全冷掉的蟹壳黄坐在客厅里。
说是给董灿买的，他却全部带了回来。
送一枚进嘴里，没尝出味道，只觉得噎的慌，他强迫自己咽了进去，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
不记得吃了多少，只感觉吃的快吐了，最后全部吃了下去。
……
当晚，晨曦发烧了，家庭医生过来，开了药，嘱咐人好好休息。
江右把人带出去玩，然后害人发烧的事不可避免的被窦婉绮女士知道了，越洋电话当即打了过来。
“江右，你怎么能带着晨曦到处乱跑呢？晨曦能跟你一样吗？”
当时，江右刚从卫生间吐的昏天黑地出来，面如土色，抹了一把嘴角的水迹，靠着门直接坐下了。
“怎么不能？我才是你儿子，晨曦不过是我们江家养的一条狗，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窦婉绮女士的声音第一次失了优雅，隔着屏幕吼道：“江右，你是不是疯了？”
“是，我就是疯了，我就是不想让他好过，我要他哭着求我！”
他放不了手，所以宁愿纠缠着一起痛苦，希冀对方比自己先妥协。
……
天完全黑的时候，晨曦吃药睡过去了。
房间门被推开，江右走进来，他没有开灯，周身笼罩在厚重的阴影中，缓缓来到晨曦床边。
睡着的晨曦眉眼沉静，睫毛长而直，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没有冷漠的让人退避三舍，也没有故作的迁就。
床角塌陷一块，身上还带着一点潮气的江右蜷缩在床尾的空隙，闭上眼一起睡了过去。
晚安。
……
晨曦的感冒不算严重，吃了两天药就全好了，恰逢这天江郑青和窦婉绮回来了，一家人一起吃了一顿饭。
时间好像没在窦婉绮身上留下太多的印迹，她依旧光彩照人，温婉大气。
“晨曦都瘦了，多吃点。”
窦婉绮用公筷给晨曦夹了好几次菜，晨曦碗都快堆不下了。
“谢谢夫人。”
“傻孩子，跟我见外做什么。”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至少表面上如此。
饭后，江郑青看向江右，冷冷道：“跟我来书房。”
江右放下碗筷，沉默的跟着江郑青上了楼，窦婉绮还在跟晨曦闲聊，眼睛却时不时看向楼上，掩盖不住的担忧。
晨曦善解人意的说道：“夫人许久没见少爷了，想来很想和少爷多聊聊，我就不打扰您了。”
“还是你懂事。”窦婉绮叹息一声，“父子俩都是倔脾气，从小交流就少，我真怕他们吵起来，我去看看。”
晨曦本来想回房间，被导师一个电话叫到学校去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晚饭的时候没有见到江右，江郑青脸色铁青，窦婉绮则是神思不属，因为晨曦在场，勉强露出几分笑意。
“听说你下午去了学校，是在学校有什么问题吗？”
“没，之前发表的一篇论文获奖了，导师有相关的项目询问我意愿。”
“那就挺好的，你如果有什么想研究的项目不用等学校筹备，直接跟我们说，资金方面不用担心。”
“谢谢夫人。”
“没事，你一直都让人省心，不像江右……”
窦婉绮说到这里没了继续说的心思，一顿饭食不知味。
饭后，晨曦跟佣人打听，才知道江右被送去医院了，抬过去的，江郑青打人把棍子都打断了。
“要不是夫人拦着，恐怕会闹出人命。”佣人心有余悸的说道。
竟然闹到这个地步吗……
晨曦道了一声谢，回到房间，心生忧虑。
不知道江右是怎么把江郑青气到这个程度的，希望他不会一气之下把江右逐出家门。
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
第二天，晨曦找到窦婉绮，想从她这里打听打听原因，窦婉绮看着晨曦那张清俊恬淡的脸，欲言又止。
“这件事你不用管，是江右他咎由自取。”
“那我去医院看看江右。”
“……这个时候你还是别去了，我怕江右发疯伤到你。”
“……”
所以江右他是得了什么狂犬症吗？
……
再次见到江右是半个月后，学校都开学了。
晨曦下课走出教学楼，看到江右大剌剌站在广场上，一身潮牌，他身量高，又长了一张具有攻击性的帅脸，人群中很是显眼。
已经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他，但江右只看着他，一眨不眨的看着，似深情，又好像某种偏执。
“终于出来了，等好久了……”
他状似抱怨，一把揽住晨曦的肩膀，在晨曦不适应想要拉开两人距离的时候，肩膀上的手蓦地收紧，捏的人骨头都有点疼。
“别动，哥你应该也不想我来学校报道第一天就因为兄弟不和，闹得全校皆知吧。”
顿了一下，他笑着说道：“虽然你也不算我亲哥。”
晨曦抿了抿唇，任由江右揽着他往校门口走去，司机已经在等候了，不是他常用的那一位，车子也不是原本那辆。
顿住脚步，晨曦没有上车，问道：“去哪里？”
“怎么？怕我把你卖了？”江右勾起晨曦的下巴，仔细打量一番，评价道：“确实有几分姿色，能卖个好价钱。”
果然更疯了。
也不知道江郑青是不是把江右的脑子打坏了，幸好晨曦有丰富的对待疯子的经验。
他神情不变。
“我今天有论文报告要写，没有时间出去玩。”
“放心，不会耽搁你太久的，去机场，爸妈要出国忙生意了，我们去送送他。”
“爸妈走了，往后家里可就只有我们两人了，是不是很开心？”
“厨子做饭不好吃，我早就想给他换了，干脆把家里佣人都换了，以后我们过二人世界好不好？”
江右表情很是夸张，晨曦不想理他。
……
机场。
窦婉绮穿着紫色套裙，带着宽边帽，又气质又风情，她跟晨曦拥抱了一下，拍着晨曦后背，眼中似有歉疚。
“晨曦，好好照顾自己。”
“好。”
“如果在国内待的不开心，就给阿姨打电话，阿姨给你转校到国外读书。”
“我知道了，您该走了。”
助理在催促了，窦婉绮拎着小包，走出好远。
她回过头，看到人来人往的大厅中央，江右冲她招手，脸上是大大的笑容，另一只手搭在晨曦肩膀上。
晨曦站在旁边，只到江右下巴的位置，表情一如既往沉静，好似一炉宁静悠远的香。
窦婉绮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他们管不了江右，又狠不下心，只希望晨曦往后不要怨她。
……
第9章 豪门大少爷（九）
轰隆——
打雷了，电光一道接着一道，接着便是倾盆大雨。
晨曦从深沉的梦境中苏醒，发现自己坐在倾斜的椅子上，手脚和椅子绑缚在一起，挣扎不开。
玻璃窗划过短暂的电光，照亮坐在他对面的江右，完全是成年男子的身形了，背影宽阔，随意敞开的睡衣显露出锻炼得当的肌肉线条。
他手里提着一瓶酒，一只长腿支在地上，另一只踩在晨曦倾斜的椅子上，借此维持他椅子的平衡。
而这地方晨曦也认了出来，江家顶楼开辟的游泳池。
整个穹顶都是玻璃构成，白天的时候可以照见最完整的日光，而在这样暴风雨的夜晚，视觉上则是和置身荒野没什么区别，震撼又恐怖。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刚好是泳池的边缘，身后就是那积满水的池子，只要江右松开脚，他就会瞬间和绑缚的椅子一起掉进池水里。
晨曦回忆了一下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多半和他睡前喝的那杯水有关。
江右这个疯子。
“醒了？说来也奇怪，我看到说将人绑在椅子上扔进水里，即便水深只到胸口，也会淹死人，突发奇想想要尝试一下，你不会生气吧。”
晨曦不说话。
“要不要求求我，或许我就放弃了呢？”
江右想了一下正常人面临这种场景该有的反应，痛哭流涕，求自己放过他，或者虚与委蛇，哄骗着先安抚住自己，但晨曦没有。
他只是眨了眨眼，有些无奈道：“少爷，你该睡觉了，明天有早课，不能上学第一天就迟到。”
从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江右看不到任何恐惧，他不在乎江右，也不在乎自己。
“啧，好变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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