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后与灵铮的正式见面,就是以“宿敌”的关系出现,正道魁首这个身份,可还算般配?灵教主。
他心里咀嚼着这个称呼,眸中划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万钧山门前,黑云压城,秋风凛冽,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草,发出近似呜咽的音色。
魔教教徒身着黑衣劲装,人头攒动。刀剑泛着冰冷的色泽。
城楼上已汇集中原群英,皆是面色紧绷,攥紧兵刃。自从灵铮立下战书,地点就定于万钧派,他们便做好严阵以待的准备。
黑衣教徒中央,一架巨大的乌木轿辇森然兀立。玄袍金纹的灵铮端坐其中,未戴冠冕,墨发随意束于脑后,周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辇窗前,阴晦的目光越过千军,牢牢锁住城楼最前方的挺拔身影。
闻人诉白衣胜雪,手持古朴长剑,剑锋斜指,独自立于城垛。狂风掀起衣袂,猎猎作响。
见到朝思暮想之人,灵铮背脊后仰,靠在辇椅上,唇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他缓缓抬手,手中赫然提着一件破烂不堪、浸透锈红血迹的法袍,手腕随意一抛。
那件血衣被灌注内力,划出一道抛物线,却是精准无误挂在闻人诉所在的城垛上。
“灵某特备薄礼,”他的声线喑哑,可玄妙地穿透了风沙,清晰地抵达每个人的耳畔,“恭贺闻人大侠取得盟主之位。”
那封留在玄天门的血书,给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灵铮此言一出,城楼上一片哗然,无数道视线瞬间聚焦在闻人诉身上,有震惊,亦有探究。
闻人诉坦荡看着那血衣,面上无喜无怒,越过百米距离,迎上灵铮那双仇恨的眼眸。声音沉稳:
“灵教主。”他在“教主”二字上加重语气,带着一种微妙的平静,仿佛只是与故人叙话,而非两军对垒。
“你我的纠葛无关他人,不系天下,”他目光扫过那刺目的血衣,“何必劳师动众?”
闻人诉承认了!他不在乎灵铮是否知道真相,更是在暗示——他们的恩怨,不需要国师这个由头开场。
本来“教主”二字经过闻人诉之口,灵铮心尖微颤,然而对方后续不以为然的态度,彻底点燃他压抑的怒火。
他怎么好意思?!
灵铮怒极反笑,淬毒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腰间的子午鸳鸯钺。
其中隐隐透出的冷冽质感,仿佛渗入他的指腹,带来一股清醒的刺痛感。
这冷意,是闻人诉为他融入的,每当想起,心中都会泛起丝丝甜意,直到那一天——
今日,就要以这副武器与他兵戎相见,何其讽刺。
灵铮双眸闪过一抹水光,微弱到近乎错觉。
“好,好得很!”他的声音陡转狠戾,眼中红光暴涨。
“呜——”
一道音调奇异的哨声,毫无征兆从灵铮唇间吹响。
伴随着这声哨响,大地仿佛活了过来。嗡鸣声由远及近,连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轰响。刺激得城楼上意志稍弱者头晕目眩。
只见漫山遍野中,涌出无数蠕动的身影,是蛇虫鼠蚁,无以计数的、被蛊哨驱动的毒虫。
它们汇聚成一片片黑色的潮汐,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焦黑。
“小心毒蛊!”
“莫要慌乱,布阵,快!”
“不要让这些虫进来!啊啊啊!”
城楼上爆发出惊骇的嚎叫,一下子忘却演练的情形,手忙脚乱,直到一道清越悠长的剑鸣,如同龙吟九天,骤然压下了一切喧嚣。
闻人诉一步踏前,整个人如利剑出鞘,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匹练般的冷冽光华。
天光晦暗近乎黑夜,“轰隆”一声,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万钧派山门前的石板。
震天的厮杀声、兵刃的摩擦声,点燃了这片天地。焦黑的蛊虫残骸随处可见,被雨水冲刷浸泡,散发着浓重的腥臭。
在这片混乱中,两道身影的交锋尤为激烈。
金属撞击密集如鼓点,白光如练,黑影如魅,在雨幕中碰撞分离,瞬息内交战了百余次。
火花闪烁,内气外溢。
闻人诉运剑如虹,万钧派镇派剑法“千钧破岳”在他手中使出。
招式凝重,大开大阖。同时反击又迅疾精准,逼得灵铮不得不全力以赴。
灵铮身形则如鬼魅飘忽,一对子午鸳鸯钺释放着缕缕寒气。
他完全放弃防御,只攻不守,双钺翻飞如影,招招不离闻人诉要害,贴身缠斗,将短兵之险发挥到极致。
双方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轩轾。灵铮眼中红芒大盛,闻人诉的无情彻底激发了他心底的怨恨。
他怒吼一声,双钺使了个险之又险的合击技,一左一右,如同两道交错的闪电,狠狠绞向闻人诉的脖颈。
这一招快准狠,角度刁钻至极。
依照常理,闻人诉应后撤半步,暂避锋芒。他却莫名剑走偏锋,还在负隅顽抗。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钺刃出现隐晦的滞涩,灵铮目光微动,旋身覆手。
“嗤啦——”
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裂帛声,闻人诉的左肋下方,白衣应声撕裂,深可见骨的伤口翻开。
冰冷的玄铁寒气侵入骨髓,鲜血混合着雨水,身侧的布料染红了一大片。
剧烈的疼痛让闻人诉身体顿然一僵,脸上失去血色,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持剑的架势也无可避免散乱。
“闻人!”城楼上观战的单无涯瞳孔骤缩,失声惊呼。
灵铮深吸一口气,眼中流动着残忍的光芒,迈出半步。
不等闻人诉稳住身形,右手重重扣住闻人诉的右手腕向后一拧,同时左脚迅速踹在闻人诉膝盖后方。
闻人诉踉跄,整个人不由自主向前扑倒。
灵铮的左臂顺势如蟒蛇般缠绕而上,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反剪锁死在泥水之中。
“跪下!”灵铮呵斥,眼神燃烧着仇恨的怒火。
闻人诉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双膝砸进冰冷的泥浆里,嘴角淌出一小口血,原本势不可当的气势瞬间溃散。
灵铮怒目圆瞪对方的后脑勺许久,似乎做出某种决定,熟悉的蛊哨声再次从嘴中响起。
原本攻势略缓显得有些混乱的毒虫蛊潮躁动起来,它们不再无序地冲击城墙,而是如同潮水般分流向两侧——
一股迅猛无比扑向正道阵营,霎时间便将那片区域淹没,只听得惨嚎连连。
另一股则是蜿蜒游动,形成了一道高达数丈的诡异屏障,将那架乌木巨辇和正钳制着闻人诉的灵铮周围环绕。
“撤!”灵铮看也不看那些被蛊海吞噬的手下败将,冷酷的指令在风雨中响起。
魔教阵中传来低沉浑厚的号角声,前方冲击厮杀的教徒攻势一顿。
虽然百思不解,可军令如山,他们以惊人的速度退却,在蛊虫屏障的掩护下,有条不紊地向山下撤去。
“盟主!”
“该死,拦住他们!”
“魔头你给我站住!”
城楼上下连声怒骂,但眼前疯狂蠕动的恐怖蛊墙,拦截住悉数追击。
众目睽睽之下,闻人诉如同待宰的羔羊,被灵铮拖曳着进入轿辇。
轿辇沉重的帷幕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辇内,闻人诉用没受伤的一侧倚在辇椅边,呼吸虚弱,嘴唇泛白。
然而无人察觉的是,那双似乎因剧痛而低垂的眼帘深处,镇定取代了一切狼狈。
他甚至极其短暂地,目光掠过在辇椅上正襟危坐,下巴紧绷的灵铮,充斥着兴味。
在他的计划中,此次不近人情的决斗,将会把灵铮逼至极限,可通过小世界的能量逸散情况来看,灵铮的崩溃远没有预期中激烈。
闻人诉决定采取备用方案——假意不敌,任由灵铮俘虏。
为什么不是他俘虏灵铮,百折不挠、越挫越勇是起点男主的基本属性。肉/体折磨反而巩固了他的人格,与任务背道而驰。
相反,自己被动虏去灵铮的大本营,就可以理直气壮“暴露本性”,恶语伤人心。
至于假意不敌后遭灵铮反手杀死的可能性,闻人诉压根没考虑过。
他有这个自信,灵铮怎么舍得?怎么舍得直接给自己一个痛快。
辇身抬起,在魔教部众的簇拥和蛊虫的拱卫下,迅速向山下离去。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战场。
辇中的熏香浮动着白烟缕缕,随着有节奏的摇晃,闻人诉眼皮打架,不知不觉中昏迷过去。
似乎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隔着一层雾,传来“乒乒乓乓”的敲声,闻人诉再度失去意识,直到被一阵剧烈的牵扯感痛醒,第一反应是手臂酸麻。
手腕被粗重的铁索束在高阁,整个身子半吊在空中,只有一半脚掌堪堪着地。
男人苏醒后,身形微微晃动,铁索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金属碰撞,在一室之内回荡,原来之前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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