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眼。实在碍眼。
陆萧遥被他用脚抵着,有些不知所以然,还好生提醒,“师兄,你脚放我膝上了。”
谢妄像是才发现般,眼珠子转来瞟了一眼踩着的腿,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动了动身子,好似移动了一般,其实没有。
兰徵无奈,好脾气地伸手,把他的脚拂下去了,落到鹤背上,才能顺势将陆萧遥楼进来,防止没看住掉下白鹤去,他温和道,“腿往那放吧,也不会不舒服。”
谢妄心里不舒服极了,兰徵居然为了陆萧遥拂了他的腿!
偏心。太偏心了。
但也只能悻悻缩回了算不上善良的脚。
陆萧遥总算挤了进来,一点也没在意刚才的插曲,高兴对师尊师弟道,“刚刚问我们名字的女孩好漂亮!她是花掌门的女儿吗?”
兰徵差点没反应过来,不禁失笑,“廷雪是男孩,确是沧冥宗少宗主。”
“什么?!!”陆萧遥惊叫起来,瞬间一脸颓丧。
谢妄也吃了一惊,居然是个男的,但他也没怎么在意,道,“怎么,你都问人名字了,没问问是男是女吗?”
“他长得那么可爱,我哪会想到问这个!”陆萧遥苦着脸,兰徵好笑地拍着他后背,他嘟囔道,“也没告诉我名字,回了我一句,你跟他说的那句话。”
见陆萧遥这副伤心的样子,谢妄只觉得好笑,张口带了一丝调侃,“怎么,是‘姑娘’的话,你要如何?”
“成了命缘徒弟,便开始看上沧冥少宗主了?”谢妄挑着眉,语气嘲讽,“真是癞蛤……”
但才说两个字,他忽地住了嘴,像是想到什么,神色不自然地看了安静的兰徵一眼。
对上眼神,他立刻心虚地移开视线。
……啧。
他好像也半斤八两,说不得别人。
但陆萧遥还是听出他未说完的话后面的意思,霎时红了耳根,结结巴巴,“才、才没有。”
兰徵笑道,“廷雪啊,确实呢,以后定会是个美人。”
美人?
背脊紧贴着素白柔软的衣袍,能感到温润生机随着说话间一震一震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一想到这两个字……谢妄禁不住抬眼。
先入眼帘的是一段线条流畅的下颌,再往上,是颜色偏淡、丰润柔软的唇,唇角天然微扬,仿佛总噙着一抹温和的浅笑。视线掠过挺秀的鼻梁,最终撞入一双低垂的眼眸中。
那双眼瞳的颜色比常人稍浅些,似浸在暖泉中的琉璃,清透温润,映着下方翻涌的云海与天光,仿佛蕴着包容万象的宁和。眉宇舒阔,一派温婉沉静。
似是察觉到怀中人过于专注的视线,睫羽微动,那双琉璃似的眸子便垂了下来,精准地捕捉到了他来不及躲闪的直白目光。
兰徵便温声问,“怎么了?”
声音也是如山涧清泉,潺潺流过卵石,干净清冽的好听。
但谢妄却好似被这声音烫了一下,垂下眼,红润刚退下陆萧遥的脸,就爬上了他的面颊,过了一会儿,才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你最好看。”
兰徵微微怔了怔,唇角弧度加深了些许,眼眸笑得弯弯,陆萧遥正愁找不回怼他的法子,抓紧机会,哈哈笑道,“谢师兄,你马屁拍的浑然天成,师弟受教了。”
听到他说话,谢妄一下冷了脸,抓住他胳膊,就要把他从白鹤上丢下去,陆萧遥哇哇喊叫着闪躲,兰徵笑着赶忙阻止,三人闹做一团。
晏清和岑舟一直跟在后头,虽听不到他们具体都说了什么,但这副师徒欢乐的场景还是看了个全。
岑舟也望着那笑得开怀的侧颜,也不禁被感染,道,“小徵真是还跟孩子一样……”
“……不过,他好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岑舟语慢慢。
定坤与挽风两剑在高空之上并肩安静滑行,半晌,晏清才轻轻“嗯”了一声,无言。
云海在他们脚下铺陈开来,浩瀚无垠,如雪浪翻涌。夕阳正缓缓沉入云涛之下,将漫天云霞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绚烂至极。
云行了不知多久,已到云笈宗,兰徵缓下仙鹤速度,跟两位师兄告了别,带着两个孩子,直向四方境而去。
进了熟悉的院落,落在踏实的地上,兰徵才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轻松,自从发生了那次意外,非必要他不得外出,久而久之,他看四方境不是境,是笼。
但如今里头多了两个团子,竟然让他有些归心似箭。
不消一会儿,几道声音来回萦绕他。
“师尊,饿了。”
“师尊,我把水烧好了!”
“师尊,我想吃甜杏脯。”
“师尊,我把地扫完了!”
“师尊……”
“好、好好……”兰徵左右应付着,一会儿满足这个的要求,一会儿夸夸那个的乖巧,忙得不亦乐乎。
而接下来的几天,小院里一片被特意清理出的空地上,两道不及腰高的身影正不连贯地握着比他们手臂还长的木剑,一下一下地比划着。
兰徵常常静立一旁,素白的身影一如往昔,只是目光落在两个小徒弟身上,总是含着淡淡笑意,不时出声提醒。
“小谢,气要沉。”
“萧遥,下盘要稳。”
两人年岁尚小,力道不足,动作稚拙,破绽百出,不过还是充满了蓬勃的生气,一来一回的呼喝声打破了四方境恒久的寂静。
忽有一阵清风拂过,卷起地上几片落英。
院外,粉白的花瓣如雨纷扬,簌簌落下,随风而起,掠过两个孩子交锋的木剑尖,花停,剑息。
一瓣正好落在谢妄剑端。
“有风。”
“……不是风,是春。”
兰徵望着这漫天粉色,轻声回道。
而今又是风起,花辞枝,整片桃林一点一点染上颜色,又是一年春天。
兰徵将泡好的茶置于院中石桌上,白瓷壶口正氤氲出袅袅白汽。
空地上,剑风已然凛冽破空。
剑眉星目的少年手持一柄流光熠熠的灵剑,剑招使得精准而凝练,身随剑动,衣袂翩飞间,尽显风华。
对面,俊逸刚韧的少年剑势则更为灵秀沉稳,根基扎实,于平淡处化解攻击,又于瞬息间递出反击。
兰徵并未抬高声音,只淡淡一句,落入两个刚刚收势、气息微喘的少年耳中。
“过来。”
谢妄和陆萧遥同时收剑望去。
二人皆是身姿初成,如拔节的翠竹,清逸飒爽。
“师尊……我刚刚,练的如何?”
喝过茶解了喉间干涩,谢妄看着兰徵,靠近他,嗓音已初显这个年纪的低沉,落到听者耳中,一阵痒意,似电流袭过。
兰徵微微侧头,没有对上那双直视的沉黑眸子,说话莫名磕绊,“还、还不错吧。……你们二人,都很不错。”
“今日练得够了,就到这里吧,你们都回屋休息,调养一□□内气息。”
陆萧遥高兴道,“好!师尊,我最近正好有些感悟。”
兰徵欣慰点头,便让陆萧遥快回屋体悟去了。
谢妄却还想再缠着兰徵一会儿,他今日又是那套素白衣服,十分能衬出清雅脱俗的气质,每次他这身衣裳,谢妄眼便挪不开。
兰徵却不似想理会他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道,“你也回屋去找点新体悟吧”,便不作停留回屋去了。
还在院中的谢妄暗暗咬了咬牙,却见那抹素白身影又在屋内窗边竹榻歇下,正好脸朝着院内,于是他一脸幽怨飘到那窗边,从外盯着正要闭目养神的师尊。
兰徵见他难缠,很是无奈,又不好径直关了窗,只好问,“小谢,怎么了?”
谢妄心中愤怨,面上却一脸平静,但语气还是忍不住质问,“你近日为何对我这么冷淡?”
“……没有的事,你总是多想。”
听他这么说,扒在窗台边的少年呼吸都不稳了一瞬,语速也有些快,“我说要练剑你只让我找陆萧遥,我说要吃甜杏脯你让我去厨房找,我说晚上睡得不安稳你让我别睡了打坐运功,我说……”
“等、等等……”
“还有我前段时间染了风寒怎么都好不了,你也只是去灵素涧拿药……”
“我、我这不是去拿药了嘛……”
“然后呢!然后你居然让陆萧遥转交我,连我屋子都不想进!这哪是没有?这哪是多想?”
“那是因为他在,我顺手就……”
谢妄见他慢悠悠回想此事的样子,气急,语速更快。
“可你以前不这样!以前我怎么也学不会御剑,总是挂树上,你就一次一次抱着我练,陪着我摔,都摔坏多少把剑也不见你心疼,我说要吃什么,你一定会会替我弄到,甜杏脯拆了纸块块喂我吃,我若是晚上睡不安稳出来走走,你还会搂着我唱曲哄我睡!”
“更别说什么风寒了,我若是得了病你哪次不是无微不至、哪次不是事无巨细,一定要看到我好全了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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