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以南没接他的玩笑，不答反问：“你身上是不是有伤？”
“手上的？”
江尤翻起衬衫袖子：“你再问得晚点，疤都看不见了。”
“不是这个。”
“那没了。”
方以南还是不动。
江尤双手摊开，一副“不信你来捡查”的模样。
好半天，也没见方以南上手。
“不信也没办法，真没有伤。”
江尤无奈轻叹。
早知道这身体这么弱，他之前就不装得那么情真意切了。
白惹人担心。
好在方以南也没再僵着。
只是转身时，男生清冷的声音随风轻起。
“我一直都信你。”
第11章 南岸基地
塔楼跟市场离得不远，至少是一眼就能望见的距离。
江尤跟在方以南身后慢悠悠地走，仗着他不会回头，目光便无所顾忌。
方以南那句话实在有意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相识多年，关系有多亲密。
江尤心想，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很快，他们见到了塔楼研究院的全貌。
这栋六边形建筑是玻璃幕墙，楼高大概也是十层，大门位置设有十几层阶梯，军方巡防的队伍就在阶梯前面。
方以南将身份卡递给江尤：“你可以进去一层大厅，我要交接。”
江尤双指接过，轻轻一翻，那张卡片便落进掌心。
他低眸看一眼又抬起：“你怎么进去？”
“可以虹膜识别。”
方以南回答完，抬脚往队伍走：“你别乱走。”
江尤被他交待小孩一样的口吻逗笑，慢步拾阶而上。
在抬手扫描身份卡时，江尤忽然回了头。
方以南早已归队，他就站在一片银灰色中，遥遥撞进江尤眼底。
-
塔楼一层确实是大厅，除了中间两个圆柱形升降梯外，整个一层都是通的。
大厅里人不少，着装上来看多数是居民，部分银灰色跟纯白色穿插其中。
看起来一层属于公共区域，江尤进来时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他找了个比较显眼的空位坐下，开始打量来来往往的人。
江尤并没有刻意观察什么，但视线落点却总是忍不住游走在那些穿着纯白工作服的研究人员之间。
这种感觉，就跟他下意识倒数冰弹爆炸的时间一模一样。
像是潜意识里的本能。
江尤心里其实有些猜测，但暂时没找到依据来佐证……
“你们这群疯子！”
一声怒吼倏地响彻整个大厅。
江尤停下思绪，循声望去。
升降梯旁，一个年轻男人正指着两个研究员破口大骂，其中就有不久前他见过的白芸博士。
“外面那群怪物你们不管，在这里研究人？你们都特么有病？！”
“请你冷静……”
“冷静什么？！等所有人都死了就都冷静了！”
“……”
“你们都学南岸搞科研，研究出什么了？啊？！”
喊到这里，那个年轻男人忽然转了身，江尤因此看清他的表情——瞳孔睁大，眼神涣散，显然有些神志不清。
“南岸……”年轻男人喃喃着重复这个词，突然大笑起来。
笑完了，他的表情变得更狰狞：“我想起来了……南岸，哈哈……三年前，整个南岸都被变异体踏平了。”
“南岸基地那群疯子研究几百年，活下来了吗？”
最后这句话落下，整个一层大厅陷入死寂。
江尤脸上再不见懒怠困倦，只剩沉冷。
南岸基地没了？
可是小说里分明没有提到过……
“先生！”白芸终于忍不住呵斥道，“请你注意言论，不要妨碍塔楼工作。”
而大厅正门也是在这时候打开的，几个身穿银灰色军装的人走进来。
江尤侧眼一看，都是熟人。
最前面是霍尔特跟方以南，随后是薛向庆跟杨丛，末尾是亚德利。
“怎么回事？”霍尔特一进来便问道。
北岸军方的权威大概很高，因为不少人看清来人后同时松了口气。
江尤身后还有人小声说着：“上校来了，小少校也在，肯定没事了。”
“小少校不是出城了吗？”
“昨天回来的，还带回好几个人。”
“那个发疯的，就是昨天来的其中一个。”
“看起来，上校跟小少校好像都不太高兴……”
“啧，这人要完。”
“……”
五个人，上校是霍尔特，那“小少校”是谁？
江尤的视线转了又转，还是落在了最可能的那个人身上。
随后，就见众人口中“不太高兴”的小少校脚尖一转，朝他走了过来。
众人：“……”
？？？
您拐什么弯！撒泼闹事的在正前方！！
霍尔特倒也没管方以南，径直走向那个年轻人，上下打量一番说：“有狂躁迹象，可能受过什么刺激，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那个年轻人紧紧盯着霍尔特，却在那身军装下没敢再吼一声。
白芸身边的研究员解释道：“我们需要收集这位先生的大脑数据，但他拒不配合。您也知道，每一位居民的数据芯片我们都要存档，这是两岸的规定……”
“嗤，规定……”年轻男人冷嗤一声，接着又开始大笑。
被他打断的研究员皱起眉，止住了话音。
霍尔特沉吟半晌，转头叫来亚德利：“把人带去二层，打一针镇定，等他清醒了告诉我。”
亚德利应声走向神神叨叨的男人。
他块头大，直接把人架起来带往升降梯。
江尤依稀还能听见那个男人喃喃低语：“都完了……南岸，北岸，都完了……”
-
闹剧结束，很快也被抛之脑后，大厅的人重新忙碌起来。
“走了。”男生平静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江尤闻声抬眼，盯着方以南那张比自己还冷淡的脸瞧。
他突然有些好奇方以南情绪失控时，会是个什么样子。
但这个好奇也只是一闪而过。
江尤看戏半天，也不着急走了。
他起身伸了个腰，下巴一抬说：“你们那个居住区，是那位女士设计的吧。”
方以南点头：“你知道？”
江尤看着白芸那扣得齐齐整整的工作服，以及两边口袋各露一截边角的帕子，无言片刻。
坦白讲，很难看不出来。
“高层研究员都这么亲民？”
方以南不解地看他：“白博士在三层。”
江尤：“？”
“三层不算高。”
“……”
“你们对高层的定义还真是……”浅显易懂。
“什么？”方以南问。
江尤随口答了句没事，直接略过这个话题。
等他跟着方以南走向升降梯，又忽然觉出不对劲。
“他们怎么还没走？”
“谁？”
江尤没回答，但方以南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
升降梯前，霍尔特、薛向庆、杨丛、白芸四个人分两边站得笔直，整齐得仿佛要迎宾。
方以南：“……”
“排场有点大。”江尤淡淡一笑，说：“总不会是都要陪我去检测吧？”
“……”
他们距离升降梯只剩几步距离，江尤也没有刻意放低音量，还强调了一个“都”字……
其他人不知道，反正这“都”字概括到的四个人是一字不漏全听清楚了。
白芸轻咳一声，拿出工作证说：“我带你们上去。”
升降梯的空间并不小，但几个人都站进去之后，还真没有剩余。
江尤站在最里面，方以南在他身前。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稍微倾身就可以耳语。
恰好，江尤有个还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方先生，问个事。”
耳畔落下轻浅的气息时，方以南有片刻愣怔。
这个姿势，与记忆深处某个时刻重叠。
但很快他又被江尤的声音勾回心神。
方以南听见江尤问：“南岸基地已经没了？”
“……”
事实上，密闭环境中再怎么低声细语，声音还是会无限放大。
江尤这句话相当于落进在场所有人耳朵里。
霎时间，四道目光同时投向他，一个赛一个的复杂。
方以南虽然没有回头，却也轻轻抿起了唇。
“？”
就在江尤以为自己问到了什么忌讳时，方以南轻声回答：“南岸还在。”
江尤更莫名了。
既然还在，这群人干嘛对南岸的话题这么敏/感？
薛向庆是第一个收回视线的。
接着杨丛也目视前方，沉声道：“三年前南岸遭到攻击后，很多人都以为那里被变异体夷为平地，包括当时北岸前去支援的军队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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