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黏着不说，还总是眉眼温柔对方以南笑，那个眼神米格看一秒都觉得腻。
可他没有近距离观察过，也没跟笑着的江尤对视过。
米格并不清楚，江尤跟温柔根本沾不上边。
而方以南不一样，他跟江尤对视过太多次。
所以他现在心跳四平八稳。
因为方以南清楚望进江尤眼底——里面是深潭。
平静，黑沉。
是江尤的冷漠。
他的笑容都像冬日里那抹阳光，是假象，并不暖和。
车辆忽然一阵猛地颠簸，方以南身子都没歪一下，随后就听前排的杨丛说：“B组，准备投放冰弹。”
薛向庆调出数据板，一边盯着波动曲线，一边交代米格联系其他人迅速远离虫群。
他们忙得不可开交，后座倒是一片安宁。
方以南不管小事情，薛向庆也知道他脾性，所以几乎不会安排给他。
方以南收回注意力，突然发现身旁的男人正侧过身，视线落点是他。
“怎么了？”方以南问。
江尤没有回答，只是慢悠悠地看着他。
方以南发现他的眼神非常……意味深长。
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有几十秒，江尤终于动了。
他往后懒懒一靠，声音有些揶揄：“这次怎么不歪了？我都准备好接住你了。”
“……”
方以南缩了下手指，目光却没从江尤身上挪开。
江尤眼底的试探半点没藏着，明晃晃摆在方以南面前。
方以南嘴唇一动，视线扫过江尤苍白的脸，又收了声。
“B组已就绪。”
杨丛的通讯仪响起，车厢内安静了几秒。
他们不约而同往车后的虫群看去，唯独江尤看向了飞在半空的军机。
不知道为什么，江尤突然有种莫名直觉。
他感觉接下来的画面，大概会是他所熟悉的。
可在此之前，江尤从来没与军方有任何接触，更不可能见过冰弹这种存在于小说里的东西。
杨丛盯着虫群，再次按亮通讯仪：“准备——”
“发射。”
指令下达，半空中的军机舱底打开，紧接着一颗蓝白色冰弹被投放下来，位置正是虫潮中央地带。
江尤目光落到了那抹迅速下降的蓝白色上，心底无意识地开始读秒：3，2，1——
“嘭！！”
轰然一声巨响。
虫潮中心点炸开一朵大型的蓝色蘑菇云，刹那间又化为纯白色烟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四周蔓延，所过之处尽数被吞没。
地面上几辆车为了开出冰弹的作用范围，都把油门踩到底，但爆炸带来的冲击波太强，处于高速的车辆颠簸得就差没倒翻过去。
而在车辆身后不远的距离，世界被冻结。
白雾散开，所有被包裹的蠕虫都成了冰雕。
爆炸带来了很长一阵耳鸣，江尤还没缓过来，一个意料之中的意外跌跌撞撞地闯进他怀里。
温热的呼吸扑到颈侧，江尤垂下眼睫：“干什么呢？”
怀里的毛茸脑袋微微抬起一点，然后在他肩膀又磕了一下：“啊……”
江尤：“？”
方以南语调平静：“没坐稳。”
江尤气笑了：“好歹演得像点，你这是敷衍谁？”
方以南毫不犹豫：“你。”
反正头一回已经演砸了，干脆破罐破摔了。
江尤还没接话，一声叠一声咳嗽此起彼伏，然后熟悉的系统声干巴巴地响起：【由于薛向庆好感度下降10%，生命点-10。】
【江尤，你目前的生命点为……】
系统吱吱啦啦半天，愣是没有一个数值出来。
电流声持续不断，江尤被吵得烦不胜烦。
他忍不住想，这个破系统如果不是算术不行，那肯定是快要报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缓更一下，明天先不更，后天晚上九点更新~
第6章 我只理你
【江尤，你目前的生命点为：50。】
当系统憋出这个毫无意义的结果时，夜幕已经降临了。
江尤置若罔闻，叼着营养液慢悠悠地喝着。
正前方不远处，方以南忽然回头看向他，大步走了过来。
“林斯在归队路上了。”
“谁？”
“……”
在方以南直挺挺的眼神里，江尤举手投降。
他丢掉营养液的空管问：“归队怎么了？”
方以南一行人来到西南区后，接二连三遭到畸变物种袭击，终于有一丝喘息。
他们暂时稍作停留，调整的同时也在等林斯跟其他队员带人归队。
方以南：“他说话不好听，你不要生气，别理他。”
江尤垂眼看他：“我不生气。”
方以南点头，正要说什么时，又听他接了句：“我只理你。”
江尤纯粹是玩心突起，才像之前一样胡说八道逗弄人。
但方以南这次的反应却在江尤预料之外。
方以南紧紧盯着他，眼底是江尤不能理解的复杂情绪。
江尤收敛起没多少真情实意的笑意，跟方以南四目相对。
男生仿佛透过他在看着另外一个人，微启的唇上下一碰，呢喃了某个名字。
“……”
江尤头一次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喊他：“方以南。”
方以南眨眼间回过神，立刻撇开视线：“你不要闹。”
“抱歉。”
江尤态度变得正经，距离也拉开些许。
他承认自己很恶趣味，随口说那些话一半是为了逆反系统，一半则是因为方以南反应很有趣。
但其实放在以前，江尤根本不会这么撩闲。
在原本的世界里，江尤要多无趣有多无趣，也不会对谁产生逗弄的念头。
他这么肆无忌惮，大概也有方以南过多莫名其妙的纵容这个原因。
比如现在。
江尤退开那点距离迅速被方以南追回，他甚至抬手抓住江尤手臂，跟怕他跑了似的。
如果说之前江尤还不能理解方以南种种行为，那刚刚一瞬间，他多少也有点猜测……
这小孩该不会是把他当作别的什么人吧？
“小南。”
杨丛忽然出现在他们侧后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喊完方以南后，目光下滑落到江尤被抓的手臂上，嘴唇一扯：“你们两个……是要打架吗？”
“……”
江尤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你们聊。”
直到江尤身影钻进装甲车，方以南才看向杨丛：“怎么了？”
杨丛却陷入沉默。
为什么他会有一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的诡异错觉？？？
收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杨丛掩饰般清了清嗓子：“跟你谈点事。”
方以南颔首，安静等他说。
“刚刚那位，是你们在西南区遇见的？”
没料到他要聊江尤，方以南抿起唇，嗯了一声。
杨丛神情逐渐凝重，他问方以南：“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们曾去过两次南岸基地的生态站吗？”
“记得。”
方以南声音依旧平静，他把所有情绪都藏得很好。
他很清楚，杨丛怀疑江尤的身份了。
只是不确定他猜到多少，方以南准备随机应变。
杨丛：“我不拐弯抹角，你不觉得刚刚那位……”
他停顿一下，加了个称呼：“那位先生，长得很像尤多恩博士吗？”
“两岸项目研究人员属于高层机密，轻易不露面。”方以南攥起手指：“我们当年加起来只去了两个月，碰见的次数很少。”
“我知道你的意思。”
杨丛自己也才远远见过两回，中间还相隔了几个月，因此更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这就是他来找方以南的原因。
杨丛对上方以南视线：“小南认识尤多恩博士吧？”
方以南没回答，眼神微冷。
杨丛轻咳一声，挪开目光：“你别瞪我，我也是无意间看到的……”
真不怪杨丛这么大块头却反被方以南气场压着。
他怵江尤是因为那张脸，但对方以南就是真正的畏惧。
对强者的畏惧。
虽然这个男生年纪比所有人都小，但方以南成年之时正式加入军方后，每年实战测验中都是唯一的S+评级。
近两年加入五队的新人其实都不知道，最开始五队队长人选是方以南，是他拒绝了才换的薛向庆。
军事基地最不缺有能力的强者，在这之中还能脱颖而出高人一等，可见实力骇人。
正因为方以南出类拔萃，才能在十九岁那年直接参与到南岸研究项目中。
他们去过两次，每次一个月，间隔两月左右。
而杨丛就是在第二次去南岸的某天傍晚，偶然撞见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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