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文武百官那么多,可陛下每次有什么事都让沈招去做,从未想过谢家。祖母,我是个男人,我不想被他身边的其他男人比下去!”
“老身是管不了你了,”沉默许久,谢老夫人长叹一声,“等你爹回来,有你受的。”
“我才不怕他,”谢无居扬眉,“我已经长大了。”
……
次日早朝,谢无居献出丹书铁券交还陛下,朝野中为江氏求情的声音趋近于无,局势瞬间翻转。
但帝王仁慈,经骁翎司查明,江子言的确与本案无关,念其救父心切,多日为族人奔波,故赦免其死罪,流放至北境,永不许回京。
经此一事,朝中高位官职多有空缺,朝中政务虽忙,却罕见的仍旧有条不紊。
毕竟太多人被压在下一级的地方,久久不见天光,如今上头压着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自食恶果,被陛下快刀斩乱麻解决干净,他们自然要抓紧这个机会往上爬。
甚至朝野内外骂陛下的声音都小了,多的是平头百姓落败寒门称赞陛下铁面无私,是大梁真正的天。
萧拂玉对此很满意。
但解决完这件事,剩下来的便是忙不完的政务。
春闱需重新命题,朝中该提拔的官员也需考察,一个时辰都需掰成两个时辰用。
“陛下,您已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了,”来福端着提神的浓茶走到桌案旁,满眼心疼,“折子总会有的,不如先歇歇吧?”
“搁着吧,”萧拂玉瞥了眼他手里的茶,掐了掐眉心,“朕不累。”
“让朕不痛快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解决,朕高兴得很。”
萧拂玉缓缓勾唇。
将这些人解决,再将自己人塞进朝堂,每日上朝时都舒心许多。
“陛下,奴才还有一时禀告,”来福迟疑道。
萧拂玉:“说。”
“沈大人已经醒了。”来福低声道。
萧拂玉掀起眼皮望着他,“何时的事?”
来福无奈:“三日前就醒了,但是陛下您实在太忙,三日前奴才说了您又忙忘了。
要不……陛下您还是去瞧瞧吧?再不去,那沈大人都快在侧殿闹翻天了!”
“他不好好养伤,又闹什么?”萧拂玉搁下笔,身侧的宫人连忙上前,捏着帕子仔细擦净他指缝里的墨痕。
“奴才哪能知道沈大人到底想如何?”来福阴阳怪气道,“他都瞧不上奴才。”
“罢了,朕去看看他的伤,将奏折都搬过去,”萧拂玉起身,眼前忽而一黑,身形微晃,被来福急忙扶住。
来福险些要急哭了,“陛下……”
“朕无事,”萧拂玉摆摆手,抬步朝外走去。
养心殿侧殿外。
宫人小心翼翼替他推开殿门。
萧拂玉抬步走进去,浓重的苦味迎面扑来。
殿中只点了一盏灯,搁在床头的烛台上。
萧拂玉漫不经心扫视一周,没瞧见人影。
莫不是睡了?
他缓步走近,挑开内殿垂落的帘幔,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猝不及防从身后环住他的腰。
紧接着是男人滚烫硬朗的胸膛无声贴在他脊背上。
“陛下。”
萧拂玉微微侧头,从不远处的铜镜里,瞧见男人缠满绷带的健硕身躯就这样从身后紧密地搂住他,宽阔的肩膀足以将他全然拢进怀中。
“您终于想起我了。”嗓音低沉,过分喑哑。
“才醒了三日,不好好在榻上养伤,下榻乱跑做什么?”萧拂玉淡淡道。
“臣本想下榻偷偷去见陛下,”铜镜里,一个月未曾修剪过的额发彻底遮住了沈招的眉眼,萧拂玉看不见他的神情,唯有耳边炙热的鼻息剐蹭得人头皮发麻。
“好让陛下知道,侧殿里还躺着一个男人。”
“朕政务忙,爱卿须多多体谅,”萧拂玉抬手,伸出指尖抵住男人不安分的薄唇,笑吟吟道,“朕答应过你,等你回来,便让宫人替你去太明湖捞钥匙,这几日宫里得闲的宫人都去了,满意了?”
沈招沉默片刻,道:“不满意。”
萧拂玉转过身,轻轻抚摸过沈招下巴上略微刺手的胡茬,“为何?”
“因为湖里根本没有钥匙,”沈招额发下漆黑的眼珠盯着他,“陛下,您赏给臣的舍利子,臣早就弄丢了。”
萧拂玉挑眉:“承认得倒是痛快。”
“回京路上,臣躺在死人堆里时,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陛下,”沈招抱住他,低头埋在他肩窝深吸了一口气,鼻尖来回蹭他的脖颈,“如今见到了,不管陛下要如何罚,臣都认。”
第81章 陛下瞧不上他,还能瞧上谁?
沈招本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回京前一夜里,他骤然听闻上云京传来的消息,说是陛下梦魇失控伤了自己,昏迷在榻不省人事。
急切赶路之下,他没能如往常般警醒埋伏在两侧的杀手,被一刀贯穿了腰腹最脆弱的地方。
大雨倾盆而下,黑夜里什么都瞧不清,沈招手里的绣春刀一点点滑落在地,连人带刀一块摔进泥泞的春泥里。
为首的杀手头戴帷帽,见他闭上眼不再动弹,又在肩口处补了一刀,然后笑道:“骁翎卫指挥使……也不过如此。陛下在宫里好着呢,这你也信啊。”
“这大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指挥使,一路走好。”
继而是一阵阵马蹄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沈招躺在水洼里,气息几近于无,身旁是十几具骁翎卫的尸体。
他任由鲜血不断从伤口淌出来,将身下的水洼染成暗红,就连大雨都冲不淡。
萧拂玉在宫里好好的,就算他没赶回来,就算江家解决不了,他的陛下身边还有季缨,还有谢无居,皇位依然稳若泰山。
甚至他死了,萧拂玉都不会伤心太久,马上就可以去勾搭下一个能为他所用的男人。
陛下现在在做什么呢?看谢无居舞枪,听琴师弹琴,还是和季缨一块儿逛园子?
沈招心底渐渐浮起一丝不甘心。
他还没有找到那颗舍利子。
他后悔了。
他为何要嘴硬,为何要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意,为何死要面子,以至于死到临头,萧拂玉都不知他为何要去抢帕子,甚至还以为他狼子野心大逆不道。
他都快冤死了。
就算死,也得让那人知道后再去死!
他终究,还想再见他一面。
再见一面,他定不嘴硬了。
他的陛下定会明白,谁才是上云京最有用的男人。
沈招睁开眼,漆黑眼眸被雨水冲洗,仍旧灼热得惊人。
他摸到身旁的绣春刀,牙关咬紧,手肘撑着上身,强行从死人堆爬出来,血迹拖了一路。
稍稍歇了口气,沈招屈起指节抵在吹了声哨子,早在混战时就逃走的那匹汗血宝马从山林间窜出来,停在他面前,身上还绑着昏迷不醒的人证。
他撑着绣春刀站起身,拽住缰绳猛然翻身上马,扭头最后看了眼满地惨死的骁翎卫,眸底划过狠戾。
今日这笔账,希望那群人受得住。
沈招趴在马背上,为了防止自己昏迷在途中掉下马背,便用麻绳将自己捆在马上,放任他的马一路冲进上云京的城门,在朱雀大街冲毁无数小摊,不顾宫门口禁卫军的阻拦,一直跑到了宣政殿门口。
他从马上滚下来,拍醒昏迷的灵溪,身形踉跄摇晃,一步又一步踩着宣政殿前的台阶往上走。
原来这殿前的台阶竟这样长,长到他听见萧拂玉说了一声退朝,还是晚了一点点。
好在虽晚,他还是咬牙赶上了。
他不但完成了陛下交付的任务,还住进了养心殿的侧殿,那可是历代皇后都没住过的地方。
他果然是上云京最有用的男人。萧拂玉瞧不上他,还能瞧上谁?
“陛下,”此时此刻,沈招抱着怀里的人,不经意道,“臣是第一个住进养心殿的男人么?”
萧拂玉揶揄道:“不是养心殿,是养心殿的侧殿。”
沈招面无表情:“哦。”
“哦?”萧拂玉捏住他的下巴,指腹又被他的胡茬刺到,嫌弃地收回手,“能住朕的侧殿,别不知足。”
“朕还没追究你弄丢舍利子的事呢。”
“陛下罚臣,怎么罚,都可以,”沈招哑声道,黝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他。
“嗯,让朕想想,该如何罚你呢?”萧拂玉从他怀里退出来,缓步走到榻边坐下。
沈招舔了舔唇,浑身所有的伤口都在发痒。
陛下坐在他睡过的榻上,是在暗示他么?
沈招喜滋滋地跟上去,跪在他脚边,不安分地去勾陛下的衣摆。
然后被萧拂玉发觉,一脚踩在他脸上。
“放肆,”萧拂玉轻哼,居高临下睨着他被踩偏的脸,“不要以为给朕办了件事就可无法无天,朕的龙袍,岂是你可以拉拉扯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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