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陛下仿佛中了邪般,非要选他。
众臣虽心有不满,可早已见识过陛下整治逆臣的手段,更遑论那条替陛下卖命的疯狗就站在一旁虎视眈眈,轻举妄动就要被咬上一口,谁敢有怨言?
要怨就怨宁徊之德不配位,竟也不推辞,就这样理所当然踩着前辈上了位。
沈招不是喜欢媚君么?不是心眼小么?怎么还不见他把宁徊之拉下来?
……
祭祀仪式开始,萧拂玉立在香案前,手执三炷香,听着宁徊之严肃唱着祭祀先祖与上苍之词,不动声色瞥了眼一旁的男人。
沈招打了个哈欠,对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神不知鬼不觉退了下去。
只见下一瞬,一支箭自祭坛下破空而来,无声无息朝宁徊之射过去。
而所有官员皆低头肃穆跪在地上,无人察觉。
那箭在即将逼至面门时,宁徊之似有所觉回头,瞳孔骤然放大,倒映那森冷泛着银光的箭头。
电光火石之间,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往旁边的参天石碑后一躲。
那道感应到书中主角遇险时便劈下来的天雷也无法收回了,在劈碎那支箭的同时,连带着将那刻满先祖名讳的石碑也被劈碎,轰然倒下。
“陛下小心!”
不知谁惊呼一声,众臣抬头,只见那宁徊之不在原本的位子上好好站着,不知何时绕到石碑后,在他的手碰到石碑的瞬间,石碑碎成了渣。
“宁徊之……他毁了石碑!”
“沾染巫蛊之术的人,果然不详!”
季缨冷着脸挡在天子身前,将所有飞溅的碎石拦截在他高大的身躯之外。
他并未瞧见,或者说所有人都未曾瞧见,萧拂玉缓缓勾起的唇角。
老天又如何?
敢用天雷恐吓凡人,活该要被凡人算计。
天穹之上,老天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被人戏弄,又响起几声闷雷。
“朕无事。”萧拂玉推开他,扫了眼季缨渗血的后背,淡声道,“今日祭祀怕是不成了,你先回行宫,让太医看伤。”
“臣不放心陛下,”季缨望着他,“臣这点伤,不算什么。”
萧拂玉也懒得强迫他,转头去看宁徊之。
只见青年神色茫然跪在一堆石块里,直到听见围上来的朝臣你一言我一语,方才回过神。
“陛下!”众目睽睽之下,宁徊之不管不顾爬到萧拂玉脚边,拽住他的衣摆。
就连原本难以启齿的求饶,在瞧见萧拂玉温柔鼓励的眼神时,也不再觉得丢人。
“臣冤枉,是有人射箭要刺杀臣,臣才躲在这石碑后,并非是臣毁坏了石碑!是那支箭毁了石碑!”
旁观的宁侍郎只觉眼前一黑,这个像狗一样匍匐在天子脚边求饶的人居然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
“宁大人,令郎就是以这种法子迷惑陛下的吗?”有人顺势嘲讽道,“难怪陛下又回心转意了,一般人的确学不来。”
萧拂玉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笑而不语。
“陛下,您会信臣的对么?”宁徊之痴痴望着他。
随即有大臣出声质问:“陛下……祭祀关乎大梁可否风调雨顺,宁徊之沾染邪术,方才让石碑碎裂,他竟还狡辩是受人刺杀?若是受人刺杀,那箭呢?”
那箭早就被劈成了渣,风一吹便散了干净,哪里还能找得到?
萧拂玉:“朕信,宁徊之定是无辜的。”
“陛下?!”众臣不可置信,愈发不忿。
萧拂玉慢慢转过身,露出空洞无声的双眸,重复道:“朕信宁徊之是无辜的。若你们非要追究,那就追究朕。”
宁徊之猛然松了口气。
陛下竟愿信他,竟愿为了他与所有人作对。
他沉浸在喜悦里,全然忘了一句话。
只有冤枉你的人,才会知道你有多冤枉。
第99章 没有男人能抵抗独占他的诱惑
“既然石碑碎了,就让工部赶工重新刻一块新的,”萧拂玉毫无起伏道,“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准找宁徊之的麻烦。”
“懂了吗?”
“臣等遵旨……”众人纷纷跪下。
萧拂玉这才垂眸望向宁徊之,状若不经意抬脚踩在他空荡荡的小指上,“宁卿,这个处置结果,你满意吗?”
“满意,臣很满意。”宁徊之跪在他脚边,低头痴痴闻着天子衣摆上的龙涎香。
陛下这般维护他,是否已不计较从前的事了?
陛下心里还是有他的吧?
宁徊之因为这样的猜测欣喜难捱。
他哪里会想到,有一日他竟会匍匐在这位曾经被他轻视的天子脚边,因为天子一句轻飘飘的维护就彻底乱了思绪,丢弃颜面,自折傲骨。
只想那人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
萧拂玉淡笑:“朕也很满意。”
他转身离开了祭坛,衣摆从宁徊之眼底滑走。
谁知后者痴痴地伸出手,还想去挽留那片衣摆,被一直旁观的宁侍郎踹了一脚。
“还不起来?你还想丢人丢到什么时候?!”宁侍郎手指着他怒斥,环顾四周隐晦投来的视线,愈发面红耳赤。
宁徊之这才从癔症里回过神,面色恢复冷峻,不紧不慢站起身。
“父亲,想要我重获陛下宠爱的是你,如今嫌我丢人的也是你,”宁徊之冷笑,“难不成你还想我如从前那般就能获得陛下宠爱么?未免异想天开。”
宁侍郎瞪着他,半信半疑开口:“你确定你这般,就能让宁府回到从前?我们宁府好歹也是清流之家,私底下你如何讨好陛下便罢了,外人面前你也这般,未免太有辱斯文!”
“你以为沈招是如何谄媚君上的?”宁徊之掸了掸衣袍上的灰,轻慢冷笑,“不过就是给陛下当狗。他可以做的,我自然也能做,更何况我与陛下还有旧情在,他拿什么与我争?”
“今日结果,还不能说明陛下的心意偏向谁么?”
宁侍郎正犹豫着,宁徊之见他这般模样,耐心霎时见底:“你想要斯文清流,这段时日宁府过得什么日子,父亲确定还想继续下去么?”
宁侍郎摇头。
宁府早就过惯了从前被陛下捧着的日子,这段时日随着陛下态度变化,好似谁都能上来踩一脚,尤其是那群骁翎卫,时不时就要来寻些麻烦,他身为一家之主自是苦不堪言。
若能重得陛下偏爱,被人骂几句,就骂吧。
这样想着,宁侍郎脸色也渐渐好看起来,他转了转眼珠,道:“你母亲还惦记着陛下手里那颗舍利子呢,徊之,既然陛下已回心转意,你不如与陛下说说?”
宁徊之回忆起陛下温柔含笑的面容,不自觉露出一丝笑:“这是自然。”
……
经由钦天监重新推算良辰吉日,祭祀将于三天后重新举行。
事已至此,众臣只好强忍不满下了山。
下山后,陛下能保得住宁徊之,可管不住他们的嘴。
不出一个时辰,上到王公贵族,下到成州的马夫走卒,都知晓了祭祀仪式上发生的晦气事。
宁徊之下山后,自然也听到了。
他忍着怒火回到行宫别院,甫一进去,便见崔夫人坐在主位慢悠悠饮茶,下首第一个位子上还坐着一个戴着面具的年轻男人。
“徊之回来了?”崔夫人淡笑起身,“正好来见见这位柳先生。”
宁徊之皱眉。
他想起上云京有关于陛下的艳色传闻——
朝中英俊威武的年轻男子皆为陛下裙下之臣。
宁徊之心头不虞,不仅对面前这比自己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抱有敌意。
年轻男人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容,肤色比大梁人稍黑,唇色深紫穿有一枚银环,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圈椅上,嬉皮笑脸瞅着他。
什么先生,活像是从西街乞丐窝里出来讨饭的地痞流氓。
“母亲,他是谁?”宁徊之问。
“自然是我们宁府未来的贵人,”崔夫人笑道,“外头那些传闻说得那样难听,竟连巫蛊之术都能瞎诌,可见人心险恶。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将这巫蛊之术坐实呢?反正有陛下在,谁也不敢真的对宁府做什么。”
宁徊之微微愕然:“母亲,你疯了?”
“徊之,你难道不想让陛下回到登基时的那两年么?”崔夫人不满他的抗拒,“母亲可都是为了你好。”
“这位柳先生来自南疆,可是养蛊圣手,只要让他替你养一只蛊……保管陛下会如从前那般钟情于你。”
宁徊之心头一动,面上仍是冷笑,“若这蛊真这般有用,南疆如今怎么还只是大梁的一个附属小国?怎么不用这蛊大杀四方?
母亲,你可莫被他骗了!”
“同心蛊百年方可得一只,”那年轻男子终于开口,嗓音喑哑带着股阴阳怪气的劲儿,“哼,令郎既不识货,在下告辞。”
说着自圈椅上起身,抬步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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