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攥成拳头，郁斯年眸色渐深，可他到底还是没有说谎。
“对。”
沉默几秒之后牧野突然抱住了他。
“郁斯年，你真是个大好人。”
郁斯年一怔，没想到自己依旧能得到这样的评价。
“他父母跟他本人都做了错事，原本就该得到惩罚，你在伸张正义。”牧野把下巴搭在郁斯年的肩膀下，“你找借口骗我其实也是为了让我负担更少一点，我都明白。”
陆吉的恶意跟攻击根本动摇不了郁斯年在牧野心中的光辉形象。
“郁斯年，你就是最好最好的人。”
“牧野。”郁斯年慢慢抬起手轻抚着牧野的背，“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那么好的人，会不会很失望？”
牧野没看到郁斯年眼底的复杂，不过他还是回答得很干脆。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不否认人性总有背面，而通过其他人的或直接或间接描述，他多少能猜到，郁斯年并非一个完美无瑕的绝对圣人。可是那些对牧野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因为他知道郁斯年的底色是如何的。
郁斯年做好事，那是因为郁斯年原本就是一个好人。郁斯年做了不那么好的事，那只能说明对方太坏。
牧野直起身，“就算你没那么好也没关系。”
他对郁斯年眨眨眼，“我永远无条件偏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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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人：遇见心软的喵喵神。[星星眼]
第64章
出分时间刚好在他们旅行途中,中午十二点，郁斯年将越野车停在路边，跟牧野一同查询起了高考分数。
牧野动作机械地点击着刷新键,因为过于紧张，他甚至有点恶心反胃。他的手指麻木地点击着屏幕，不过成绩弹出来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反倒是躲避。
“我不敢看。”他把手机面向郁斯年，“过五百了吗？不,过四百八了吗？”
“五百四十二！”郁斯年的语气里也少见地带着几分激动，“小野,你做到了。”
牧野猛地瞪大双眼,然后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手机屏幕，过了好久他才终于确定，眼前的分数是真的。
“郁斯年！”他猛地扑到郁斯年身上，“我可以留在京市了！”
郁斯年抱着他在原地转了几圈,“小野，你是最棒的。”
车子重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一路上他们驶过无数冰川雪山,牧野想，或许最险峻的那一座也已经被他跨过。
牧野的高考分数超过去年京美的录取分数线将近三十分，他的校考成绩又进了小圈，不出意外，他基本已经稳步迈入京美。第二天京市发布了各批次控制线跟一分一段表,今年的录取分数线比去年更低一些，这代表牧野的成绩更加安全。
因此他们的旅行后半段变得更加轻松愉快。
回到京市的前一晚,牧野跟郁斯年参加了当地的篝火晚会。当地的牧民们能歌善舞，马头琴的声音响起，他们很快就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起来。
坐在外围的牧野跟郁斯年对视一眼,他们都想起在那不勒斯的那一晚。
郁斯年主动靠过去，那个迟来的吻，爱人终于还给牧野。
青林建议考生都回到学校填报志愿，因为会有专门的老师帮他们推荐院校或者是专业。志愿填报时间一共有三天，牧野在最后一天才回到青林。
“李老师，你觉得我这个分数报油画系有希望吗？”
京美的油画系是全国排名第一的专业，所以相应的录取分数就会更高，牧野对自己的分数多少还是有点没底。
“分数问题不大。”李老师看着牧野的校考排名跟高考分数，“但是你想好了吗，纯艺类的就业问题还是需要再多考虑。”
虽然在美术生当中，还是会默认高看纯艺，可实际上，按照毕业后的就业形势，纯艺专业的毕业生不是大画家就是流浪汉，亦或是跟他一样的美术老师。
李老师多少知道牧野的家庭情况，美术生每年需要的固定投入本来就不少，毕业之后的就业问题更是险峻，他怕牧野会觉得有压力。
“想好了。”牧野点点头，“我还有其他收入来源，可以负担学费跟生活费。”
其实牧野很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目前比较流行又或者说好就业的设计类专业其实他都不感兴趣，比如动漫、环艺和视传。
从小到大牧野唯一的爱好其实只有画画，所以他还是想坚持下去。
“我喜欢画画，我想一直画下去。”
看他态度坚决，李老师眼底这才多了几分欣慰。
“好。”他拍拍牧野的肩膀，“你确实应该画下去。”
他望向牧野的眼底有欣慰也有一丝被掩藏得很好的失落，“像你这样有天赋的人，就该坚持下来。”
李老师帮牧野填报好所有志愿，他们再三确定过内容无误之后才最终提交结果。
跟老师告别之后牧野走出职工楼，然后他就在不远处的杨树下看到了身姿挺拔的顾柏舟。
将近一个月没见，对方看起来憔悴消瘦了不少。牧野不想再跟主角发生交集，正准备避开他快步离开，但是对方却先一步叫住他。
“牧野，可以跟你谈谈吗？”
牧野跟顾柏舟走到了一个僻静些的长廊站定。
“说吧。”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顾柏舟深吸一口气，“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在北海幼儿园上过学。”
“是，怎么了？”
顾柏舟攥紧拳头，“那你小时候是不是在卫生间里救过一个被困的小男孩？”他看起来说不出的紧张，“当时你给他递了糖，还安慰他不用害怕。后来你找人救出了他，不过你却没有再出现。”虽然开头是提问，可是顾柏舟心中明显已经有了答案。“我之前以为是别人，但是上次我们一起被困在电梯里，所以我。”
因为迟迟没有出园，所以母辈被前来接他的阿姨直接带走了，牧志杰得知这件事之后还特意惩罚他不许吃晚饭。
牧野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柏舟，他意识到，生活确实跟他们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原著里主角攻一开始就对主角受好感度满格的原因。因为对方救过他，所以这些年里对方都是他的救赎跟白月光。所以他才会如此坚定地找到主角受，并开始他们的爱情。
牧野觉得眼前的一切简直荒谬到了一种近似于好笑的程度。
“牧野，当初救我的那个人，是你对不对？”顾柏舟的眼底写满了期待跟紧张。
“不是。”牧野面无表情地说。
“我知道一定是你！”顾柏舟一下激动起来，“你安慰我的话，递给我的糖都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而且，而且。”
而且他去问过林季青，对方从来都没有过被关进储物间的经历。他之所以会弄错对方的身份是因为当时他被校工从卫生间抱出来的时候刚好在卫生间的地上捡到了林季青的校牌，所以他才会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才是救他的那个人。得知他被霸凌之后他父母迅速为他办理了转园，但他始终保留着那个校牌。
“我知道，就是你救了我。”
“所以呢？”牧野看着他，“你现在要开始喜欢我了吗？”
顾柏舟一愣。
“只是救过你一次而已，从小到大有多少人对你伸出过援手，你要每一个都去喜欢吗？”牧野表情很平静，“你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救你的人还是被人帮助的感觉？又或者只是一份莫名其妙的执念？”
顾柏舟怔怔地看着他。
“你跟林季青在一起这么久，除了最开始你误认为的帮助，他没有其他地方真正吸引你吗？你们的相处，深入的沟通，彼此的理解。这些才应该是真正珍贵的东西吧？”
牧野从不否认自己对林季青态度糟糕，对待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他的做法确实非常冷淡。可是会让牧野这样的最根本原因就是，他从不觉得林季青真的喜欢他。
所有人都觉得林季青喜欢他，连林季青自己都那样以为。可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牧野，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真挚的喜欢。
他当然可以因为牧野的帮助对他产生好感，可是他们之间的故事也就止步于此了。他们从未深入交流过，林季青甚至不知道牧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对牧野只有高高在上的“帮助”跟自以为是的“救赎”。
如果两个人没有过真正的灵魂共鸣，又遑论触碰彼此。
说完这些之后，牧野认真地看着顾柏舟。
“你还欠我一句谢谢。”
“谢，谢谢。”
“我收下。”牧野笑着点头，“这次你不欠我了。”看了眼手机，他快步往廊外跑去，“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先走了。”
“再见。”牧野对顾柏舟挥了挥手，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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