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苍长老在一旁低声快速说了几句,显然是在告知此人身份。
刹那间,慕决明那古井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厌恶与鄙夷。
“便是你,玷污了我圣地圣女的血脉?”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区区凡俗蝼蚁,安敢染指九天明月?罪该万死!”
他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甚至没有询问慕子笙的意思。
在他看来,圣女的悲剧、圣孙流落凡间受苦的根源,皆因此人!此等污秽,不配存于世间!
抹杀谢家,既是维护圣地颜面,亦是替慕子笙“出气”,在他看来是理所应当的“恩典”和“清理门户”。
慕决明随意地抬起枯瘦的手掌,对着下方瑟瑟发抖的谢家众人,轻轻向下一按!
一股无形却磅礴到无法抗拒的力量轰然压下,如同天倾!
跪在地上的谢楼、旁边脸色惨白如鬼的柳氏和谢风冶、那些惊恐万状的谢家子弟、仆从丫鬟……整整上百口人!
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就在慕子笙、楚泗乔、白奕等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碾过的虫豸,瞬间爆成了一团团血雾!
血肉横飞,骨骼成粉!
顷刻之间,方才还人影幢幢的庭院,化作了一片修罗场!
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地面上只留下了一片触目惊心的、黏腻的暗红色和零星破碎的布片!
整个谢府,除了站在白奕身后的长清宗众人,竟是被一掌灭门!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狠辣到极致的屠杀惊得怔住了。
慕决明却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缓缓收回手,目光淡漠地看向脸色苍白、身体剧烈颤抖的慕子笙,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仿佛施恩般的意味:
“圣孙流落此地,想必受尽委屈。此等污秽之家,竟敢苛待于你,合该灰飞烟灭。如今,本长老已替你铲除,你可安心随我回去了。”
“替我……铲除?”慕子笙猛地抬起头,眼眶赤红,里面翻涌的不是感激,而是滔天的怒火、荒谬和极致的厌恶!
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血沫:
“谁要你替我?!谁允许你替我?!”
他看着眼前这片人间地狱,看着那曾经鲜活、即使他并无多少感情的上百条性命瞬间化为乌有,看着慕决明那副“为你着想”的虚伪嘴脸,只觉得一股恶寒和暴怒直冲头顶!
“我母亲从未教过我怨恨!她告诉我,谢楼强抢她固然有错,但也给了失去修为、无依无靠的她一个容身之所,免她流落在外遭受更不堪的凌辱!”
否则一个失去修为、手无寸铁的绝色女子流落在外,不用想就知道该遭受多少恶心、恐怖之事。
“柳氏嘴毒心狭,将十五六岁的我赶出谢府,但当年母亲染了疯病,是柳氏杖毙了下毒的小妾!”
母亲说过,柳氏虽愚昧嘴毒,但心地并不恶毒。
他五岁时,母亲被谢楼的小妾下毒,染上了疯病,神智开始不清醒,是柳氏查清楚了事情原委,替母亲出了这口气。
父亲偷摸着派人照料他们母子二人,柳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母亲染上疯病两年后自尽身亡,那时他才七岁,倘若柳氏真容不下他,何至于在他十五六岁时才把他赶出谢府?
至于那些欺凌嘲讽,不过过眼云烟,何至于心生怨恨?
“我就算有恨,我会自己修炼,自己来报!何须你们圣地假惺惺地打着我的名号,行此灭绝人性之事?!”
谢府那些旁支、下人何其无辜?
圣地凭什么这么做?他们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从小到大他喝的是谢府的水、吃的是谢府的饭,而圣地呢?
他们在母亲失去修为后就抛弃了母亲,推举出了新的圣女,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
倘若真正有心为母亲报仇,为什么不去向最开始掳走母亲、废她修为的魔尊重炼报仇?
不过是重名重利又欺软怕硬。
“你们不是在替我出气,你们是在用他们的血,来彰显你们圣地高高在上的傲慢和虚伪!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顺你们者昌,逆你们者亡!”
慕子笙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激动,身体都在微微摇晃。
他死死盯着慕决明,眼神冰冷彻骨,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排斥和恨意:“你们让我觉得恶心至极!”
这一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庭院。
第223章 好一个圣地规矩
慕决明那古拙淡漠的脸上,终于因慕子笙这番激烈的斥责而彻底沉了下来。
他的威严岂容一个小辈如此冒犯?更何况,这番话字字诛心,将他乃至整个圣地的遮羞布都扯了下来!
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凝实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向慕子笙!
“放肆!”
慕决明的声音不再平淡,而是带上了雷霆之怒,震得整个庭院嗡嗡作响。
慕子笙首当其冲,脸色苍白,一口鲜血险些喷出,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咽了回去,身体剧烈颤抖,却依旧倔强地挺直脊梁,毫不退缩地怒视着慕决明。
“子笙!”楚泗乔惊怒交加,立刻跨前一步,不顾那恐怖的威压,将自身灵力毫无保留地渡向慕子笙,帮他抵抗。
白奕、顾云延等人也瞬间气息暴涨,尽管在这股威压下如同萤火之于皓月,却也毫不犹豫地站到了慕子笙身前,形成一道虽薄弱却坚定的屏障。
“大长老息怒!”凌苍长老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挡在慕决明和慕子笙之间,脸上满是焦急和恳求,“圣孙年轻气盛,骤然见血,心神激荡,言语难免失当!他流落在外,不知圣地规矩,还请大长老看在圣主和圣女殿下的份上,饶他这一次!”
上官昭禹也微微蹙眉,开口道:“大长老,此子心性刚烈,强行压制恐适得其反。既已找到,带回圣地慢慢教导便是。”
慕决明冰冷的目光扫过凌苍和上官昭禹,又落在艰难支撑的慕子笙和护在他身前的长清宗众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极其不耐的厉色。
他确实动了杀心,不是对慕子笙,而是对那些不知死活、敢挡在圣地面前的“蝼蚁”。
但凌苍和上官昭禹的话提醒了他,此子血脉特殊,是圣主亲点要带回之人,不容有失。至于这些凡俗宗门的弟子……碾死便碾死了。
就在慕决明眼中杀意再次凝聚,准备顺手清理掉这些“障碍”时——
“呵……”一声极其轻微,却充满了无尽嘲讽和冰冷笑意的声音,从慕子笙苍白的唇间溢出。
他用袖子狠狠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刃,直刺慕决明:
“好一个圣地规矩……规矩就是不同青红皂白,滥杀无辜?规矩就是仗着修为高深,强逼于人?”
“我母亲慕容萱,当年是不是也因为不肯顺从你们那肮脏的‘规矩’,才落得那般下场?!”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慕决明,乃至所有圣地来人心中的某个隐秘角落。
凌苍长老身躯猛地一震,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愧疚。
上官昭禹的眉头皱得更紧,眼神复杂地看向慕子笙。
慕决明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危险和不稳定。
楚泗乔紧紧握着慕子笙的手,手心全是冷汗,脑中飞速思考着对策,甚至开始疯狂询问系统有没有能应对眼前绝境的底牌或道具。
就在这时,慕决明忽然冷哼了一声,那几乎要将人碾碎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但他看着慕子笙的眼神,却变得更加冰冷和漠然,仿佛在看一件不听话却必须带回去的工具。
“牙尖嘴利,不识抬举。”慕决明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更令人心悸,“本长老没空与你在此废话。圣地血脉,不容流落在外。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楚泗乔、白奕、顾云延等所有人,其意味不言而喻!
——不走,便让这些与你有关的人,全都为谢家陪葬!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以所有人的性命为质,逼迫慕子笙就范!
慕子笙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怒火和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燃烧起来。
但他看着身旁脸色苍白的师兄,看着挡在身前的同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毫不怀疑,这个老东西绝对做得出来!
凌苍长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上官昭禹微微侧过头,似乎也不愿看到这一幕。
无尽的屈辱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慕子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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