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王座上的慕容宸，一直冷漠的眼神也骤然亮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那异象纷呈的星谕盘，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
上官昭禹瞳孔骤缩，看向慕子笙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复杂。
慕子笙心中冰冷一片。
气运？他们测的不是血脉，是气运！
结合慕容宸那毫不掩饰的、如同看稀世珍宝的眼神，以及圣地强行带回他的举动，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形成：
他们看中的，是他这个人本身所代表的某种“价值”或者说“命运”！
星谕盘的光芒缓缓收敛，最终恢复平静。
慕容宸缓缓靠回王座，脸上恢复了威严，但眼底那抹灼热却未曾完全消退。
他淡淡道：“很好。凌苍，将星谕盘收好，记录归档，通过‘星鉴’即刻传讯南陆。”
“是！”凌苍恭敬应声，小心翼翼地将星谕盘收起。
慕容宸的目光重新落到慕子笙身上，这次，总算带上了一丝极其淡薄的、仿佛施舍般的“温情”：
“既然归来，以往种种便不必再提。你母亲福薄，未能承袭圣地荣光。但你不同……”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排：“从今日起，你便是圣地圣子。圣地资源将向你倾斜，望你好生修行，早日堪破化神，乃至更高境界，莫要辜负了这份……天资。”
圣子？最高资源？慕子笙心中毫无喜悦，只有更深的警惕和荒谬感。
这份突如其来的“重视”，与他母亲当年的遭遇形成了何其讽刺的对比！
“为何是我？”慕子笙抬起头，直视慕容宸，声音因压抑着情绪而显得有些沙哑：
“我母亲当年被废，流落凡间，圣地为何不闻不问？如今又为何强行带我回来？仅仅因为这所谓的气运？”
慕容宸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似乎不喜他的质疑。
殿内气氛瞬间凝滞。
凌苍长老脸色一白，急忙打圆场：“圣孙……圣子殿下，当年之事复杂，圣地亦有难处。如今圣主亲自下令寻你回归，自是看重……”
第228章 上官昭禹是故意的
“难处？”慕子笙打断他，目光却依旧盯着慕容宸，“是因为我母亲当年失去修为，成了废人，所以便失去了价值，可以被轻易舍弃吗？”
“如今因为我有了你们需要的‘价值’，所以又可以被轻易捡回来？圣地行事，便是如此衡量利弊的吗？”
这番话可谓极其尖锐，几乎撕破了那层虚伪的遮羞布。
慕决明眼中厉色一闪，威压隐隐欲发。
慕容宸却抬手制止了他。
他看着慕子笙，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淡漠，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却有些用处的工具。
“圣地超然物外，维系北陆平衡，所需考量，非你所能想象。”他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个人情感，于大局无益。”
“你只需知道，如今你身负圣地未来之望，安心接受安排即可。其他无关之事，不必再问。”
好一个“于大局无益”！好一个“不必再问”！
慕子笙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也冷了下去。果然如此！极致的自私！极致的重利！
慕容宸的话坐实了他的猜测——母亲当年被弃，皆因失去价值；自己如今被夺回，皆因有了新的、巨大的利用价值。
这价值是什么？与那“星谕盘”和“南陆”传讯绝对脱不了干系！
“带他下去吧。”慕容宸似乎失去了所有耐心，挥了挥手，“决明，安排好人手，‘辅佐’圣子修行，不得有误。昭禹，你从旁协助，让他尽快熟悉圣地规矩。”
“辅佐”二字，他加重了语气，其监视与控制之意不言而喻。
“是。”慕决明和上官昭禹躬身领命。
慕决明冷冷地看了慕子笙一眼：“走吧，圣子殿下。”
慕子笙没有再说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座上那冷漠至极的“外祖父”，将所有的愤怒、质疑、仇恨尽数压入心底最深处，化作一片死寂的寒冰。
他沉默地转身，跟着慕决明离开这座令人窒息的圣殿。
他被安置在了一处名为“星辉殿”的华丽宫殿，灵气浓郁至极，仆从如云，一切用度皆是顶尖。
但这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如同金色鸟笼的栅栏。
上官昭禹跟随而来，交代了一些表面事项后，屏退了左右。
“谢府之事，非我所愿。大长老行事……向来如此。圣地并非你想象那般简单，日后……谨慎行事。”
他看着慕子笙毫无表情的脸，忽然低声道：“我知道你不信，也不服。但这就是圣地的规则。”
“圣主眼中，唯有价值永恒。你如今价值无双，但切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你拥有足够实力前，隐忍是你最好的选择。”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慕子笙冷声问。
上官昭禹沉默片刻：“或许是因为，我也很好奇，你这被‘星谕’选中的气运，最终会走向何方。”
说完，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空荡华丽的星辉殿内，慕子笙独自一人。
他走到窗边，望向这片被精心营造的仙境，眼神锐利如刀。
价值？气运？南陆？
他虽然还不完全清楚背后的全部阴谋，但已经看到了足够的贪婪和虚伪。
他们想利用他？可以。
但他绝不会任人摆布。
他会利用圣地的资源疯狂提升实力，他会暗中调查一切真相，他会弄清楚自己到底被当作了什么“东西”。
还有……师兄。
想起楚泗乔，他冰冷的心湖才泛起一丝微澜。
他还记得师兄想要那空间灵枢碎片……
上官昭禹拍下后，定然已上交圣地。
这东西如今在何处？宝库？还是慕容宸自己手中？
无论在哪里，他都要得到它。
慕子笙缓缓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因浓郁灵气而微微躁动的灵力。
……
慕容宸指派了两名修为深不可测、面无表情的老者作为他的“护道者”，实则是寸步不离的看守。
殿外的侍女仆从皆低眉顺目，行动无声，但慕子笙能感觉到无数道隐晦的目光和神识时刻萦绕周身。
他表现得异常“顺从”。
对于圣地的规矩，他沉默地学习；对于送来的修炼资源，他来者不拒，疯狂吸纳。
对于那两位“护道者”偶尔看似指点、实为探查的言语，他应答得滴水不漏。
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流逝。
慕子笙的修为在圣地海量资源的堆砌下进步神速，但他刻意控制着速度，并未完全展露锋芒。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星辉殿内修炼，偶尔会在允许的范围内，由“护道者”陪同，在有限的几个区域活动，熟悉环境。
这一日，上官昭禹前来拜访，美其名曰“探望圣子修行进度”。
屏退左右后，上官昭禹打量了一下慕子笙，淡淡道：“圣子殿下适应得似乎不错。”
慕子笙抬眸，眼神平静无波：“圣地资源丰厚，远超外界，自是修行宝地。”
上官昭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圣主对你寄予厚望。你可知，那日测试你气运的‘星谕盘’，乃南陆占星殿所赐？北陆仅此一件，珍贵异常。”
慕子笙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南陆占星殿？星谕盘？那日光芒奇特，却不知竟是如此来历。测试气运……又是为何？”
他故意将问题抛回，试图获取更多信息。
上官昭禹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慕子笙伪装得极好。
他缓缓道：“具体缘由，非我所能知。只知与圣地未来气运息息相关。圣主近日心情甚佳，想必是南陆那边对结果极为满意。”
他顿了顿，仿佛不经意地提起：“说起来，圣主近年来一直在搜寻空间灵枢碎片，欲往南陆寻求突破契机。”
“如今得了圣子这般‘瑰宝’，那碎片倒是暂且闲置了。听说已收入‘秘星宝库’深处封存，以待将来或许另有用处。”
秘星宝库！
慕子笙的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原来如此。”仿佛这只是无关紧要的闲谈。
上官昭禹又坐了片刻，闲聊几句无关痛痒的圣地事务，便起身告辞。
送走上官昭禹，慕子笙回到静室，关闭石门，启动基础的隔绝阵法后，才允许自己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上官昭禹是故意的！
他刻意透露了空间灵枢碎片的下落——秘星宝库！
这是在示好？还是在试探？或者，是想借他之手达成什么目的？慕子笙无法确定，但这无疑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
秘星宝库，他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是圣地收藏最珍贵宝物、功法秘籍的核心禁地，守卫之森严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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