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满满当当的红绸随着风飘动,自上而下沙沙作响,还能隐约看见近处绸带上,写下的名字。
有个女子在树下远远眺望去,有点高兴地拉了拉身旁人的衣袖:“你快看!你这次丢的可比去年好,就快丢到树稍上了!”
那个男子合上双手:“神明在上,一定要保佑我们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温听檐听见他们的对话,终于从在客栈里听见的八卦轶事里,找到与这场面一致的话来。
这应该就是那些人说的姻缘树了。
据说这棵树的年龄也已逾百年,将心爱之人的名字和自己的写于红绸之上,丢在树上,位置越高的便证明缘分越深。
所以夕照城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七夕城”。
这个名字便是起源于这里的姻缘树和河灯画舫。
温听檐看见很多的修士也聚集在这里丢绸带,有些挂的很高,有些还没扔上去就被风吹跑了。
听着他们或喜或悲的声音,其实温听檐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人们会为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而牵动心神。
况且都是修士了,为什么不索性御空上去,将绸缎绑在最高处。而是选择老老实实在下面扔?
别的不说,这样的动作真的显得有点傻气。
或许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能步入元婴的原因。他实在不明白什么人要为了这种事大费周章。
而等他明白了,这场明悟也许就该结束了。
......
他没在树下多逗留,而是拿着银两,去某个临着河水的客栈处要了一间房。
进来的修士不少,现在都七七八八地在街上,等到入夜了就会反应过来,一股脑冲进客栈休息了。那个时候,就不见得有能让温听檐挑的了。
他还要了一桶热水,在房间里面泡了一会儿,才只穿着里衣走出屏风。桌案上是店家端上来的饭菜。
温听檐早已辟谷,所以在穿戴整齐后,便叫店小二把饭菜撤了下去,同时打听了一下夕照城最热闹的地方在哪里。
那店小二低着头端着了东西,回话的时候也没抬头,老实本分:“最热闹的地方,那当然是在画舫上了。只是近来这几天没几个画舫待客,需得再等小半月。”
“小半月之后,刚好是朝夕节。那时所有的画舫都会亮起来,街上也那叫一个热闹。”
温听檐听完他的话,把地方和日子记下了,随手给了点碎银子。
果不其然,外面的天色一黑,那些新提成的人就和疯了似的跑进客栈订房,动静大的,温听檐在屋子里都能听见一二。
温听檐没理会,坐在床榻上把手里的书静静翻了一页。
那动静像是会蔓延似的,不多时,他听见有人在他的房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温听檐走过去打开了门,发现是那个店家。他看见温听檐的发色怔愣了下,最后还是冷静地把手里的东西递出去。
“公子,今天恰好是放河灯的日子。我听小二说,您向他问了几个问题后给了他一些碎银。想来想去,还是受之有愧。”
他赶在温听檐出言拒绝前说:“我知道公子您应该不会收回那些银两了。但还是想报答几分,这是我们自己做的灯,如果您感兴趣,可以在河边许愿放下去。”
店家手里的河灯精致,看起来比外面摊贩卖的还要漂亮,温听檐静静地看了两秒,然后抬手接了过来。
他关上门,再次出去的时候,头上已经戴上了那个斗笠。
夜晚的河按理来说应该是很昏暗的,但奈何上面漂浮着明明亮亮的河灯,硬生生把这条河照出了夕阳的颜色。
温听檐自己寻了一个人少的地方,用指尖的灵力点燃了灯,不同于其他灯里昏黄的火光,他所点燃的火焰是幽蓝色的。
旁边有个正在放孩子看见了,立马大声地“哇”了句。
温听檐听见了声音,却没有理会。灯是被点燃了,但温听檐还没有想好许什么愿望。
对他来说,愿望这个东西其实可有可无,因为他想要的东西,都会自己去实现。
他的指尖捏着灯的底座,俯身放进河里,触碰到那冰凉的水面时,突然想起了某个人眼泪的温度。
温听檐本来不打算许愿,直到把灯放进河里想到应止小时候后,还没耐住小声在心里为对方许了个愿。
他说:希望应止以后不会再掉眼泪了。
河灯随着流动的河水渐行渐远,温听檐收回手,尚未直起身子,就发现那个“哇哇”大叫的小孩,现在已经蹲在他旁边看了。
他看着温听檐的灯,眼睛里面满是羡慕:“为什么你的灯火可以是蓝色的啊?好特别!”
温听檐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修士这种东西,索性就没开口。
那小孩也表示理解,他在夕照城里生活的年头里,都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灯,肯定是人家的机密,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告诉他。
孩子的问题总是很跳脱,下一秒就换了一个问题,“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啊,是给你自己的吗?”
温听檐:“没有,给别人的。”
“那你一定很喜欢他,才会把许愿的机会让给他。”小孩摸了摸他自己头上的冲天辫,说道。
温听檐有点沉默:“...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小孩有点不理解他的意思,他怎么就不知道喜欢的意思了?却还是看着他的表情,很大方地改口。
“好吧,那他一定很喜欢你。”
温听檐:“......”
他直起身子,问:“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如果有人为我专门放河灯,我就会很喜欢他的啊。”他笑眯眯地补充道:“就像我喜欢我们家隔壁的小香......”
第33章 无情道(三)
温听檐没继续听他讲自己喝隔壁家小孩的故事,很快,他的父母就赶来把他抱起来,对温听檐歉意地笑了下,把人带走了。
本来还聚集在这里的人,在河灯漂走后,就慢慢散开了。温听檐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只剩遥远绰影的花灯。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那河灯往下漂流,最后被荡起的水给打翻,翻了个面,缓缓往下沉。
温听檐又在夕照城待了小半月,终于等到朝夕节的前一天,画舫都提前点亮灯揽客。
在中途,他给千虹传过音,询问应止结婴的情况,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应止还没出关。
他在临走时留了传影在洞府里,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目的和前往的地点。如果应止闭关出来,应该会直接找过来的。
他只问了一次,后面就没再去叨扰千虹。
在前去画舫的路上,温听檐又再一次路过了那棵姻缘树,那里的人依旧多的难以看清。邻近朝夕节,前来的旅人更多了。
书上的绸带密密麻麻,一晃眼好像整棵树都是红色的,只有那最高处的树梢上,还留着地方,露出一点翠绿。
很多人都在打赌,在今年朝夕节后,会不会有那么一个幸运的人能丢到最高。
再往前走一点,拐过那些巷子和摆摊的摊贩,就能见到停靠在河边的船舫。
画舫上的屋边四角都挂着花灯,在船身边上也放着烛火,光映在水面上,起伏不定,正恰似其间热闹非凡的气氛。
温听檐本来是打算去其中人最少的画舫,但是下一秒又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改变了方向,转身往最大的那个画舫走。
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外面的灯光还没那么动人,人们大多都在画舫里面听曲看戏。
温听檐带着斗笠混迹在人里面,被熙熙攘攘的人流也引到了画舫里面,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凡间的戏剧和修真界的截然不同,大多都是自创的故事。而修真界那边的,虽说不好肆意编排人。但仔细听去,每个角色都能微妙地对应上有名号的人。
至少温听檐就听了好几出,把他和应止经历过的事编排进去的戏。
只不过这件事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因为应止向来不带听这些东西,台上的人演到至深处,他的下巴还是搁在温听檐肩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很快,坐在位置上听戏的温听檐就懵了。
修真界再怎么编排人,那故事总归是围绕什么大比,秘境,宗门试炼。但凡间人的故事就精彩多了。
在听完一出你爱他,他爱她,她假装不爱他,还穿插着妖怪、神明的感情大戏后,温听檐终于承认修真界的戏还算能听。
一通纠葛听下来让人脑袋疼,温听檐垂着眼睛冷静了一下。觉得如果千虹想让他理解的情感是这样的话,他宁愿放弃结元婴。
让应止一个人努力加油去当元婴修士,有事直接让他上就行了。温听檐想。
一出戏演完,上面的几个人端着银盘走下来,像听戏的人讨要一些奖赏。
温听檐可能还没从那出戏的震惊里面走出来,随便往上面甩了一锭银子,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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