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万魔渊爆发了动乱。
那场动乱前所未有的强烈,让修真界几乎人人自危,不安地寻找着解决方案。
邬凌曾吸纳并封印过魔息,大半个修真界都希望他站出来,再次封印魔神,而他也很清楚,岑风倦对他的培养不会是为了让他当一个袖手旁观的人。
他不可能对万魔渊的动乱坐视不管。
邬凌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计划,而在岑风倦为了他剑挑修真界那天,他的计划变成难以抗拒的冲动,让他立即动身前往万魔渊。
他当然不是去牺牲自己,封印魔族。
邬凌人生的前十几年都如孤魂野鬼在人间游荡,他没有报复世间报复修真界,最初是因为觉得乏味无趣,后来则是要听岑风倦的话,在师尊面前做个好徒弟。
但他对人间毫无归属感,怎么可能为了封印魔族,而牺牲同师尊相处的时间?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解决身份隐患,为了能长久地留在岑风倦身边。
邬凌清楚,自己和修真界间有矛盾,不能化解至死方休的矛盾,他最大的担忧便是这矛盾影响他与岑风倦的关系,于是他决定主动出击,解决这个问题。
邬凌在岑风倦昏迷时吻上师尊失了血色的苍白的唇,然后赶赴邬野。
他遍体鳞伤地镇压了魔族,却并不疗愈地放任一身伤口淌血,让自己脸色苍白,虚弱至极地等待着岑风倦的前来。
他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摊开,摆在岑风倦面前,他让师尊认识到他的身份独特,注定与岳掌门为首的修真界为敌。
邬凌不想逼岑风倦选自己,正相反,他表现得那么善良,那么乖。
可他的表现却刚好更衬出修者们嘴脸的可恶,他知道师尊会对自己心软,而他期待的就是岑风倦的心软。
他希望师尊自发站在自己这一边。
当他对岑风倦说出人间很美,送师尊离开万魔渊时,邬凌几乎能看透后续的发展,师尊会要求其他修者一同对抗万魔渊,可那些自私自利的修者当然不会听。
然后师尊会对那些修者失望透顶,心甘情愿和自己一同对抗他们。
岑风倦会救自己出去,他们会一起逼那些修者铸成结界,一同封印了魔族,再解决那些修者,最终一同登上世界之巅。
邬凌没想到,自己失算了。
他孤独地等待着,没有等到岑风倦,却等到万魔渊被不知什么人镇压,禁锢他的锁链被解开时,邬凌心中只有无边的慌乱。
他茫然地想,难道师尊不要他了?不然为什么还没有接他回家?
而心底更深处,他满心不祥的预感,但他强行压下预感向万魔渊外冲去。
然后他听见修者们说,他师尊死了,是以身殉万魔渊而亡。
那一瞬间邬凌只觉得天旋地转,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原来师尊没有不要他。
师尊只是……只是回不来了,再也不会有人接他回家了。
邬凌看向欢欣雀跃的修者们,那些人眼底眉梢的笑意是那么刺眼。
邬凌眼中有杀意涌现,是他们逼死了师尊,他眸光冰冷地扫过这些曾威逼过他,后来也一定威逼过师尊的人。
是他们逼死了师尊!
他再难抑心中杀气,提剑而出,任凭血色染红人间。
邬凌被魔神灌输过无数阴暗想法,但他不喜欢杀戮,因为岑风倦不喜欢,但这一刻,锁住他底线的锁断开,他突然觉得杀戮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他发泄心中的恨意。
他自行融会贯通了魔神多年的教导,手段之残忍,让无数人胆寒。
但邬凌的眸光却是空蒙的。
他默然地想,为什么?凭什么?明明他所期待的不过是街市千灯,有一盏能为他而留,但这微小的愿望却被这些冠冕堂皇的伪君子碾进尘埃里。
他想不出答案,只觉得恨。
他听到有修者惊叫着,说他入魔,又有人发觉他竟和魔神签下共生契约。
但与所有人以为的不同,他根本不是那一刻才入魔,也不是那一日才接触魔神,早在十几年前他游荡于邬野时,他就已经魔息入骨,只是之前一直装做正常的模样。
至于魔神,前一日,是邬凌主动找到魔神,和祂签下共生契约,他原本是为后续扫除魔族做准备,也为了在师尊面前卖惨。
魔神却还以为这一切都是祂的谋划,祂甚至不清楚,祂曾经的碎片就是被邬凌吸纳、磨灭,还以为在和邬凌的共生中,自己可以占据主导权。
直到那一刻,邬凌在滔天恨意中几乎磨灭了魔神的意识,他让所有魔息涌入自己的经脉,他的修为再一次暴涨,双眸却被杀意和魔息染得血红。
他堕入心魔,肆意杀戮。
直到岳掌门一揖到底,求来了一道不属于小世界的攻击,然后魔神抓住机会,为了逃命,挣扎着对他进行反噬。
邬凌被那莹蓝的光芒击中,又被魔神反噬,剧痛中,他却狂喜。
他意识到了……岑风倦没有死!
他内视自己被魔神反噬的神魂,看到神魂深处,那带着岑风倦印记的预警正闪烁着银芒,这意味着岑风倦还没有死!
他从那道莹蓝攻击中感知到陌生的法则之力,这说明攻击者不属于小世界。
邬凌一瞬间就得出结论,他的师尊只是不得不离开小世界,还可能再归来。
然后,他的目光落向神魂中的魔神,他完全有余力压制魔神,可他却放任了魔神的反噬,放任魔神撕裂自己的魂魄。
甚至,他还贴心地帮魔神屏蔽了岑风倦的预警。
邬凌能看出岳掌门和莹蓝光芒的主人知晓他不知道的内情,甚至,那对自己发出攻击的人,可能和岑风倦在同一个世界。
他需要从对方手中得到情报,于是他纵容魔神卷着一片分魂离开,奔向岳掌门。
岳掌门果然中计,他和他身后那个名为路远道的修者,将魔神吸纳进他们针对岑风倦和邬凌的计划之中。
他们决定混淆邬凌的意识,并最终引导邬凌和岑风倦自相残杀。
为了推动计划,岳掌门从魔神卷走的分魂处,问出了邬凌和岑风倦相处的细节。
他马不停蹄地培训假冒者,想以此错乱邬凌的意识,魔神也回归邬凌的意识海,等待着反噬邬凌的机会。
他们不知道的是,邬凌已经通过被魔神卷走的分魂得知了一切。
他决心将计就计,配合地装出自己伤重虚弱,无力硬抗共生契磨灭魔神的假象。
他站上舞台,演着自己布置的戏剧。
直到六年后,他对法则之力有足够深入的研究,他自信自己有能力追随岑风倦,甚至能撕裂小世界间的壁垒,追到其他世界。
他知道,是时候了。
他那时已经经历了四百多次对岑风倦的假冒,和无数次魔神的反噬。
于是邬凌装作意识错乱,神魂不稳,骗得岳掌门他们以为时机已到。
终于,魔神前所未有地强烈反噬,邬凌装作勉强控制魔神的模样,放任自己的神魂严重受损,让小世界稳定度剧烈下降。
其实他根本并无大碍。
在那一刻,他根本满心狂喜,狂喜于终于能再次见到岑风倦。
见到岑风倦的那一刻,魔神在竭力干扰他的思维,想让他认不出眼前人的真假。
可邬凌在见到岑风倦的第一眼,就迸发出能融化胸腔的炽热情绪,他拉住岑风倦拥入怀中,许久过后,才终于找回自制力。
魔神就在他魂魄中注视着一切,他需要配合岳掌门演下去,所以恢复理智后,他看着师尊,却装出副见面不相识的模样。
直到明光城的那一夜,岑风倦在醉意中向他摊开手掌,掌心中是一颗糖。
他看到岑风倦带着点委屈,歉意,最终却化作让他心安的清浅的笑。
他听到他的师尊对他开口道:“别怕,师尊帮你。”
他终究还是演不下去了。
邬凌调整了自己的计划,他本想用自己的演技骗过魔神,但他不想再假装没认出岑风倦,于是和分魂沟通达成了一致。
他割裂了分魂的一部分力量,让魔神吸收消化,魔神被强大的力量冲击得失去了意识,等他醒来时,误以为分魂已经被自己尽数吞噬,邬凌神魂又一次受到重伤。
其实分魂已经潜入药宗,他全然参与了岳掌门和魔神的沟通,当然清楚岳掌门将药宗作为战场,将梦界作为最终攻击手段。
分魂抢夺了梦灵权限,配合主魂,用幻境让魔神误以为邬凌深陷六年前的梦魇。
后续,分魂让岑风倦看到了六年前万魔渊发生的一切,邬凌也终于等到岑风倦告知自己当初他殉道的真相。
师尊对他说,管理局太过危险,不希望他冒险追随。
邬凌沉默以对,等到岑风倦离开,才看向师尊为自己系上的发带,轻笑道:“汪。”
他这条恶犬终于找到了主人,怎么可能轻易放手,看着岑风倦再一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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