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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舅舅才不是大坏蛋_月下残响【完结】(177)

  “整天不务正业,像什么样子。”老爷子犀利的目光直直落在江云身上,眉头不悦地皱起,“这个年纪最该是学习的时候,要多跟你哥学学正事。”

  这话一出,有些人立马品出不对劲的味道,看向江云的眼神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倒是被提及的江思泽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不卑不亢地点头应是。

  江云低头,攥紧了手中的餐具。

  见他不回答,老爷子声音冷了下来,“听见没有?”

  心里一股气蹭地就冒了出来,江云深呼吸了一下,耳充不闻地用刀叉插了一块牛肉放嘴里慢慢咀嚼。

  “砰!”老爷子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云儿!”江明熙不赞同地看了江云一眼,对老爷子劝解道:“爸,云儿还小,您别生气了。而且云儿在国际赛事上为国争光,怎么能算不务正业呢?”

  “十七岁还小?”老爷子厉声打断,“思泽十五岁已经进公司实习,思年十四岁拿下国际奥数金牌。他呢?整天就知道玩那些危险的把戏。”

  “还有你,”老爷子剑指江思源,眉头皱得像干萎的橘子皮,“天天玩那破赛车,你看看你现在这幅鬼样子,丢不丢人啊!”

  江思源无端被骂,一脸冤枉:“不是,这关我什么事啊!”

  “思源,闭嘴。”吴彩英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江云听不下去,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江云转身就要离席,身后传来老爷子震怒的声音:“给我站住,是谁教你这般对待长辈的?”

  “……”脚步停了下来,背对着众人的少年身形挺拔清瘦,接着便见他拿起自己的外套,不言不语地离开了宴席。

  冬夜的寒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在温室里闷出的躁意。江云站在江家老宅的庭院里,仰头望着漫天飘落的雪花,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又消散。

  “小云!”

  江思泽追了出来,递上一条围巾,“外面冷。”

  “不用了,哥。”江云摇摇头,声音有些哑:“谢谢。”

  “爷爷他……”江思泽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江云的肩膀,“这么久没见,找个时间我们几兄弟聚一聚吧,还有,你滑雪非常棒!”

  江云刚想扯出一个笑,管家赶了过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小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

  江云与江思泽互相看了一眼。

  书房门前,管家轻轻叩门:“老爷,小少爷到了。”

  “进来。”

  老人的声音隔着厚重的木门传来,比方才平静了许多。

  江云推门而入,书房里弥漫着檀香与墨香。老爷子背对着他站在窗前,银白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把门关上。”

  江云轻轻带上门,站在书房中央。

  “跪下。”老人头也不回地说。

  江云抿唇,缓缓跪在地板上。

  “这一跪,是让你这个不孝子向你父母赎罪。”老爷子转身,手杖点地,言语刻薄,“这么多年了,都没见你去祭拜过一次,也不知道你还敢不敢再过生日。”

  垂着眼眸的少年睫毛微颤,脸色有些苍白。

  “你父母留下的东西。”老爷子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原本打算等你成年再给。”

  江云赫然抬头,看向他手里的木匣子。

  木匣子里有一本日记,里面记录了江明亦和杜秀妍去世前对江云成长的生活点滴;几张泛黄的相片里,年轻的父母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微笑;最底下压着份股权文件,江氏集团10%的股份。

  “你父亲那份。”老人的语气软化,“这些年…我一直让人看着。”

  江云攥紧照片,喉咙发紧。

  “回来吧。”老爷子突然说,“江家才是你的根。”

  窗外的雪簌簌落下。江云抬头,看见老人眼里的疲惫。

  “爷爷……”他的声音发颤,“对不起,我错了。”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让他起来。

  “我老了,只希望你们都能和和气气的。公司有你大伯和思泽,我很放心,属于你的那一份,我也会留给你,以后就回家里住吧。”

  看老人这样,江云心里也很难受。为了那一口气,这么多年一直在互相折磨,江云也说不清心里是愧疚多还是高兴多。

  “爷爷,谢谢您。不过,”江云抱紧了木匣子,低声道:“我已经跟舅舅住习惯了。”

  “荒唐!”

  这话似乎触及到老人的雷点,手杖猛地砸向地面,“你们那点龌龊事,真当我不知道?!”

  “这是□□啊!你真不知羞,也不嫌恶心。”

  江云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煞白。

  “要么回江家,要么永远别认我这个祖父!”老爷子胸口剧烈起伏,“江家丢不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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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五十万字啦!欧耶

  第125章 消散的执念

  书房里死一般的安静。

  江云抬头注视老人脸上毫不掩饰的愤怒与厌恶, 忽地就明白了。

  他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赌气很可笑,也很累。

  就算了结那件事,总会有另外一件事令这位顽固的老人心生不满, 一件又一件, 宛如刻薄的雕刻家对待自己的作品, 直到自己成为他眼中完美的‘江家人’。

  血缘的羁绊从来不是靠妥协换来的,就像雪地上再深的脚印也会被新雪覆盖,有些人眼中的偏见却永远不会融化。

  “爷爷。”

  书房的灯光映在少年清透的眸子里,像一捧初春刚融化的雪,融化了某些一直深藏在眼底的阴翳。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就如同我与舅舅的关系, 连我自己都无法改变, 我也不想改变。”江云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会回来住, 至于您说的——”

  江云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对上老人错愕的目光, 轻声道:“您永远是我祖父, 但也仅此而已。”

  书房门被轻轻合上,那声几不可闻的“咔哒”锁扣声, 像是斩断了一根紧绷多年的弦线。

  江云在走廊外呆站了十几分钟, 才慢慢回过神来。

  原来放下执念的感觉, 是这样轻松。

  他摸了摸心口,心里空落落的,不过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垂着脑袋的少年不言不语, 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终于迈开脚步。然而,当他下了楼前往大厅准备跟他们道别时,却意外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舅舅?”江云的眼眸蹭的一下亮了, 清晰地倒映出坐在贵宾座的男人,“你不是说今晚没空来吗?”

  杜梦溪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墨色唐装上暗金色的纹路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他修长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听到江云的声音才缓缓抬眸。

  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鸦羽长睫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妖冶。

  杜梦溪的眼神暗了一瞬,朝江云伸出手:“过来。”

  如绸缎般顺滑的长发被他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他只是如同在自家客厅闲坐般轻松,却给众人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整个大厅仿佛都因他的存在而气压骤降,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江云注意到他前面未被动过的热茶,立马就知道舅舅此刻心情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也不知道在他下来前,舅舅跟他们说了什么令他们个个这般噤若寒蝉,连向来嚣张的江思源都缩在轮椅里不敢出声。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杜梦溪身边,握住男人的手,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笑。他刚要开口让舅舅带他回家,就听见身后传来拐杖重重敲击地面的声音。

  “杜二爷不请自来,倒是稀客。”老爷子站在楼梯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杜梦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道:“江老寿宴,晚辈自然要来贺寿。”

  身后的手下适时取出一个锦盒递给江家管家,管家立刻恭敬地送到老爷子面前。

  “南海沉香,据说有安神之效。”杜梦溪漫不经心地扬起一抹笑,“……正适合老人家您呢。”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谁都知道老爷子最忌讳别人说他老,杜梦溪这礼物送得可谓是杀人诛心。

  江云心里紧张了一下,却忽然被舅舅伸手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脸色这么差?”杜梦溪不顾众人的目光,用冰凉的手指抚上江云的脸颊,眉头微蹙,“受谁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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