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口气：“宋嘉庚在剧组的时候, 副导演、场务或者是见着他的人，基本都会塞给他一个情绪导入仪。很多次也有人来找我，说‘宋嘉庚怎么不用辅助道具’, 开机前还得给他时间入戏, 用辅助的话，只要设置情绪导入就可以了。”
“拍戏时候很赶时间，租金设备什么的砸在一起, 多一天就是一天的钱。”
“可我没有理要我换人的说法，就是这么拍了下去。”
“我之前是在星河维度做综艺的, 综艺真人秀里面的那种‘真’的状态我太了解了。看着那个状态，就不难想到拍戏时候的躯壳没有那么真实。”
导演脸上露出喜色。
“宋嘉庚给了我这份真实，给了观众这份真实。”
“我想……不管之后怎么样, 《时空跃迁》的成功告诉我, 我应该继续在这份真实的路上走下去。”
媒体蹭着《时空跃迁》现在剧增的流量，几乎是同步的就把直播时候他们的发言发成了报道，最后附上了直播地址。
所以看直播的观众越来越多, 留言评论也是一片一片的刷起屏来。
【票房高了导演飘了??】
【这是在干嘛?我以为采访就是说说趣事什么的?这么严肃啊?】
【演戏辅助能让拍戏更高效哇，搞不懂为什么说没有真实感。就算能真实那么一丢丢，也不值得多付的时间成本利益成本啊……吃瓜。】
有这么说的，自然就有反对的。
【我觉得好像有些道理，《时空跃迁》的重头戏都是在男主身上，也正是因为男主的超高完成度成就了这部电影，我觉得没有吐槽点啊!】
【其实有道理……速度快了，质量降低，也是对的。】
【《时空跃迁》质量确实是很高啊，我去找找有没有其他也是这种追求真实感的片子看看。】
“宋嘉庚的想法呢?”主持人毕竟是熟练工，看导演陷入沉默不再想说些什么的样子，就转问宋嘉庚。
宋嘉庚笑了起来。
“我么……比起情绪控制人，演戏还是人操纵情绪更有趣，也更有成就感。”还更安全。
这句话他没说。
后面宋嘉庚还要扩展着说些什么，但在大人物们的会议室里的光屏，已经被一只优雅抬起来的手挥断了播放。
“好好开着会呢，怎么就看起娱乐采访了。”说话的声音带着磁性。
说话这人正坐在位置上，也不等之前大声发难的男人再次开口，就礼貌的开口把话题拿了过来。
这人看起来礼貌得体，温和宽容，戴着一个暗灰色帽子，可眼底压着几丝不耐烦。
并且很明显的是站在开口发难的男人的对立面：“利文斯通，收收你狼一样的眼神，在座的可都是同伴。而且就算你多着急想给我无辜的朋友找些麻烦，也请等到一切结束吧。”
这话一出，场面安静下来。
但引起的话题总要有人负责。
有人解释着：“我公司这边下属发来的消息，不小心看见这个采访直播的。”
就有人附和：“你那娱乐公司的事儿嘛……我们这看了一眼就发现这些人说起我们的事情，才看下去的。”
“绝对不是盯着他。再说了，谁知道他是宋院士的儿子呢……”
接着就是一阵嘀嘀咕咕。
“他没安好心，这是对我们的反对……”
“掀不起什么波澜，这样的剧组星际有多少个呢?都是观众眼里的土老帽。”
……
按部就班的结束会议，人们慢慢的立场，灰帽子起身，拉住男人：“老宋，等一下。”
灰帽子等到周围没人，皱了皱眉，开口：“……你也多留意。”
看着对面男人阴晴不定的表情，灰帽子叹口气。
“会议上，利文斯通那个老家伙是给你找茬。他故意的。没这个直播采访，他也会对你开腔。我却是为了你好。”
“……别等到情绪导入设备销量持续下降了，才想起来皇帝安排的事情。到时候没人能帮你求情。”
灰帽子哼了一声。
“年轻人总是想着什么梦想的，每年进娱乐圈的人还少吗?你也知道现在情绪辅助演戏的设备普遍到什么地步。假设有一个进圈三年的艺人，设备齐全，梦想充沛，只觉得我已经有了官方说的演戏的全部基础，给我一个机会我就能红，可一等就是三年。”
“而这个时候，宋嘉庚和那个导演的采访被他看见了，他会想什么?”
“他满脑子不切实际的梦想，自然是觉得只要演出真实感厚重感，下一部大火的电影他就能做男主角。为了真实感，他就会试着不用演戏设备，靠着梦想渴望过火。”
灰帽子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几分苦口婆心：“前期工作准备了多少年?生命计划开始了这么久，马上就要结束这阶段了。我不想看见新一代进演艺圈的人把宋嘉庚当作他们的偶像，为了真实就弃用我们的设备。”
“再等等，我们即将成功了。”
他像是引诱人的恶魔似的，声音很低，眉梢抬起，额头上堆着褶子，笑纹深深。
“……你已经为生命计划付出了一个宋徽，还犹豫什么呢?”
-
傅庚忻先生：
我想了很久，要不要联系你。之前对你们做了错事，那对你们的伤害是非常大的，我相信若不是你们情绪积极，和盖尔的帮助，现在的情况将不堪设想。直到如今，我仍然没有原谅自己，并仍困惑自己曾经为之抛弃道德底线的那段所谓爱情。
不知道你是否仍然记得，我曾经在你们面前，回忆过我针对你们的那些日子。
我将那几年时间描述为“不像自己”“格外偏执”“随着时间逝去而记忆朦胧”。我的脑海里对那几年的记忆依旧混乱，带着浮躁，记忆像是浮于人生之上的灰尘。所有描述都是真实有效的，我可以将手按在星际法典上说这句话。
一切都很像狡辩不是吗?若不是我们生活在科技发达的星际时代，我都要怀疑世界上真的有巫师的夺魂操纵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从那以后，我对于自己的脑子里面的东西特别敏感。
说起来有些神经质，但我连见到一位客户时候觉得他有些不面善不讨喜，我都要追根溯源的找到原因。
结果是他鼻子像曾经大学给我挂科的老师，还是他身上喷了我厌恶味道的香水，我都要搞清楚为什么我的脑子会给我那样的反馈。
也正是因为我这个神经质的习惯，我发现了一些和你有关的东西。
前些日子得知你参加了综艺，我很高兴你能找到为之奋斗的梦想。不过打扰你的好心情，因为我说的和你有关，也正是从这里开始。
听了你的歌后，我惊讶甚至有些惊恐的发现，我的大脑开始对于那几年的记忆，不再有那么沉重的负担。
我开始感觉到记忆回归，更明显的感觉描述就是，漂浮在空中的人，终于踩在了土地上。我的头脑越来越清醒，回忆起那几年，混乱与理智交织，可我却觉得不再有朦胧的虚幻感觉。
我实在不明白其中关联，或许有些诡异，但事实正是这样。
在我的心理医生的建议下，我写了这封信给你。或许你不知道其中的联系，甚至觉得我在胡说八道。或者是因为愧疚而产生的心理暗示?也没关系，我只想你知道这件事，因为我下意识觉得，这对你和我来说，都很重要。
那么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你真诚的
陈喜善
-
宋嘉庚看完这封信，把光屏转回给小傅。
“……神经过敏?”他挠了挠脑袋，问小傅。
傅庚忻的手一下一下的扣着罐罐奶的边缘。
他看起来有些焦躁，是肾上腺素飙升的陷入思考与回忆的明显状态，说话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不，一定有什么，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她的感觉不是随便说说的……和我的关系，和我唱歌有什么关系……”
小傅捏着罐罐奶，猛地站起来。
“假设这里面有一种我们未知的东西、元素、介质……什么都好，我们先叫它x，假设有x这么一个东西存在。”
“x这东西一定两次作用于陈喜善的身上。那么最后一次很明显，就是她说的，傅庚忻也好珀伽也好，唱的歌。”小傅语速很快，“她听歌，而得到这份作用。”
“那么x第一次作用于她是什么时候?第一次是什么?”
宋嘉庚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陈喜善来别墅的那次说的话，再次萦绕在他耳边：“她觉得那几年的记忆有问题，觉得那几年的人生虚浮。那几年时间之前，她的记忆出现节点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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