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个雕塑到达正确的位置，黑门自动打开了。
“‘恶魔的妄念’……”
陈洛站进黑门后的简陋电梯，盯着白房间中的雕塑，表情并不太愉快。
电梯缓缓下降，陈洛看了看身边似乎正在思考的叶炳焕，不动声色地贴近了一点，“你对这个妄念……有什么想法吗？”
“你也发现了吗？”叶炳焕点了点头，看来陈洛的水平也没有下降得太厉害，“妄念和管道里出现的人体部位有关。”
“呃？”
“我从第一个黑房间出来，管道里全是手，在白房间看见的第一个妄念就是‘牵手’。而从第二个黑房间出来，管道里全是眼睛，在白房间看见的第二个妄念就是‘对视’。”
叶炳焕道，“妄念和管道中的人体是对应的。但我觉得这个细节对解谜不重要，应该只是剧情。”
“……对。”陈洛面色沉静，“我也是这样想。”
他其实想问的是对于妄念的内容怎么看。
叶炳焕理解错了，不过陈洛得到了对的答案——
此人没有任何对妄念的动容，只有对胜利的追求……
陈洛不知道自己该放心还是该绝望，无言地跟在叶炳焕身后。
电梯到达底部，两人眼前又是一个可供行走的通道。
“不用匍匐前进了吗，果然是在针对我……”
临近通道出口，叶炳焕忽然想到，接下来的黑房间要么属于赵二月，要么属于何青崖。
虽然赵二月和何青崖二人应当不至于像陈洛那样，非常丢人地在黑房间就卡关，但事无绝对，叶炳焕不会掉以轻心。
若是遇到赵二月还好，但如果遇到的是何青崖……
叶炳焕看了一眼自己物品栏中的猫枪。
虽然只是A级装备，但玩家们的等级全都被限制到了1级，反应速度躲不过他的枪。
能挡下猫枪伤害的装备寥寥无几，就算何青崖身上有防具，副作用也不是1级玩家能抗衡的。
也就是说，只要动作够快，先发制人，就能做到在这个副本中无人能敌。
……
“你好，徐乘流。你是一个骗子，一个拙劣的骗子，这就是你的职业。”
“虽然你梦想着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但我们都知道，你从来都只是一个跑龙套的小喽啰，依靠扮演短剧里各种或谄媚或无脑的炮灰吃饭。”
“你演的最好的角色是战争片里的尸体，在进入矩阵前，你甚至没能拿到争取已久的男N号角色，就以一种可笑的死法死去。”
“你的人生和你的死法，比你出演的剧本更具喜剧效果。因此，你不能称作一个合格的演员，你只是一个骗子而已。”
“你一直被困在他人的身份中，从来没有真正地胜利过。好笑的是，即使是如此失败的你，也想成为主角。”
“当这个世界的主角是要付出代价的……但你不在乎。你妄想着成为那个人……你以为只要接近他，模仿他，就能和他一样耀眼。”
“现在，你有一个卑劣的想法——以‘赵二月’的脸欺骗叶炳焕，熟悉他的一切。”
“但实际上，你还有另一个选择——假如能成为这个副本的最后赢家，你就是战胜了主角的人。”
“当然，我们都明白……你只要没能永远战胜他，你就不能成为新的主角。我们通常这样称呼短暂地战胜了主角的人——‘反派’。”
“我们也都明白，比起‘反派’，寻常的影视作品中更少有‘旁白’的位置。”徐乘流回敬了一句，解开金属椅上的镣铐。
此时的他又换了一张脸，不再是皇帝游戏中的“主持人”。
赵二月清冷温柔，性格不复杂，又和叶炳焕许久未见，就是非常简单的一个白月光角色。
徐乘流觉得，只要少说话，多微笑，扮演这样的角色骗过叶炳焕，应该不算困难……
他解镣铐解得顺利，也成功摧毁了摄像头，并顺带地发现中间的屏幕可转动。
然而，徐乘流并没有检查金属椅的底部，也就没有发现下面的九宫格……
带来的连锁反应是，在大屏幕落下，两扇门骤然出现，往左还是往右的选择谜题上，数分钟过去，他也没能解出正确答案。
徐乘流失去了耐心，决定随机二选一。
好运气从来没眷顾过他，徐乘流选中了右边代表“死”的门，替死道具遗憾地减一。
他只好回过头来，走左边的门。
进到门后，才能看见通道口显现出的微光，走到尽头，只见一条如井般竖直的黑色管道。
离得近了，徐乘流忽然发现……这哪是什么黑色管道？
分明是管壁上铺满了长长的头发，这才看起来呈现为黑色！
下一瞬，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徐乘流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激射出来的黑发缠住，捆到空中。
“我就知道……主角的道路总是坎坷的……”
徐乘流的手腕一晃，从物品栏中取出一把银色餐刀，轻松地切下了缠在身上的黑发。
然而，黑发如蛛丝般越来越多，越缠越紧，而银色餐刀也逐渐染上了血光……
徐乘流的手上出现了一条血线，紧接着是两条、三条……副作用起的太快了，他面色一变，将餐刀收回物品栏。
没了武器，黑发便再无阻碍，将徐乘流包裹成一个只露出头颅的黑色巨茧，倒吊在半空中。
“……”
徐乘流眼皮一跳，虽然他也没想过能在叶炳焕手中赢下游戏，但是……这道路是否有点太坎坷了？
就算是S级游戏，也不能第一关杀他一条命，第二关就让他慢性死亡吧？
此时的徐乘流还不知道，竖直管道上方的白房间才是第二关……管道中的密码最多算半关。
思来想去，他得出结论：“肯定是因为我说作品里没有‘旁白’的位置，现在副本在针对我！”
……
叶炳焕和陈洛来到新的黑房间。
房间是空的，里面的人已经离开了。
铺满人脸的墙壁上，两扇门大开着，从外面只能看见一片漆黑，只有进到门里，才能知晓哪个正确的通道。
叶炳焕照例蹲下来翻看两块屏幕后面的数字。
不出他所料，右边还是代表“死”的“2932”。
左边则是“632”，按照金属椅下的金属表翻译过来为……
“‘黄素腺嘌呤二核苷酸（Fad）’？”陈洛脱口而出。
叶炳焕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时尚（Fad）’吗？”
“最近在研究化学。”陈洛说。
“那很努力了。”叶炳焕了然。
需要用到化学的副本不多，但不是没有。
虽然希望渺茫，但小陈同学还是很努力地学习，想超越自己的。
不像恶魔，就很不努力，一看就是想不出四位数密码，用三位的凑数。
如果恶魔知道叶炳焕是怎么想的，大概会遗憾地表示，没能让叶组长尽兴真的很抱歉……
“这次两边数字的颜色不一样。”叶炳焕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屏幕，“632是白色，2932是黑色……”
“接下来应该会用到‘白色为生，黑色为死’这种设定。”无需过多解释，陈洛理解叶炳焕的意思。
叶炳焕点点头，站起身率先走进通道。
走到临近出口处，他停了下来。
“怎么了？”陈洛在他身后，疑惑地斜了斜身体，从叶炳焕肩膀上方的空隙向前望。
从他的视角，入目便是一个被黑发包裹住、倒着悬挂起来的人，“这是……二月？”
叶炳焕只停顿了数秒，便继续往前。
“注意脚下。踩白色的地砖上，避开黑色的。”
陈洛一边应“好”，一边竭力忍住笑，“二月你怎么……两年不见，这么菜了？”
倒是没有因赵二月还活着而惊讶……其实，在叶炳焕死后，他曾收到过赵二月疑似出现在里世界的情报。
这时，陈洛突然想到当初赵二月死亡的副本。
他不知道副本里发生了什么，但赵二月死后，叶炳焕很是消沉了几天。
陈洛知道赵二月在叶炳焕心中是不一样的，因为赵二月和叶炳焕一样……都是没有命牌的玩家。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偷偷地瞄了一眼叶炳焕。
见其情绪似乎没有太大波动，暗自有些高兴，自己也说不清在高兴什么。
“他不是二月。”叶炳焕发现了陈洛的偷看，觉得应该是在担心自己，轻轻摇头。
“也是，二月没这么傻。”陈洛赞同。
“喂……我说，你们能不能……”
在那句“他不是二月”出来之前，徐乘流还想挣扎一下，扮赵二月扮到底。
但一瞧见叶炳焕如同识破一切般的眼神，他立即就心虚起来，没了继续装下去的底气。
还以为真能看见活着的赵二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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