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骨上不知何时趴上了一只黑色的蝴蝶,展翅欲飞,原先的数字好似成为了翅膀的花纹,浅红交织其中,夺目又绚烂。
“是我给你打的烙印。”
两句话仿佛瞬间重叠,连栖猛地回过神,熟悉的姿势和熟悉的话语,是岑厌圈住了他的腰。
他说:“我要你记得。”
“记住是我。”
连栖转身埋进了他的怀里,疲惫极了。
岑厌摸了摸他的头。
何屏秋今天回来的很早,连渝也难得休息了半天。连栖下楼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大厅了,何屏秋见到连栖后笑眯了眼,她挥挥手:“宝宝,来妈妈这里。”
连栖点点头。
在看到熟悉的亲人,他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遵守约定带了礼物回来,那是一块很漂亮的石头,不过半个手掌大,圆润无比,通身剔透,暗绿花纹交织其中,更神奇的是中央好像开出了朵多层绚烂的花朵。
“好漂亮。”连栖由衷夸赞。
何屏秋笑的温柔:“喜欢就好。”
当然,她没有说这是她精心挑选了一下午的成品。
连渝眼神下移,发现了连栖膝盖上颤着纱布的伤口。刚刚何屏秋在掏礼物,现在才注意到,她表情变得很快,拉过连栖的手,声音有些颤抖:“这是怎么回事啊宝宝,怎么成这样了。”
她急切询问:“怎么摔得,疼不疼啊宝宝。”
连栖抿了下唇,他摇摇头,安慰似的拉住母亲的手。
“从秋千上摔了。”
他看着在脚边转圈的树叶,突然笑了笑:“没事的。”
岑厌适时开口:“这别墅附近还有谁家里有小孩吗?大概六七岁左右。”
连渝陷入了回忆:“确实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个七岁的小男孩。”
“昨天有一个男孩带着女孩,用石头去砸树叶。”岑厌解释一番,连渝闻言摇摇头,确认这一片的人家是没有小女孩的。
恰在此时,门铃突然按响。
连渝打开门,却见门口站着位身穿淡粉长裙的青年女性,化着得体的淡妆,而她右手牵着位小男孩,脸上还带着沮丧的表情。
“你们好,我是02号的住户。”她得体的笑着,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笑容:“抱歉,昨天我们家小孩捣乱。我已经教育过他了,来带他道个歉。”
她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似在安慰他别害怕。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往前走了两步,低下头好像犯了什么错一样,他先是对着连栖鞠了一躬,说了声对不起。
然后又蹲下身摸了摸树叶的头,说了声对不起。
他解释起来有些坑坑巴巴,但大家还是从他的话里听明白了来龙去脉。
“......我带妹妹来这边找她的风车,小狗窜出来把妹妹吓到了。”他越说越沮丧:“我想用石头吓一吓它,对不起。”
何屏秋的脸色好了些,但这时大家才发现,连栖好像出了神。他就这样盯着一身长裙的女生,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样,神色里满是茫然。
女生的眉目很温婉,一头长发温顺垂落,举手投足间皆是气质。
半晌,连栖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
他终于掠过那些痛苦模糊的记忆,翻到了以前少有的温暖。
“老师。”连栖突然开口。
女生愣住了,她笑着询问:“嗯?你怎么知道我是做老师的。 ”
第14章 相依
二栋住户名为林予述,恰如连栖所说,是名美术老师。这几天因为工作原因暂住在这里,牵着的小男孩是她的侄子,而那位女孩则是她的小女儿。
连栖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他静静望着人时,浅色瞳仁似琥珀,漂亮又易碎的保护品。
明明是第一次见连栖,透过对面澄澈的眼眸,林予述却莫名从中读出一抹难言的哀伤。
出于本能,她朝着少年伸出了手,露出温柔的笑容:“你好啊。”
连栖反应有些迟钝。
关于高中的记忆已经模糊,或者说早已麻木。
但偶尔他也会慢吞吞地反应过来,在某些时候,自己好像并不孤身一人。
林予述是他的美术老师,他还记得。
其实比起老师,她更像姐姐。她对连栖毫不吝啬地赞美,注意到这个学生在人群中的沉默。
她私下不止一次偷偷帮连栖。
大概像久旱逢甘霖的树根,她不能止渴,但能让树根找到些许希望。
林予述很受欢迎,但连栖不是。
连栖知道,如果他和林予述说出自己被欺负的事情,对方一定不会放任不管。可连栖太过软弱,他不仅仅害怕报复,他更害怕老师也会像其他人那般,觉得他喜欢男人很恶心,远离他放弃他。
他像凋零的花儿,连自己枯萎真正的原因都找不到。
他病了。
但现在,岑厌轻轻覆上他的手臂。
手心温暖,带着轻柔又不容置喙的力度。
连栖说不出是本能还是岑厌的促使,他就这样抬起了手,放在了林予述的掌心里。
时隔多年,他们再次见面。
连栖抿了下唇,半晌扬起一抹轻快的笑容,笑的眼睫弯弯。
他开口:“您好,老师。”
还好。
他生病了,但有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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