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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实况代理人[无限流]_花半拆【完结】(312)

  正思索,忽听房中一处窸窸窣窣抖了抖。

  是窗。

  文侪蓦然将视线送去——他知道这铺子往外,根本没有一扇能打开的窗子,那么,这屋内的窗户究竟往哪儿通?

  “待着别动。”文侪一把压下那欲朝前迈步的戚檐,“一身的血,还想干什么?第七日就要到了,把命留着还原死况去。”

  文侪紧盯那扇仍不断颤动着的窗子,蹲身抓了根拿来敲背的小棒槌。

  他抬脚试了试地板的滑度,又将手中棒子转了转,冲身向前,便是哐哐两棒子下去。

  小窗支离破碎,露出一张惨白的哭脸。

  文侪惊得退了一步,在那一晃间瞧向了窗子后藏着的一间卧室。

  那屋子不大,家具算不上多,唯一奇怪的只有那个被红绳捆在一把小椅子上的男人。

  文侪瞥一眼戚檐,便翻身进去,扯下了男人的堵嘴布。

  那是一张平凡的面容,五官素淡,无一处说得上出彩,面色则显露出病态的白。

  那男人几乎是一瞅见文侪便惊恐地喊起来:“跑、快跑啊!别来别来!”

  他挣扎着,疯狂地扭动身子,身下椅子被他摇得嘎吱嘎吱地响。

  文侪并不听他的,仅仅是攥住他的肩膀,说:“小哥,你冷静冷静!杨姐已经退租了,这儿除了我和房东,再没有别人,没人能伤着你!”

  那男人含着眼泪摇头:“你走,你们俩都走——!”

  文侪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愕然回头瞧了眼戚檐,又转回去抓住男人的肩骨:“是戚檐要害你?”

  那孱弱的男人盯着戚檐疯狂地甩起脑袋,薄薄的肩在文侪双手的攥握中打起了颤,他垂着睫,说:“不、不是!!”

  过一阵,他又忽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抬了头:“与戚檐无关,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他在惊觉自个儿扯住文侪衣袖的刹那,猝然弹开。

  手敲在胸骨上,啪地一声响。

  文侪见怪不怪,只蹲身去给他松绑,说:“小哥,你起来,咱们出去再说话。”

  文侪不知那向来喜欢凑热闹的戚檐这会儿为何站在窗子外不肯过来,只伸手去扯男人身上的绳子。然而绳子还没解完,先听外头一阵颇响亮的钟声。

  咚——

  仅仅一声。

  第七日淩晨一点到来了。

  全楼熄灯。

  嚓——

  这小卧室里就连那微弱的圆灯也熄了个干净。

  文侪陷入全盲之境,任他如何瞪大眼也无法瞧清周遭事物,哪怕是十指的一个影儿。

  那男人在黑暗中大哭起来,他上气不接下气:“来了、就要来了!我我我我劝过你的,我早劝过你的……”

  文侪又一次抓住那人的肩,企图凭此获得一点慰藉。他冲窗子方向回头,喊道:“戚檐!你在哪儿?”

  “嘘——”

  文侪听到有人对他说,或许不是嘘,而仅仅是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鸡皮疙瘩自腰间上爬,激起了上身难忍的一阵寒战。

  他冲来风的方向伸手探了探,什么也没摸着,仅能将手继续搭回那抽泣男人的肩头。

  可不知为什么,他这么伸手一抓,总觉得手感不大对劲。

  像是……瘦了?

  可那不像是瘦弱的缘故,他觉得那人衣物下边覆盖的已成了骨而非裹着骨头的皮肉。

  文侪清楚自个儿现在如绷紧的弦,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会叫他失控,他不愿意为此所累,于是尽量冷静地伸手向上。

  当他的指腹摸上那骷髅头时,他终于像是解脱般收回手去。

  死了。

  那男人死了,而且已腐烂至只余白骨的境地。

  他逃不掉了。

  脑里有个声音对他说。

  文侪仅仅深吸了几口气,随意找了个方向说:“来吧,快点动手,老子累了,赶着去休息。”

  话音方落,便有一杆烧烫的铁棍冲他猛捅而来。

  起初是烫,而后是钝痛。

  那东西不算锋利,所以捅穿他的过程更加地缓慢,更加地让人难以承受。

  来人力气大,一根铁棍直将他撞去了墙上。

  狗东西,真该死!

  文侪遭那铁物贯体,痛得十指蜷曲。

  他咬住下唇,冲黑暗中再度伸了手,猛然压向那人的五官——弥留之际,他仍企图辨清来人是谁。

  须臾他认清了。

  于是他绝望地垂下手。

  死了。

  ***

  嗞嗞嗞——

  小房间的灯在一阵电流声响后亮起。

  戚檐松开握住铁棍的手,手掌却像是浸去水里太久似的,被鲜血泡得起了皱。

  他愣愣伸指试了试那人的鼻息,最后怅然地收回。

  绝望感叫他压住,他只平静地蹲下身,在那人冰冷的额前印上个吻。

  而后将那具尸体打横抱起,一步一步,登上了六层。

  台阶变得很长,长得像要他走一辈子。

  戚檐想,文侪死后,时间都变得好长,文侪若是活着,一定会高兴。

  一路上他没遇着一个人,整栋楼里皆是沉沉的死气。

  六层楼的门开着。

  是他忘了锁吗?还是有人在等他回家?

  他的脑子像是坏了,锈了,转不动了。

  于是他抱着文侪的尸体飞奔向内,看到已燃起来的卧室,和近乎溢出来的浓烟。

  他抱着文侪,躺进沙发里。

  睡一觉,就会醒来的。

  他将脑袋埋进文侪的颈窝里,笑着流泪:“晚安,我亲爱的……文侪。”

  ***

  ————[ !!!委托失败!!!]————

  【本次委托累计失败次数:1】

  【解四谜:未完成】

  【查清宿怨:未完成】

  【还原死况:已完成】

  【重生时间:未存盘·阴梦首日】

  ————【存盘点加载中……】————

  第229章

  戚檐在灼目的白炽光中睁开眼来,神志迷糊着,还以为自个儿回了大学的生物实验室。

  他动了动发僵的腿脚,踹到地上的碎瓷片,方意识到眼下正将两臂撑在王虔浴室的洗手台上。

  他恍惚地看向镜子——面色憔悴惨白,一双眼裂狭长的眼倒是红得瘆人。有那么一块血丝凝聚于左瞳边上,乍看去像是结膜下出血。

  把眼阖上,再睁开,清明了一半。

  叮咚——

  门铃响。

  他烦躁地啧一声,却是趿拉着拖鞋去摸门,也不急着打开,单有气无力地喊了声:“谁?”

  “开门。”

  来人仅说了一句简短的话。

  门把极迅速地下压,下一秒文侪便跌进了戚檐怀里。

  戚檐抱着他,手在他腰后缠着,像是打了个死结:“啊……活生生的……真好……”

  “一会儿没精打采,一会儿又跟打了鸡血似的……”文侪费劲拖着那抱住他腰不撒手的戚檐到沙发上坐下,说,“快,咱们该把四谜题给好好理理了。委托纸……哦,你应该还没有默写吧?”

  戚檐乖乖去抽屉里找了纸笔来供文侪使用,也不知他自个儿怎么调整的姿势,待文侪反应过来时,那狐狸的脑袋已滚上了他的腿。

  【壹、我将一段骨锯作两截,一端说爱,一端说恨。】

  【贰、我在登山,我不登山。】

  【参、我惊觉我的破船上住着一位老水手。】

  【肆、我住入废墟下的鼠穴。】

  “目前不是有三个世界么,这大楼是一个,第二个是你去的那个泡了水的大楼,第三个便是我去到的那小屋。”戚檐躺着,五指在文侪眼前抻开,摇了摇,“四谜题里不出意外该有两条分别与第二、三世界的主旨相照应。”

  文侪点了头:“第二世界的主角是秦老板和韩大夫,第三世界则是王虔的家人们,要想弄清他们所暗示的东西,第一世界的线索也得结合著一块看看。”

  这会儿天气同上局不大一样,文侪朝窗外看去,只见玻璃上附着的雨水像是有人提了桶水来泼上去的。

  当时他到聚餐的饭店那巷子里抽菸时,也方下过这般大的一场雨,叫窗玻璃上都沾满了水珠。

  戚檐打了个响指将文侪的魂儿召回来,由于长腿没地儿放,于是折起踩住了沙发垫:“哥你同我说说第二世界。”

  窗子锁着,文侪却像是吹着了一阵凉雨风:“第二个世界里,大楼被废水给淹了,秦老板成了杀怪物的状元,而韩大夫搬去了顶层,你则从大楼里消失了。”

  文侪的十指在戚檐发间穿梭:“我那时问了好些人你的行踪,尤老爹诧异,他说大楼里没房东;秦老板愣了愣,说那儿不是你地盘,你要是来了,看到水里怪物,不跑不躲还有可能躺进去;杨姐说,你能在那儿住下就怪了——你觉得那个世界为何不容你?”

  见戚檐沉思,文侪又补一句:“对了,我当时还有过一个想法,因为那世界里秦老板和韩大夫飞黄腾达,你的处境却都不大好,所以我猜想你和秦老板他们之间会不会存在什么相悖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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