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而且笑得很开心。双眼闭起，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盯了他片刻，岑微生突然感觉自己周围浑浊的空气都变清新了：“阿……余烬，你在笑什么？”
他本还想喊阿烬，显然这个称呼来得更亲切一些。但想起自己第一次提到这个称呼，余烬刹那间沉下的脸，他还是改了口。
笑意挂在嘴角，余烬收回架在桌子上的腿，表情桀骜。
“你管我笑什么？能允许你玩到夜不归宿，还不跟我解释清楚原因。我笑一下你还不允许？”
岑微生唇瓣微张，本想再跟他道个歉，却被门口的礼貌敲门声打断：“打扰你了老师，请问岑微生同学来上课了吗？”
苏穆刚来时，眼睛就率先看向讲台上的老师。见对方无奈地冲自己使眼色，他这才发现阶梯教室中心处，余烬和岑微生的沉默对视。
隐隐约约透出一丝耐人寻味的情愫。
“咳……”苏穆轻咳一声，见他们终于转头看向自己，他才摆出严肃的神情对岑微生开口：“岑同学，想必你也清楚我们来找你的原因了吧？”
手铐被他拿在手上，闪着冰冷的寒光。岑微生点点头，等双手都被铐上，便头也不回地跟着苏穆等人离开。
当事人都已经被抓走了，那群阻扰岑微生的同学们自然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课。
幸好这堂课的老师新来不久，脾气也算温和，并没有惩罚他们。
岑微生进警局，也是可喜可贺的结果。
“哦豁，恭喜岑微生同学获得‘银手镯’一对，‘避难所’一间。”余烬后靠在椅背上，语气活泼。
095低头扶额：[别贫，你还不做出什么行动吗？明天就是待在项目里的第五天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什么行动？”
他严重怀疑余烬生来就是为了气自己，瞧瞧这波澜不惊的语气，真是牛掰。
[找到杀人凶手然后杀掉他啊！现在情况这么清晰明了，你不应该找个好时机把岑微生给杀了吗？]
余烬将脸埋进胳膊间，语气里充满困倦：“你都说了找个‘好时机’，等他被彻底定罪，我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把他磨死。”
其实他在今早之前，依然认为岑微生被冤枉的可能性很大。即使视频将他手中的刀，以及受害者的惨状照得清楚。
但没有见到他杀人时的场面，那就不能认定他是杀手。
结果今天在那么多人的质问下，岑微生终是一言不发。连余烬都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说岑微生其实是个好人。
又不是没长嘴巴，说一句我不是凶手就这么难吗？如果不是他当下的脾气使然，那就代表着他确实是那个杀手。
可惜了，原本还想把他带回疯人院的。现在看来，这个想法还是早点收回的好。
自己真的很满意这个NPC对象，为什么他会是杀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095双手捂住耳朵：[行了别嚎，我耳朵疼。]
“你没有听出我刚刚的喊叫其实是有旋律的吗？很动听。”
“并没有，反而很像噪音。”
“行吧，你真的很没有艺术细胞。”
余烬嘴角下压，因为整张脸埋在胳膊，声音有些闷闷的：“095，你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比杀了他更加重要。”
[……你一点都不活跃的艺术细胞？]
“不！是睡觉！因为这个狗屁项目，老子最近根本都没有好好休息！所以，you闭嘴，me睡觉，OK？”
[……OK。]再不OK，就余烬现在这暴脾气，得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说到这，095突然想起。前几天快穿局局长还告诉他，他的实体快要创造成功了。
怎么还没有消息？真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叮铃铃铃铃铃——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老师们，辛苦了。叮铃铃铃铃铃——同……
被铃声吵醒，余烬微眯着眼看向墙上挂着的音箱。浑身散发着恐怖气息，让他身旁路过的人都害怕地加快脚步。
他眼神片刻不离，低声喃喃道：“该用什么才能让它闭嘴呢？”
等人潮褪去，教室内只留下余烬一个人时，他才终于动身。
走到第一排课桌边后，余烬毫不犹豫地单手拎起一旁的椅子，接着快速朝音箱砸去。
哐啷——
很好，终于消停了。
第48章 一定会跟紧你
[……]真是好残暴的家伙，这起床气貌似比他想象中更加严重，看来以后得少在这个情况下烦他。
音箱被砸得掉落在地，正好躺在余烬的身前。他也不迈步踏过去，而是随意地踹了一脚，让本就摔坏的音箱更加破烂。
“气死我了，刚刚好不容易做个好梦，全被你这该死的东西打碎。现在我清醒了，你满意了吗？”
余烬指着地上状况惨烈的黑色音箱，逮着它便是一阵数落，好像那不是物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似的。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教室的后门突然传来被人刻意压制，却又实在忍不住的笑声。
来人自顾自低笑一会，随后在余烬不耐烦的目光下开口。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厉害的能力，性转版的白雪公主吗？不过她是跟动物们对话，但你是跟死物。”
沈常安怀中抱着一大叠资料，笑意吟吟的。
余烬斜睨他一眼：“你TMD下课不走，特意过来找我，然后看我的笑话？”
余烬倒是没有生气，放在之前，他反而会因为沈常安这句有趣的形容跟他一起笑出声。但项目中，自己从来没有对沈常安有过好脸色。
现在这个场面下，当然是继续装了。当然，余烬也打心底不喜欢沈常安。
比起岑微生来说，没有太大嫌疑的沈常安反而让他更有危机感，余烬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说起来，也不知道岑微生那边怎么样了。
[你这会又想起找他了，不是说等个好时机吗？真是一个善变的男人。]
“随便一想都不行吗？095，我感觉你对我的占有欲太过强烈了。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不是对强壮勇敢英勇帅气的我有非分之想！”
[我……]095当即就要反驳他的话，先不说自己只是数据组成的高级系统。就算真有实体了，他也不可能会对任何人产生感情。
无奈余烬很快就打断他，不留有一丝喘气的时间：“行了行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哈。我明白我了解，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感情。”
[……傻逼。]果然，他的戏瘾又上来了。这要搁现实世界，他都感觉余烬能当上演员。
家里有钱，颜好身材好，一举一动还莫名其妙地吸引那些男男女女们。
并且他没有很想谈恋爱的想法，男/女友粉、老公/婆粉之类的，那绝对能够放心。
唯一可能会导致他塌房的，大概就是那叛逆不驯的性格和处事态度了。
再努努力，或许还可以成为黑社会老大。
又被他骂了，余烬不仅不生气，反而心情转好。
根据他这一段时间与095的相处来看，只要他不争论，并且来一句骂人的话，那就说明他怼到无话可说。
只要095吃瘪，那余烬就开心。他得意地勾起嘴角，看向酝酿着话语的沈常安。
“你这么久不回答我，不会是在心里盘算着怎么骗我吧？又或者说你刚刚杀了人，到我面前晃动一下，让我当个证人？”
[这也是你瞎猜的？]
余烬理直气壮：“不然呢？他要是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就算了，要是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那也是意外收获。”
有点道理。
在他话音落下后，沈常安抱着资料的手指动了动。但这细微的动作，不管换成谁也察觉不出来。
心里知晓余烬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自己，沈常安睫毛扇动，一副包容的大度语气。
“虽然你每天对我的敌意都很大，大到天天欺凌我，辱骂我，把我的自尊心当垃圾一样撕碎践踏。”
“但是我不怪你，我只希望你能对我有一点点的信任。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做出伤害过你的事情。”
“上节课结束后，我去了一趟校长的办公室。拿完资料回来时，见教室灯门都还开着，便想着过来关掉。节约用电，这没问题吧？”
沈常安一字一句解释着。
余烬点头，也不知道是听进耳朵里了，还是又把他的话当占大脑内存的破烂玩意儿给拒之门外。
总之，他最后是没有再对沈常安表现出浓重的抗拒：“我还不是那么没有人性的人，是因为你长得欠揍，我才看见你就手痒。”
他偏过头去摆摆手，似乎不愿意再跟沈常安共处一室：“既然都见过了那就赶紧走，今晚我先不碰你！灯门我自己有手，会关掉。”
沈常安噙着淡笑，默默摇头：“希望你今晚不要放过这个柔弱可欺的沈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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