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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生_涸烟【完结】(28)

  他掂了掂手中陶土的份量,很快便弄出了半块面具的模样,对柏舸道,“过来,低个头。”

  面具的大小意外的合适。没有刻刀,也做不出多么精细的花纹,沈邈便就着这个姿势简单调整了一下设计,给面具贴近侧脸的上方捏了个尾翼。

  乍一看还真有几分祭司的风范。

  陶土店老板是个金发碧眼的本地人,平时都做熟客生意,今日突然添了一笔大单,心情颇好,盛情邀请他们去家中做客。

  众人本就是为打探消息而来,自然欣然应允。老板的住处在离教堂不远的小路上,庭前小院收拾得干净整洁,门上挂着“1013”的门牌号。

  推门而入时,桌上已经盛好了女主人熬好的汤,正冒着喷香的热气。

  “亲爱的,我带了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回来!把家里其他的碗筷也拿出来吧!”

  “哦?居然先到的不是王子,而是客人们吗?”老板的妻子有些惊异,但很快扬起了热情的笑容,招呼大家坐下。

  “打从怪病在城邦流行起来,很久没有新客来啦!请随意坐,不必拘束。”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壁橱里拿了三套餐具,给每个人面前都摆好。沈邈看着她麻利的动作,突然开口,“是有原本要来的客人不来了吗?”

  见众人不解,他指着桌上的陈设解释道,“我看桌上原本摆着四套刀叉?”

  “啊,往常这个时候,王子已经取到了药,会和祭司一起来参加我们的集市的。”女主人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解释,“我们家离教堂近,所以总会准备些家常菜,方便他们过来歇脚。”

  “所以到底是什么怪病,需要总来取药啊?”牟彤好奇道,“我看这里的大家都面色红润,很健康的样子?”

  “那是多亏了祭司的庇护。”女主人叹了口气,“王城那边流行着一种怪病。患病的人最初会五感尽失,而后逐渐四肢僵硬,失去生机。”

  “国王向神明祈求庇佑,但没有用。有的人甚至在睡梦中就死去了。”

  “大家都害怕极了,有人怀疑这是巫术。所以把死去的人都集中在一块儿,挖了个大坑,全部焚烧。”

  “但是第二天,所有被烧毁的人都活了过来。”

  “传言说,是国王祈福的时候欺骗了神明。”

  “这是神明的惩罚。”

  第24章

  “复生的人容貌尽毁,但变得无知无觉,无坚不摧。”

  “各地的领主很快意识到,这些人将成为攻城略地的利器。便以他们的亲友作为要挟,集结了由怪物组成的队伍,攻打王都,以反抗国王的无能。”

  “城邦陷入战乱,国王的领土被寸寸蚕食。”

  “直到祭司出现。”

  “只要喝下祭司的汤药,健康的人将永远不会染病,复生的人将被彻底消除。”

  “祭司居住的地方,永葆安宁。”

  女主人说着,在胸口比了个十字,目露虔诚。“诸位能看到此处的繁华,都仰仗祭司的庇护。”

  “那祭司不能去王都布道,一定要白雪王子定期来取药吗?”葛肖庞是个接受过科学教育的好青年,并没有直接被故事带着跑,听罢有点儿困惑。

  “还是说这个药有什么特殊的制法,只有这里才能生产?”

  “需要神明的‘蜜’”。女主人神秘兮兮地凑近低语,“神明选择了这里的教堂作为会见信使的地方,王子只能来此处祈福。”

  “心诚才能获得神的赏赐。”

  “国王祈福没有用,但王子可以?”赵菁发觉了蹊跷,追问道。

  “是的。”老板在餐桌边坐下,加入了聊天,满脸敬仰。“白雪王子是天选之子,拥有百年一遇的强壮体魄,从出生起便无病无灾,是所有勇士的榜样。”

  “只有白雪王子的祈福,才能得到神赐的‘蜜’,拯救他的子民。”

  “哇!那白雪王子一定高大威猛!又英俊潇洒!”

  牟彤十分配合地捧了个场。不料老板夫妇却突然迟疑了一瞬,才喃喃道,“啊,对的,应该是的。”

  “?”

  主人家奇怪的反应引起了柏舸的注意。他不动声色地接着牟彤的话打趣道,“我还以为二位与王子和祭司都十分相熟呢。”

  夫妇二人再次对视一眼,皆露出一副古怪的茫然之色,反反复复只是重复着同一句话。

  “王子就是王子。”

  “佩着黄金剑的就是王子。”

  入夜,众人再次围坐在壁炉边上时,除了沈邈,其他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连松鼠都感受到了氛围的沉重,搓着小短手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试探着问道,“今天没有人想玩儿讲故事了吗?”

  但显然故事的走向并不会因为不提问就停止不前。

  最终还是牟彤最先看不下去了,勉强扯出个笑来,“那我先来吧。”

  “白雪王子是人类吗?”

  “当然是啦。”松鼠见总算有人理它了,又重新快活起来,兴高采烈道,“多有意思的故事呀!你们都不想知道完整的谜底嘛?”

  “你讲之前也没说清楚故事的分类分级啊。”本来是轻松的娱乐环节,却被生生爆改成了玄学故事,葛肖庞不禁埋怨道,“如果能重来,我要选择唯物主义单元。”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松鼠连连许诺,央求道,“这次先继续嘛!”

  “……好吧。”葛肖庞拗不过它,“那我想问问,汤药是唯一治愈怪病的方法吗?”

  “不是。”松鼠刻意压低了语气,胡须一颤一颤的,有种埋了很久的暗线突然被人察觉了的兴奋。

  “汤药从来都不是唯一选项,嘻嘻嘻嘻。”

  “我就说!”葛肖庞一拍大腿,“唯一解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不合理的!”

  “你的故事,和摊贩老板的故事里,我似乎都没有发现王子的母亲相关的信息。”赵菁并没有因为触及了关键点而放松下来。她仔细复盘了一遍先前的故事,确认道,“我想知道,王后是去世了吗?是为了她的孩子死去的吗?”

  “这可是两个问题。”松鼠撇撇嘴,但显然葛肖庞的提问仿佛挠在了它的心巴巴上,它小手一挥,颇为大度道,“这两个问题可以勉强算作包含关系,就回答你了。”

  “很遗憾,王后是因为她的孩子死去了。”

  这倒是很符合神话和童话故事里一贯的塑造。赵菁没再多说什么,低头在手环上捋着目前已知的关键点。

  “既然汤药不是唯一的解法,白雪王子也只是个身份代称。那这个故事里的祭司,是不可替代的环节吗?”

  柏舸把玩着沈邈给他做的面具,笑得纯良无害,但问的内容怎么听都像是意有所指。

  今夜的风雪比前几个晚上都要猛烈,壁炉烧得极旺,前边的铁栅栏都被烫得通红。猩红的火光映在柏舸的眸色中,透着点儿不清不楚邪性。

  沈邈本在闭目养神,闻言抬眸睨了柏舸一眼。却发现对方已经将那抹一闪而过的叛逆完全藏了起来,待与他对视时,只剩下清澈见底的无辜。

  他失笑着摇了摇头,又重新靠回了沙发,目光落在吧台上牟彤今天捏的黏土小人上。

  总感觉,被火一烤,更加活灵活现了。

  就这么一排排蹲在正主背后,居然有种蜡像馆的大师所做的既视感。

  “……”松鼠打了个激灵,总觉得自己错过了柏舸话里的某种潜台词,但怎么也琢磨不明白具体是什么,吞吞吐吐道,“那自然也不是。”

  “那就好。”

  柏舸点点头,没再多言,凑到壁炉边上给自己的面具定型去了。

  松鼠没明白他说的好在哪儿,但直觉告诉它不是什么好话,还是不问为妙。

  “我以前想过养一只松鼠的。”

  在松鼠开口前,沈邈忽然看着它,目光里有一丝罕见的怀念。“但后来因为有人送过我一条围巾,据说是用松鼠尾巴的毛做成的。”

  “他说,那是他从某个副本里特意留下的。皮革柔软,毛色极佳,非新鲜猎杀无法保持这样的效果。”

  “我突然就觉得,可能对于松鼠而言,它们并不想成为人类的宠物。”

  “或者说,成为流动的商品。”

  “于是就再没提过这件事。”

  他语气平和,并没有要审判亦或点评什么的意思,像是单纯在某个惬意的晚饭后,无意间与旁人聊起一些微不足道的过往。

  “其实,从我们进来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很想说,构建的这个旅舍的人挺歹毒的。”

  “地上铺着一整张用松鼠皮毛做成的地毯,还要让松鼠在这儿迎来送往。实打实的吃干抹净、物尽其用。”

  “不是异乎寻常的棒槌,都干不出这么离谱的事。”

  众人这才看向脚边,意识到初入旅舍时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地毯的光泽与松鼠经理太像了。蓬松的大尾巴落在上面,在光线昏暗时几乎要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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