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帽子扣的,”虞尧说,“关心更应该尊重。”
霍文颂噎住,“那你听不听嘛?”
虞尧蛮无所谓道:“你要是实在难受,我可以听听你的。”
“我烦的是我觉得我很无辜,他却一直讨厌我,”霍文颂瓮声瓮气,“我八岁的时候,爸爸带我和哥去游乐园玩,当天下午我肚子突然不舒服,当时哥哥在过山车上,爸爸等不及就带我去医院了,把哥哥落在游乐园,最后是晚上爷爷派人接他回去的……”
“啊?”虞尧惊愕,“是亲爹吗?”
“因为他一直只带我,哥哥很少和我们一起,而且太担心我了,就……忘记哥哥还在游乐园。”
那年霍莛渊十一岁,完全有能力自己回家,但他发现父亲竟然一声招呼不打地舍弃自己,于是赌气不走,赌父亲什么时候会记起自己。
可感情世界需要用赌气来证明重要性,本身就已经输了,五个小时后爷爷派人来接他,直到月末第二次见面,父亲依然没解释,他不仅在那天忘记了儿子,也忘记需要给被丢下的儿子一个交代。
这件事是导火索,也是霍莛渊想证明存在感的起点,他开始经常制造二选一的场景,想看看父亲怎么选,可事无例外,没被放在心上,不管怎么选择都不会是第一位。
霍莛渊不死心,企图做一些更叛逆疯狂的事,逃学打架,一通通电话打给Omega父亲,对方却冷漠地下通牒:“如果你要学霍琛,以后就不要叫我爸,电话我不会再接。”
尽管文学作品都在歌颂父母之爱,现实是并非所有父母一定会爱孩子,成长的第一课是接受自己不被爱,霍莛渊花费很长时间,用尽激烈的方式彻底斩断念想,从此父不是父。
“我的妈呀,你爸偏心到没边。”永远被家人溺爱的虞尧,无法想象居然有亲爹不爱孩子。
霍文颂忍不住替父亲辩解:“爸爸好像有苦衷,他现在也经常惦记哥哥,会问我哥哥最近怎么样。”
“一个城市,宁愿问你都不愿意来看一看他吗?”虞尧气不打一处来,抱着胸怒瞪对面的既得利益者,“我问你,你执着想和霍哥搞好关系,是真的想当他弟弟,还是不甘心他竟然不爱你?”
“当然是想当他弟弟,我们小时候很好的,他会带我玩,我就他一个哥哥。”霍文颂委屈说。
“我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虞尧面容严肃,“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整天在他面前晃悠,是在时刻提醒他自己不受偏爱。”
霍文颂愣住。
“你觉得你委屈,明明你什么都没做,错的是你爹,霍哥却迁怒于你,可你的存在就是错啊。”
如今霍莛渊早已走出笼罩在少年时代的阴霾,是心性冷硬的成年人,他不想修补父子亲情,错过就是错过。
同样也不愿回忆那段过去,偏霍文颂讨好的样子,总令他想起那个索要爱而丑态百出的少年。
“如果你告诉我是想寻求安慰或者寻求解决方法,不好意思,没可能,以我和霍哥的关系,我肯定站他偏向他,”虞尧说。
“所以我没办法安慰你,也不想安慰你,更不会帮你们修补关系,我甚至不应该站在你的角度去试图理解你和你爹的可怜。”
家人用行动告诉他,真正的爱就是偏心,友情同样适用。
“你快走吧,我怕我忍不住说你。”虞尧起身,一刻也不会想在这里待,“霍哥?”
换上家居服的霍莛渊不知来了多久。
也许少年太过歇斯底里,形于色的喜怒哀乐,他一并抛弃在那段灰暗的日子,再难有能令他心神起伏的事。
霍莛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虞尧却觉得落在身上的眼神很灼热,好像判定死亡的火山再次活过来了。
第46章
“哥……”霍文颂站起来, 怯怯地看着他,眼泪悬而未落,原来, 原来自己在霍莛渊眼中是这样的存在……
“出去。”霍莛渊冷冷吐字, 凝望虞尧的眼神却炽热无比。
“对不起。”霍文颂冲出客厅。
虞尧看他背影一眼, 走到霍莛渊面前, 不自在地挠了挠脸。站朋友这事吧, 不稀奇,朋友会感动也不稀奇,但霍莛渊, 一个情绪鲜少外显的大冰块,稍微袒露一些,那威力不亚于火山喷发。
“霍哥,你还好吗?”虞尧拍拍自己的肩膀, “你要是想哭我肩膀借给你, 遇到伤心事流泪不丢脸。”
“……”霍莛渊别开脸, 离了着火点的眼神慢慢冷却,他长而缓地深呼吸两次,起伏的心神平静, 转过来揉了一把虞尧的头发, 轻声说:“休息吧。”
“哦。”虞尧跟在他后面,那身影如此高大挺拔沉默如山。呐,独自舔舐伤口, 这大概就是真男人吧。
只待一晚,他照旧睡主卧,懒得挪窝,反正霍莛渊没意见。
“我来了我来了。”洗漱完, 虞尧一举扑到床上,先在被子上滚了一圈,抓起被子再滚进去,顾涌到霍莛渊身边,脑袋探到他臂弯:“你看啥?”
霍莛渊合起书示意封面,搁到床头柜,视线移到身旁,虞尧双肘撑在床面仰起头,笑眼吟吟的,额前汽湿的发丝凝着微小的水珠,眉间也湿漉漉。
半响,霍莛渊伸手捻掉那颗水珠,手指插进发丝细致地理顺干燥,虞尧乖乖任他动。
他湿润而宽大的手掌抚过眉间,带着凉意捧住虞尧下巴,指腹摩挲肌肤,低垂的丹凤眼显得细长,将晦涩莫辨的情绪收敛在那条窄缝里。
“霍哥。”
“嗯。”
虞尧脑袋下沉戳着他的掌心,“你不开心吗?”一切反常行为都有原因,今晚霍莛渊温柔得不像本人。
“听到霍文颂的话,你想起以前事对不?你想和我聊一聊吗?不想说也没关系,翻旧账其实蛮无聊的,除了揭伤疤意义不大,还不如哭一场,你要是哭的话我就闭上眼睛。”
霍莛渊喉结滚动,手转移虞尧肩头,猛地把他推倒倾身覆上去。虞尧懵了,眨个眼的功夫,他就躺在霍莛渊双臂间,霍莛渊在上头沉沉地注视他。
这个姿势简直是在挑战他身为男人的底线,虞尧抓握住霍莛渊的肩膀,粗着嗓子:“你干啥,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咬一口。”霍莛渊俯身埋进他颈间,真大咬一口脖子肉。
虞尧:“……”
霍莛渊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勺,一手压在他后背,跪在两侧的腿支楞,没有把身体的重量砸下来,再考虑到霍莛渊今晚伤口复发,虞尧勉强,努力,克制住掀翻他的冲动。
他的手无处安放,索性和整个身子一起瘫成咸鱼干。
“我明天要回节目组。”
霍莛渊啃咬的范围往下挪,从猛兽式大咬换成绵绵地啮咬,与易感期的本能驱使不同,这次挟带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堆积在胸口亟待宣泄。
每个人性格不同,处事方式也不尽相同,同样遇到伤心事,虞尧会坦然向信赖的人倾诉,霍莛渊则缄口不言。
没有收到回声的井会渐渐干枯,没有拥抱的眼泪会慢慢凝结,他愿不愿意都已然成为沉静寡言的大人,摒弃了可笑的卑微祈求,不会再顾影自怜,也不会轻易示弱。
但靠近爱,就像靠近火,是寒境中的生物本能。
“很多野兽确实喜欢用啃咬来表达亲近,但是霍哥,你现在可没发情,你的人性应该碾压兽性哇。”虞尧忍不住说。
霍莛渊在皮肤留下一串湿黏刺麻,明显沉重的呼吸火上浇油,虞尧鸡皮疙瘩起了又灭,如韭菜一茬接一茬。
他歪着头,视线在房内乱蹿,尽可能忽略身上的人,“我给你唱首歌吧,安慰的话不多说,一切尽在歌曲中。”
“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来陪你一起度过,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人生难得起起落落,还是要坚强地生活,哭过笑过,至少你还有我……”
像一记葵花点穴手打中命脉,霍莛渊动作停滞,满腔躁动哗地透心凉,他胸口大幅度起伏两下,缓缓撑起来。
虞尧浑然未觉,唱得起劲唱得动情:“朋友的情谊呀,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那些岁月我们一定会记de——唔”
霍莛渊捂住他的嘴,深深叹出一口气,“安静。”
“哦。”虞尧摘下他的手,“你好点了吗?”
霍莛渊从虞尧身上翻到旁边,凉嗖嗖说:“不好也好了。”压在虞尧后背的手顺势一勾,把人揽进怀里。
“woc停停停。”差一点扑到霍莛渊胸膛,虞尧紧急拿手刹住车,从颈后抽出他的手臂,安放在床面,退到安全距离,“咱俩都一八八的大男人,抱一块睡觉忒腻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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