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把后山那四只一起放出来跟它拼过,也未必有赢面。
再说,当年还是天族太子的鸿渊领将百余人前去收服,还差点折在鬿窳手上,可见其战斗力惊人。
如果只是为了报毁殿之仇,大可用其它的方式,而没必要把这等凶物放出来。
凶物嗜血!
在天界横行漫走……
没伤到他之前,首先遭殃的是天族的子民,这简直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事,不该是一个天帝会想出来的报复手段。
再则天帝真要追究报复,前几日就不会派命格星君下界求助,而是等到事情闹得差不多了,派出天兵天将,将獴麒兽它们绞杀在当场。
后面来个死无对证,由天帝怎么编排都可以。
但天帝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顾及兰泽的龙尊身份,派了命格星君这个和事佬下界。
此举算是妥协求和,想把事各退一步给息了。
这次派命格星君前来,也有同样的意味在内。
而且还很是坦荡的,让神刚十八将随行下令……
这神刚十八将可是天帝身边的人,想要搞事还把自己的人送到跟前……怎么想都不对味。
好,就算天帝真的很蠢很天真,只想报毁殿之仇。
那神刚十八将这会就不会乖乖听兰泽的话,在外面拼死应战。
他们可以更轻松些,只需将鬿窳引到这里,然后隐在暗处,看着鬿窳将东二十二峰给毁了,就跟他们看着獴麒兽它们摧毁九大殿一般……
但有一点,兰泽说得很对。
鬿窳来得太巧,而且是冲着他来的。
这天界看峰、驮峰的神兽有许多,其中也不乏凶物,但是此次被放出来的,却恰恰是跟他有旧仇的鬿窳,这就很值得细品。
……
两人眼神交汇,都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江肆唇角微挑,对着兰泽眸光淡淡道,“我听师尊说,天后湘乙还在。”
兰泽闻言,眉头一舒,笑道,“这一位,我怎么没想到。”
也是!
这天界里能做出这种又毒又蠢的事,还不怕天帝查出来剥夺仙籍,也只有天帝他妈了。
再则,江肆是谁?
鸿渊跟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在湘乙眼里,估计是容不得的沙子。
而这个沙子不仅长大还长得不错,假以时日,必然超过如今的天帝徵治,若江肆野心再大一些,联合他这个上古四神之一的龙尊,岂不得翻天!
不,还少算了一个。
人皇商煦!
江肆可是人皇的首徒,握着整个人界的资源。
若真要跟徵治斗法,两边输赢难料,但无论那种,对徵治来说,也是一场极大的考验。
一不小心,位子得换人来坐。
想到这,兰泽对着江肆戏谑弯眼道,“人家当心你抢位子坐,要不,就遂了她的愿,如何?”
江肆听罢,定定看着他。
眼里幽深如潜海,神色恣意道,“如果兰泽想的话……”
话开一半,兰泽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忙打断道,“我不想,那得多累呀。像现在这样,还能偷个懒,躲着不出门。可当了天帝可就不行了。还得天天跟猴子一样,坐在大殿上被人围着……无趣!”
江肆笑笑,“那我也不想。你去哪我就去哪。”
兰泽桃花眼里闪着细碎星光,盯着江肆那好看的唇瓣看了看,啧啧笑骂两声,“你这嘴上可是抹了土,不然怎么一天天的,尽说些土话。”
“土吗?”
“土死了。”
江肆起身撑在兰泽椅上,将人困在那方寸间,似笑非笑道,“土?那你耳朵发红做什么?”
“替你羞的。”
江肆哑然失笑,“好好好,随你怎么说。”
兰泽摸摸发烫的耳珠,将人推开。
接着往前走了两步,也仅仅是两步,一道烈焰喷来,房顶直接去了一半。
门头门槛也彻底没了,眼前一切简直一览无遗,清晰无比。
兰泽悠悠瞥了眼自己,毫发无损。
一抬头,就见江肆开启了结界,将火势飞沙挡在外面。
他淡淡收回目光,睨了眼被鬿窳打趴在地,正苟喘爬挪的十八将,嫌弃道,“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还敢对我拔剑。”
江肆看着他这模样,唇角笑意加深,了然道,“是有对付鬿窳的办法。”
兰泽摸了摸脸。
笑道,“难道我脸上写着自信两个字。”
江肆凤眸微漾,跟着胡闹道,“不是‘自信’,是‘受死’!”
兰泽乐了。
笑了会,见神刚十八将全都趴下,毫无战斗力后,才慢悠悠的从怀里找了找,摸出一小瓶东西。
递给江肆道,“把这抹在玄骨竹笛上,然后给它吹上一首安眠曲。”
江肆好奇道,“这是什么?”
兰泽一边对着已经软缩在一旁的命格星君摆手,示意他知道了,会出手的,一边回着江肆,“……助眠药。”
江肆不疑有他,飞身出了结界,凌空于顶。
与鬿窳四目相对……
鬿窳估计是认出了江肆,那对红黑蛇眼瞬间定眸,好似嗜血獠焰之洞。
森冷极了。
但江肆看都不看,抬手就是一击。
鬿窳发急了。
展臂扇动翅膀,对着江肆张嘴一吼,车轮大的火柱喷发而出,烧得四周空气凝滞,温度急剧上升。
江肆利落一跃。
轻点鬿窳粗粝凸起的白额,落在它两翼之间,逼得鬿窳不得不翻空旋转……
但很快的,鬿窳发现江肆的动作很快。
根本摆脱不了他,只能一个翻转滑翔,飞落东二十二峰。
恰在这时,笛音透亮破空而出。
曲调舒缓带着平和之气,恰恰是一首人界常见的哄小孩入睡的摇篮曲。
兰泽一怔。
继而忍不住噗呲一笑,“皮。”
但想着四下的情况,又迅速忍住笑意,端着脸看着。
一曲未完,鬿窳已经不行了。
迷迷瞪瞪的。
就跟猫碰到猫薄荷一样,软趴趴收翼下坠,若不是江肆及时踩住它的凸翼控制方向,这家伙估计得摔死。
很快,东二十二峰多了一只在地上打滚翻肚皮的萌物。
神刚十八将见状,忙上前将覆仙网撒上收紧了。
鬿窳裹着网滚了两圈见挣扎不了,唯有低着头伸出双翼捂住那对森冷蛇眼……
过了好一会,见它一动不动。
兰泽才抬步走了过去。
见那家伙胸口起伏,鼾声震天,竟真的睡了过去。
摇头失笑。
对着缩在一旁的命格星君道,“还不把它带走,再让它跑了,就让天帝自己过来收拾……”命格星君捂着胸口,一副劫后重生的样子。
白着脸,迭声道,“这、这就走。”
兰泽见他跟软脚蟹一样,半蹲爬着,使坏道,“星君这次,近距离看到凶兽,对新写的话本可有启发?”
命格星君缓缓转身,苦着脸道,“有是有,但、但……得让我缓缓。”
兰泽笑笑。
跟着江肆站在早已成为废墟的门前,目送他们离开。
待人走后,江肆才将玄骨竹笛收起。
低下头对着兰泽小声道,“这回可以告诉我,那瓶东西是什么?”
兰泽抿嘴轻笑。
也没瞒着道,“西荒高崖上的玄木。”
“西荒高崖?”江肆想了想,“我听说,鬿窳就长在西荒高崖上,那玄木?”
“玄木生性属阴,有淡淡的甜香,鬿窳一出生,就落在玄木上,闻习惯了。所以玄木对鬿窳有安抚作用,让它放松起来,忍不住起了困意。”
“原来这样?可兰泽怎么知道鬿窳要上门,一早就备下。”
他会备下。
是书中有一那么一段,说江肆如何对付鬿窳的。
而他那会被天帝派到西荒,路过高崖,就想起这事,索性爬上去看看,恰巧就看到那几块极为珍贵的玄木。
想着来都来了。
可不能浪费。
毕竟谁也不能预料后面的事,便将这几块玄木收了炼化,想着下次若是不巧碰见,就可以毫不费力的把鬿窳制服。
打架嘛,能用巧劲就不要用蛮力。
很累的好不好。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么一瓶。
但这也说不得,解释不清,只能含糊道,“我之前在古籍上看到过,所以在路过西荒时,就顺手捡了。”
江肆神色古怪的看着他,“兰泽好似很喜欢捡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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