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然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认认真真地告诉他，【要检查肺。】
他这么坚定没有犹豫的指向了自己的胸膛，秦南晋的心突然提了一下，就好像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秦南晋去体检之前，因为不放心，就把许暮然留在了办公室里。
此时的许暮然正端正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那张椅子上，和那位喜欢开玩笑的年轻医生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年轻医生在秦南晋面前话很多，笑容也灿烂。
可单独和许暮然独处时，却显得拘谨了不少。
许暮然望向医生白大褂上的胸牌上写着蒋凌波三个字，金底黑字，给这三个字都增添了不少神圣的气息。
“我叫蒋凌波，你可以叫我蒋医生，也可以叫我名字。”
蒋凌波的目光在许暮然身上足足停顿了好些时候，见许暮然还是不说话，便以为他是羞涩了，“你不用和我客气啊，我这人很好相处的，和秦南晋不一样，秦南晋怎么和我相处的，你就怎么和我相处就是了。”
蒋凌波的声音和秦南晋的一对比，就显得很年轻。
见许暮然还是没反应，他伸手正要去拉他，基于医生的基本素养，他还问了一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暮然现在不大喜欢除了秦南晋以外的人碰自己，蒋凌波的手刚伸出来，他的身体就往后撤了一点。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中，才反应过来许暮然为什么抗拒自己，“啊，你是秦南晋的小情儿就是我半个嫂子，我可不会对你心思不纯，你放心好了，不然他也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我这儿啊。”
许暮然有点窘迫，对于他口中的那句嫂子更是无地自容地涨红了脸，他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蒋凌波懂不懂手语，他轻轻啊了一句，【我不会说话，我是个哑巴。】
蒋凌波虽然不懂什么手语，但见他比着手，也能看得七七八八。
他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特别震惊的表情，但内心却晃动得极其厉害。
他近来和秦南晋没有什么联系，早前听闻秦南晋买了个哑巴小宠来玩儿，没想到是真的。
真的也就算了，蒋凌波记得这件事儿好像是去年就传出来过的吧？
秦南晋怎么把人留到了现在？
但现在瞧瞧许暮然容光焕发，除了太过滋润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抱歉，”他道，“我不知道你不会说话，你要不要吃水果，我给你拿。”
蒋凌波太过热情，热情到许暮然招架不住。
他没有办法完全拒绝他，最后秦南晋回来时，许暮然已经在蒋凌波的注视下慢吞吞的吃完了两个不太酸且有点寡淡的青皮橘子。
秦南晋推开门，就看见许暮然拿着一个没削皮的比拳头还大的苹果握在手里啃了一小口
蒋凌波就坐在许暮然对面，手撑在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
和秦南晋阴鸷的目光相撞，蒋凌波的眼睛都瞪大了不少，知道秦南晋的目光是想宰了自己的意思，他立马道，“我看我嫂子还有没有别的需求，我怠慢嫂子不就是怠慢你嘛。”
话说到这儿，也不知道是前半句话取悦了秦南晋，还是后半句话让人听了舒心，或者二者都有，秦南晋的面部表情才稍稍缓和。
“别攀亲带故的。”
秦南晋拿下许暮然手里的苹果，把人拉起来。
甩下一句“结果明天我过来拿”就走了。
又跟着秦南晋下了楼，一路弯弯绕绕，许暮然不敢吭一声，秦南晋好像有点生气了。
但是他这会儿也吃得五分饱，一打嗝儿就是一嘴的橘子味儿。
车厢门一关，秦南晋就坐在了自己身边。
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许暮然就往旁边挪了挪，怕秦南晋不够坐。
他的屁股才抬起来一点点，下一秒就被秦南晋给抱了回去，“逃哪儿去？”
这个逃字用得微妙，许暮然还怔怔瞧了他一眼，【然然没逃，要坐到旁边去给爷坐。】
两人离得近，许暮然嘴里淡淡的橘子味传进了秦南晋的鼻腔，他的指腹碾上许暮然的唇，像是果冻般柔软深陷。
“好吃吗？”
许暮然点点头，这是他今年吃的第一个橘子，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总有地方是值得回味的。
“张开嘴也让我尝尝。”
司机原本还坐在驾驶座上，此刻一听秦南晋这话，就立马识趣地解开了安全带下车。
等他再上车时，许暮然已经躲在了秦南晋的西装外套里，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软糯糯红扑扑的小脸来。
秦南晋搭在他腰上的手轻轻摩挲，咬着他的耳尖道，“下次再管不住自己的嘴，爷就真的吃了你。”
许暮然一颤，偷偷瞧了眼坐在前头的司机，羞得往秦南晋怀里钻。
他就是吃了蒋医生两个橘子而已，还有半个苹果没吃完，浪费了。
第二天，秦家的茶几上多了很多小橘子。
阿姨说，这是秦南晋昨晚吩咐买的，今天一大早就有人送过来了。
许暮然拿了一个把皮剥得干干净净，橘子皮溅开的水扩散在空气中，味道浓郁。
口感比昨天的好很多，水份充足味道偏甜，不会像昨天那样的又酸又寡淡，应该贵了不少。
许暮然吃了两个，就不敢再吃了，怕秦南晋回来会发现。
这两天许暮然还是待在家里，因为大一的快毕业了，如果直接插班进去不太好，秦南晋说过几天可以让许暮然去旁听先适应适应，等到九月份新生开学，再和新生一起去读大一。
今天去医院拿单子，秦南晋特意王立成带着司机过来接许暮然一起过去。
刚上车，许暮然见秦南晋打着电话不知道和谁在说些什么，严肃的表情能吓死一只老虎。
许暮然不敢说话，怕让秦南晋的心情更加不好，就沉闷了一路。
同时他也紧张了一路，不是因为秦南晋的脾气，而是害怕结果会让人难受。
“一会儿让王立成带着你去检查一下，如果各方面没问题，就安排人教你，最近不去学校，现在家里练发音。”
许暮然是想陪着秦南晋一起去看结果的，可他一下车就被王立成拽着胳膊往反方向走了。
本来这应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如果自己一切顺利的话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张口说几个简单的字了，可这会儿他什么也听不进去，脑子里想着的全是关于秦南晋的情况。
他一边想着不会的不会的，一边做完检查之后立马就飞奔到了蒋凌波的科室外头。
他才站着没两秒，蒋凌波就打开了门，瞧见许暮然，他打了个招呼，“嗨，小嫂子。”
【……】
许暮然没有办法反驳就朝他点头，他知道蒋凌波没有恶意，而且现在他最担心的是秦南晋，便探头往里看去。
知道许暮然是在紧张什么，蒋凌波便松开了拉住门把手的手让他进去。
秦南晋肩宽腰窄，坐在凳子上的时候背部挺直，光是背影就瞧着赏心悦目。
可这会儿许暮然没有什么心情欣赏，瞧见放置在灯箱上的肺部x光片他的手心就沁出一层汗。
“然然，”秦南晋的声音有些涩哑，“过来，爷告诉你。”
秦南晋这么说，可许暮然却定在了原地一步不敢乱动。
办公室里浓烈的消毒水味一下将许暮然的身心泡得冰凉，顿了好久，他才慢吞吞地走到秦南晋身边。
“检查结果出来了，”秦南晋的话语平淡，赘述不多，“然然说结果是好是坏？”
明明还没有什么，许暮然却煎熬得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不要……不要爷生病……】
第四十五章 吃橘子
“所以，然然说，结果是好是坏？”
秦南晋知道他很担心自己，却非要逼许暮然说出一个什么所以然来。
许暮然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被逼得快要哭出来了，他站在秦南晋面前低着头，目光不敢与之相对。
耳尖上那颗浅淡的粉色红痣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愈发艳丽。
【是好的是好的。】
许暮然比出这个手势时，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仿若上辈子秦南晋死在自己那般刻骨铭心。
秦南晋当下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看着这样的许暮然，他忽然觉得很好很好。
好到当时的自己，说不出一个词来阐述自己的心情。
在许暮然面前，现在的自己是被动的。
被动地跟着许暮的心情走，被动地会考虑他的想法，再也不想让他掉一滴眼泪。
秦南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情复杂。
只是瞧着这样的许暮然，让自己感到罪恶。
“宝贝，”秦南晋牵起许暮然的手，轻轻一带，让他站在自己跟前，亲昵唤他，“然然。”
此刻的秦南晋温柔得好像换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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