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晋不爱喝粥，此刻也就喝了一小碗，吃了一点点菜。
他看起来没有什么胃口。
许暮然一直用余光看他。
想了想，他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干净勺子，把自己碗里还没动过的蛋羹舀了一勺给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在秦南晋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他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瞧见秦南晋默不作声地把那勺蛋羹吃了，许暮然含着勺子的唇才偷偷扬起。
他想，秦爷还是没那么讨厌自己的。
只是他刚这么想完，就听见秦南晋突然开口，道，“就算你再怎么讨好我，我也不可能放过潭安，也不会让你留下来接着偷东西。”
许暮然听见秦南晋的说词，还含着粥的嘴也不动了，脸色立刻惨白了下来。
他放下勺子，手指放在膝盖上无措地绞在了一起。
他之前确实偷了东西，秦南晋也确实说过要把自己赶出秦家。
可是，可是现在自己是想真心对他好的。
秦南晋不相信。
【然然以后都听爷的话，】许暮然鼓起勇气看他，【能不能、能不能不走。】
秦南晋闻言一直盯着他瞧，企图从他身上瞧出一点细枝末节的厌恶情绪来。
可瞧了许暮然半天，他还是一无所获。
内心的牵动跟着许暮然的一举一动走，半晌，他才硬了心肠，“潭安才是你的情哥哥，你不跟着他跟着爷做什么？”
秦南晋似乎没想要许暮然的回答，说完便离开了餐桌往后院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烟来。
许是心情不好，他的脚步声听着有些沉。
许暮然还未从失落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就看见秦南晋在点烟，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声不太响的咳嗽。
有一个细节一直在许暮然的脑海里翻涌中，可他就是想不起来。
这会儿看见秦南晋抽着烟听着那一声咳，他心中惴惴不安的警铃才悄然被拉响。
上辈子秦南晋最后得了肺癌，许暮然那时候没在意这些细节，原来这时候秦南晋就已经有征兆了吗……
仿若如鲠在喉，许暮然立刻站起来跑到了秦南晋面前。
男人手里的卷烟散发出的烟草味呛得他咳了两声。
在秦南晋疑惑的目光下，他仰起头，用很严肃的表情瞧着他，【不许抽烟。】
他伸手要夺他指间的卷烟，秦南晋便微微举起手躲了过去，“做什么？”
许暮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命令他，表情透着几分无措慌张，但依旧坚定，【不许、不许抽烟。】
第九章 然然牌吸烟机
秦南晋的视线透过手中的烟雾向他望去。
许暮然苍白的小脸在向自己看来时露出浓重的担忧。
瞧着他这副表情，秦南晋此刻的心情似乎愉悦了一些。
他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倾身靠近许暮然，“怎么？知道爷不罚你，学着管起爷来了。”
他并没有把许暮然的那句不许抽烟的话放在心上。
平日里怕他不喜欢，秦南晋从没有当着他的面抽过烟。
不然许暮然就会像方才那样，一闻烟味就忍不住咳嗽。
他虽然心坏，但也没有教坏小孩的习惯，本是想将烟掐灭，又觉得他这副样子有点意思，忍不住逗了逗他。
【就是不许抽。】
许暮然见他听不劝，有点着急，【对身体不好的，不行。】
要是说许暮然之前那些话都是模棱两可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么现在这句对身体不好，是实打实地在关心自己。
秦南晋拿着烟的手都僵在了那儿，抬眸瞧见许暮然一脸倦色，却不知为何急红了眼睛。
他的心底烫出奇奇怪怪的暖意。
可秦南晋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为另一个人付出，这其中也包括自己。
许暮然从前不喜欢自己，现在更不可能会。
昨天他才拿鞭子抽过他，小家伙记仇得很，却也记不住教训。
他巴不得自己去死，然后早日解脱，回到潭安身边去。
秦南晋不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却又想到了这儿。
他总是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从前希望许暮然能给自己一个笑脸，现在笑脸有了，他却不相信了。
毕竟潭安的事情就摆在眼前，许暮然明明在昨天还对自己恨意丛生。
秦南晋不免又想着，自己身上是不是又有什么可以被许暮然拿走的，所以他才对自己这般殷勤，甚至之前还不惜借助身体……
秦南晋双眸危险眯起，带着探究的眸光直直看向许暮然，“管好你自己，爷的事儿不需要你操心。”
此刻他言语冰冷转身就走，许暮然还不觉得有什么。
他鼓起勇气拉住了秦南晋，【要去检查身体，要马上去看才……】
男人抓下许暮然的手，握紧了他的手腕，警告他，“我已经答应放了你了，别再来招惹我。”
他握着许暮然的力气有些大，一下没掌控好力度，捏得许暮然疼红了眼睛。
秦南晋看着他颤抖的身体却发不出声音，猛然回过神来，立刻松开了他，“滚。”
秦南晋掠过他，夹着烟的手指却在许暮然看不见的地方轻微颤抖。
对于许暮然突然的关心，除了措不及防以外，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说不出的滋味儿。
许暮然握着自己被他掐红的手有些退缩了。
上辈子的秦南晋就是这样，面上对谁都冷冰冰的还很凶，对自己也不例外。
导致许暮然现在还有点怕他。
他之前不明白，现在却知道了，秦南晋对自己是真的好的。
不然上辈子他不会把他的护身符给自己，也不会为了自己死在那个荒郊野外。
想到这里，许暮然又小跑了上去。
他个子小小的，站在秦南晋身前张开了双臂，像老鹰面前的小鸡，挡在了他面前。
【不可以！不能抽烟，要听话……】
秦南晋不知道今天的许暮然到底是怎么了，似乎无论自己怎么赶他，他都毫不在意。
明明眼睛红得都快掉出眼泪来了，眼神虚得也不敢看自己。
他手中的一支烟，断断续续抽了十来分钟，现在已经几乎见了底了。
秦南晋其实是想要找个地儿把手里的烟扔掉的。
奈何许暮然执着地跟着自己，眼神胆怯，却说着明令禁止自己抽烟的话。
秦南晋觉得有些好笑。
他原是为了周文生之前说的那番话感到心烦，但此刻淡忘了不少，决定暂且把那些琐碎的事放到一边去，包括夏华涵。
秦南晋顺势在后花园的藤椅上坐下，他背靠着椅子上，将手里的烟碾灭，随后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
暗地里，秦南晋偷偷望着许暮然的表情，见他小脸满是纠结，手脚都想着要朝自己扑过来，可还依旧不怎么敢动。
他双腿交叠，长手展开揽在椅背上，手上的烟雾从空中腾起散开。
有些熏人的烟草味钻进许暮然的鼻腔，他的鼻子动了动，小脸皱起。
烟圈从秦南晋口中飘散开来。
许暮然一想到后期男人消瘦的身影，心里就忐忑难安。
男人背着他咯血的狼狈姿态，许暮然不是没见过。
悲伤将许暮然淹没，也逼红了他的眼眶让他失去理智。
他要制止，不可以再发生那样的事……
许暮然上前扑向他，又要伸手抢他手里的那支烟。
【不许抽，不许你抽。】
这次秦南晋没有防备，他本来对许暮然的戒心也不是很重，这会儿措不及防被他一扑，又怕手里的烟烫着他，便没有做出过多的动作阻碍他。
秦南晋怔怔看了他两秒，见许暮然拿到烟放在脚底下狠踩了两脚。
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浮躁起来。
一出现这个情绪，他就控制不住地想抽烟。
许暮然确定烟灭了，抬眸一看，秦南晋不知何时又从烟盒里推了一支烟出来点上了。
秦南晋咳了两声，烟雾模糊了男人的脸，许暮然看不清他，却被那两声咳嗽揪起了心。
【再不许抽了，不许抽……】
这次许暮然再扑上来，秦南晋已经有所察觉。
他没有抢到他手里的烟。
男人薄唇吞吐的云雾，缠得许暮然的心生疼。
他想抢夺的手伸出去，秦南晋已经先他一步抬了手来，“许暮然，爷再说一次，滚……”
唇上柔软的触感彻底阻断了秦南晋想说的任何话。
许暮然青涩稚嫩的唇贴上了他的。
男人口中的烟味渡到自己的嘴里，苦苦的，让人无法呼吸。
秦南晋愣住了，小东西的舌头还似乎想往自己嘴里钻，可笨拙地找不到入口，只轻轻舔着自己的唇。
许暮然发烧过半还未完全的褪去的体温发热，冲昏了秦南晋的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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