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晏含英又继续道:“听闻那‘小侯爷’往常熟练武学,身强力壮,这样的人都被折磨成了这样,或许你是觉得,你的命比慕辰还硬?”
那太监一时没说话。
晏含英也没有要等他说话的意思,只抬了抬手,让人将他抓起来。
侍从刚上了前,那太监忽然又开了口,“陛下如今就在宫中,掌印这般忽视陛下越俎代庖,便不怕陛下生了气,再给大人落点什么刑罚?”
“陛下若是敢,臣定然受着。”
此话刚出,身边候着的宫人与侍卫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晏含英当真是猖狂至此,竟连避也不曾避讳,就这样将这等话说了出来,实属是在挑衅皇权。
晏含英冷笑道:“你该知晓,陛下如今尚且年幼,说话做事不过脑子,须得有人在背后帮扶,不是我,也会是太皇太后,好歹我算个太监,下臣,想争夺皇权还得考虑一下天下苍生的舆情,若太皇太后带着外戚独揽大权,这大宁才真是要改姓了。”
那小太监闻言也有些犹豫,晏含英继续道:“还是说,你本就是太皇太后那边派来的,为的就是监视陛下。”
“休要胡说八道!”那太监脸色骤然寡白,像是无意暴露自己真正的主子,话语间也少了底气,哆哆嗦嗦道:“我是陛下亲自择选留在身边的。”
“陛下身边都是我的人,招揽新的宫人向来都要经由我的授意,我怎不知晓还有你这个人。”
晏含英话音一顿,又偏开脸问身边人,“他叫什么?”
“回大人,此人名唤康德。”
“康德是吧。”晏含英神色淡下来,心想,像个医药公司的名字。
目标已经找到了,狠话也已经说了,晏含英着急完成任务早些回府,于是便道:“将他抓起来,送去红门堂,陛下若是问起来,就说此人乃是北疆送来的奸细。”
“你胡说八道!”康德震怒道,“陛下不会信你的!”
晏含英像是停了什么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要陛下信了做什么?”
他伸出手去,白皙纤细的手指捏着康德的下巴,虽一路都抱着手炉,但指腹落在康德下巴上时,他还是感到一阵凉意顺着下巴的肌肤传递上来。
晏含英微微凑近了些,将康德上下打量了一番。
康德从晏含英琉璃般的瞳眸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这晏含英,生得仙人之姿,却心狠手辣,这天底下谁不恨他。
晏含英摆弄着他的脸,康德像是觉得屈辱,忽然又听晏含英道:“眉眼深邃,皮肤糙黑,分明便是北疆人长相,指上也有常年握缰绳与刀剑的茧子,你说你不是细作,谁会信?”
“照我看,”晏含英像是思索了一会儿,又说,“不如就地打杀了。”
他向来如此,一句话定一个人的生死,也不顾那康德撕心裂肺的咒骂,更不愿见血,抬脚进了寝殿。
很快,棍棒敲打身体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随着脚步远去而逐渐听不清了。
晏含英进了院子,才听见小皇帝欢呼的声音,热热闹闹的,似乎是在斗蛐蛐。
大概是吩咐过宫人不允通报或打搅,途间碰到的宫人都只是向着晏含英行礼问好,无人去告知小皇帝。
晏含英心道小皇帝不务正业,将大氅褪下,交放到身边宫人手中,抱着手炉上前去,兴致缺缺看着小皇帝斗蛐蛐。
连斗个蛐蛐都笨得要命,还要宫人故意放水讨好。
晏含英不清楚是否是因为自己知晓了慕辰的身份,已将希望放到了慕辰身上,因而对小皇帝也生气了厌恶的心思,没了耐心。
如今再看着小皇帝,只觉得他甚是无用,白白养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学会。
他抱着手臂站了好一会儿,小皇帝又赢了,兴奋到了极点,欢呼着直起身来才看见晏含英正面无表情站在一旁,顿时像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偃旗息鼓,不敢说话了。
晏含英道:“陛下怎不继续了?”
“掌印……”小皇帝心中七上八下,紧张不已,见晏含英抬脚向自己走来,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晏含英已走到了小皇帝身侧,他垂着眼,将小皇帝看着,越看越觉得小皇帝实在是蠢笨无知。
须得尽快换了储君才是,这样,或许他可以先将小皇帝的掌控权交还给太皇太后。
尚景王将慕辰带在身边应当是器重的意思,晏含英先前觉得他或许也知晓慕辰是流落民间的皇子如今想来,尚景王应该也不清楚这件事,因而才会将慕辰当做是利用的棋子。
晏含英觉得着皇室一个二个都蠢得有些令人发小,大好的时机便在手中,是他们自己不珍惜,现在全都落在了自己手里。
晏含英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陛下今日不处理朝政,倒是有心思在此处斗蛐蛐。”
小皇帝明显有些心虚,小声道:“我……”
“陛下与我解释没什么用,”晏含英打断道,“下令让臣禁足府中的是陛下,既然要躬身亲为处理朝政,陛下也应当以身作则。”
小皇帝被说教一番,心中有些不甘,却也因常年生活在晏含英的掌控下,不敢出言反驳,只低着头小声道:“朕知晓了。”
晏含英却叹了口气,道:“陛下如今年岁尚小,认不清人也正常,往后陛下便知晓了。”
他转身便走,小皇帝没听懂他什么意思,小心跟在他身后,试探着问:“掌印此话何意?”
“陛下跟我来便是。”
晏含英没回头,脸上带着阴冷又艳丽的笑,带着小皇帝出了寝宫。
走出去一段路,小皇帝才听见闷闷的拍打声,心中一时疑惑。
等出了殿门,他先看见了满地的血,之后才是被侍卫围起来,已经被打个半死不活的模糊人形。
小皇帝顿时头脑一片空彼岸,像是没反应过来自己看见了什么。
晏含英观察着他的脸色,好心提醒道:“这人,是陛下身边一个新来的太监,似乎是叫……德康?”
“康德……”小皇帝声音哆嗦着,“他是叫康德。”
“啊这样,”晏含英轻笑道,“瞧我这记性,怎么就记错了呢。”
“掌印,”小皇帝身体僵硬,声线也有些沙哑,“掌印为何要打杀了他?”
“因为他是北疆来的细作,”晏含英扶着小皇帝的肩,弯着腰,凑在他耳边小声道,“细作,那可是要毁掉整个大宁的,到时候您的皇权就要拱手让人了,这样的人,只能就地打死,以儆效尤。”
“掌……掌印,”小皇帝的身体在颤抖,“这般做,可否太过心狠手辣……”
“所以微臣替陛下做了,”晏含英轻声说,“往常这等事情,不都是微臣替陛下去做的么,何日何时叫陛下自己经手过。”
“陛下,”晏含英弯着眼睛笑,“您应该知晓臣的一片苦心。”
小皇帝没再说话了。
晏含英去检查了一下,那康德已经没气了,任务已经完成,晏含英便决定打道回府。
他从宫中出来,路上又碰见了尚景王。
尚景王挡住了他的路,视线紧紧盯着晏含英。
晏含英无动于衷,“王爷盯着我看做什么?又为何要堵着我的路?”
“你要知晓陛下已下令将你禁足在府中。”
“哦,”晏含英似笑非笑,“自然是陛下有事寻我。”
“你说谎。”
“我没必要说谎,”晏含英道,“不信,你便自己去问陛下,是否是他叫我来宫中的。”
晏含英总这样,将黑的说成白的,尚景王清楚他撒谎成性,不曾想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正大光明地说谎,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脾气,怒道:“就算真是陛下唤你入宫,莫名其妙便将好好一个人打死在宫里,你这样做,便不怕人变成厉鬼来找你索命么?”
“有种他就来,”晏含英丝毫不惧,“一个死人,活着的时候命如草芥,死了也一样。”
尚景王一时间无话可说。
“王爷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
晏含英绕开他,与尚景王擦肩而过。
刚走出去两步,尚景王忽然道:“站住!”
晏含英神色冷淡下来。
他没回头,只问:“王爷还有何事?若是为了慕辰而来,我意已决,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将他还给你。”
“说到底慕辰只是个棋子,”尚景王道,“你都已经清楚了,我还有什么能和你说的。”
他将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到晏含英面前,说:“我的暗卫从你府上拦截了一只信鸽,信鸽上附着此信,好歹我们曾经好友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静心教养长大的那个江今棠,可不是什么单纯的主儿,迟早有一日会反扑与你。”
晏含英脸上神色没什么波动,只垂下眼,盯着尚景王手中的信件看了一会儿。
僵持片刻,他才抬了手,将那封信拿过来,悠悠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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