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清楚这是自己夸张的想法,萧临受的伤没有淌血,也没有一步一血那么恐怖,但虞粥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起来,心里的烦躁越来越重。
萧临确实比他伤得重。
萧临结了诊金,送走老大夫,正巧村民送了一些摘的野果过来,他尝了颗,小小的一个,甜滋滋的,于是用水缸里的水将果子一颗颗仔细洗了。
进屋后,躺在床上睡觉的虞粥立刻睁开眼睛,眼底没有一丝睡意。
“这是什么?”
“村民送来的果子。”萧临补充,“是给我们送东西过来的那家。”
托人去县城买了东西,萧临给的报酬丰厚,村民将收集的果子送过来,不然,这种果子虽然不经放,数量也只有一盘,够不上卖的标准,但给家里小孩子甜甜嘴是没问题的。
“果子?”
虞粥先低头扫视,检查萧临有没有把果子洗干净。
等检查完,每一颗也就指头大小,个个干干净净,果肉晶莹,虞粥随便捞起一颗,扔进嘴巴里。
汁水酸酸甜甜,以甜为主。
“还行吧,味道不错。”虞粥咂巴咂巴嘴,往嘴里又扔了两三颗。
他嫌坐着累,侧躺在床上吃。
不忘和萧临说话。
“都是你的错,害我睡不着了。”
“是屋子里有药味?”
“不是,反正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
虞粥就是对萧临喜欢不起来,换做是别人,或者把萧临换个性格,即使曾经和萧临关系差,但有萧临救他这件事,他那么大方,还是可以原谅的。
偏偏,虞粥瞧着萧临,就感觉到两人的气场不合,总想着欺负他,折腾他,完全玩不到一块去。
虞粥把原因归结到萧临身上,认为是萧临不会哄人,不会讨好他,脾气硬,不会说他喜欢的话。
成为他的朋友明明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萧临连这样都做不到,还是因为萧临的错,总之,他是一点错都没有。
他不喜欢人家,那不是他有问题,肯定是对方有缺点,才不让他喜欢的。
萧临瞧着虞粥多次变换的神色,心中一动,不知道怎么想的,突兀覆上了虞粥的手。
阳光洒在他的半张脸上,被虞粥安上了木头,不解风情,冷硬的脸,多了温柔的暖色。
“害怕了吗?我们在这待几天,等人找来,倘若没人找过来,我也会带着你回京城的。”
这些年,萧临手里也渐渐积蓄起了一些力量,他在郡王中的存在感也不高,做事中庸,没有亮眼的成绩,风头都被其他兄弟抢了去,但这是萧临想这样做,而不是他的能力让他只能做到这一步。
拥有的太少,需要把一切锋芒都收敛,若说别的皇子是海中准备起航的风帆,他大概是一叶小舟,随意一个浪头打过来,都可能把他淹没,他只能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他口中等的人是他的势力,或是父皇的势力,至于其他人,萧临没办法相信,也难以接受把虞粥的安危交托出去。
一句“你怎么摸我”的话堵在了嗓子里。
反应过来后,虞粥做出一副特别勉强的样子:“这有什么好怕的,我比你聪明,比你厉害得多了。”
“嗯,我知道,福儿很聪明。”
萧临的语气中含着笑意,虞粥不用抬眼,也能想象到萧临此刻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和他讲话的。
蓦地,他低下头,有些不自在。
......
京城。
晋王府。
“金吾卫说见到福郡王了?”
“回王爷的话,据金吾卫副统领处传来的消息,当时西山马场出现了刺客,金吾卫接到禀告,成功把刺客拦截住,在追赶刺客的路途中,遇到了福郡王的马车。”
心腹看了眼晋王,迟疑道:“据金吾卫所言,是因为刺客中有一位擅长用弓,发了一支暗箭,惊了福郡王的马车,福郡王的马车失控了,金吾卫和刺客正在交战,被拖住,无法及时去救援。”
金吾卫负责戍卫京城安危,擒下刺客当是首要,可虞粥是深受崇明帝宠幸的郡王,刺客比起福郡王的重量,远远不如。
刺客逃跑,是他们办事不利,可虞粥如果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陛下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金吾卫当即分出一支队伍想去救援虞粥,偏偏刺客那也察觉到了虞粥的身份,死死拖着他们。
“不是说福儿身边的小厮在场吗?他人呢?”
“属下打听到,那位小厮名为来喜,是福郡王身边最得用的,当时马车失控,他没能控制住失控的马匹,从马车上滚落,现下应该回虞府了。”
“我们的人呢,跟着马车留下的痕迹,找到人了吗?”萧珏唇角扯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靠近便能感受到他身上透出的焦躁,眸色渐渐晦暗,他一字一顿,“已经快过去一日了。”
无论是马车拖行留下的车辙印,或是对周围树木的破坏,这些痕迹找起来,顺着马车的行进路线找,应该会很轻松。
虞粥遇险的消息,是从平郡王府的人中传出。
平郡王的下属跟着主子返回,又眼睁睁看主子突然去追马车,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想追上主子,萧临早已骑马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于是,下属只好找了看起来了解情况,手上带伤的来喜。
来喜将事情快速复述后,便托他把消息带回到虞府,知会大人和夫人,他自己,则是留在这,去找虞粥。
要不是他控制不住马,公子也不会有受伤的风险,来喜只盼着能找到公子,公子平平安安的。
平郡王的随从先行返回京城,他在平郡王的心里也是心腹的行列,于是在和另外几位心腹说明事态,立刻带了人去找人,虞府那也递了消息过去。
起先,没人会预料到虞粥出去一趟会遇到刺客,会因为刺客惊了马车导致马车失控。
在没有消息传来前,这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出行游玩。
平郡王的人,不,平郡王在里面扮演的角色,便是追着马车去救人,到和虞粥一起失踪。
萧临,换做平时,萧珏会轻蔑萧临藏在心里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萧临和虞粥产生龃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从前的萧临被虞粥欺负了好多回,在虞粥面前作出一副不屈受到折辱的被迫模样,后来两人更是决裂,再无交集,到头来,福儿一出事,眼巴巴跑去救人的也是他。
可当下,萧珏最在意的是虞粥的安危,即使是萧临,只要他能护住福儿,不让福儿受伤。
“确实发现了马车痕迹,车辙很深,没有被覆盖,手下顺着车辙追查......”心腹的话不知不觉越来越轻,到最后,甚至停了,偷偷抬起头瞄了下萧珏的脸色,不清楚是否该说下去
“继续说。”萧珏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掐紧,指尖在微微颤抖,平时温柔谦和的样子只剩下了冷意。
他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心腹在心头组织了语言,这下,说的可慢多了。
“我们查到,车辙断在一处悬崖,悬崖边上,有断裂的一半车厢,根据地况留下的痕迹看,福郡王......福郡王应该是被马车带着掉下悬崖了。”
悬崖......悬崖......
萧珏的意识甚至有一刻的停滞,一场噩梦,还是不怎么美妙的噩梦,福儿怎么会掉下悬崖呢,福儿应当是最有福气的,他还没有送福儿更多的礼物,没有听到福儿更多的话。
眸光明明灭灭。
他喉咙干涩,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窒息感,胸腔似乎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很安静,从没这么安静过。
心腹忐忑说完,他以为会得到主子的怒骂,毕竟主子对福郡王的在意程度,整个王府都可以看见,福郡王是主子在意乃至放在心上的人。
也是因此,心腹在说起时,不敢一股脑都说了,只敢一点点,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萧珏的情绪,生怕受到主子的责骂。
可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呼吸声也很轻,轻到不仔细的话基本听不见,他疑惑抬头,看到的是萧珏平静的脸,平静到不正常,甚至有点诡异。
眼波如古井无波澜,似深沉的火焰埋入冻土中,又像是一张拉满了弓的弦,时时刻刻处在紧绷当中,只要稍稍一松手,那一抹光亮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腹不敢在这个时候和萧珏说话,萧珏的脸平静无比,愤怒并没有多少,可他莫名有一种,随时随地,说几句不合时宜的话,便能惹出萧珏心中潜藏着的凶兽。
他不是没有怒,没有怨,无非是心头的愤怒怨气连带着对虞粥的关心担忧,统统被压在了心海下,黑色波涛汹涌,卷起无边骇浪,无法平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珏轻声问道:
“父皇呢?父皇知道福儿的消息吗?”
心腹摇头:“陛下昨日吹风着了寒凉,昏昏沉沉,太医开了药服下,在他未醒前,金吾卫统领当不敢去打扰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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