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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回民国养弟弟_林昭烬【完结+番外】(103)

  1934年12月,上海法租界

  冬雨淅沥的深夜,明德书店的煤油灯依然亮着。林烬站在梯子上整理书架,手指在《水浒传》的书脊上停留了片刻——这是程添锦与他约定的暗号位置。

  突然,门铃急促地响了三声,又戛然而止。

  林烬猛地回头,看见程添锦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金丝眼镜上沾满雨珠,脸色苍白得可怕。他的右手紧紧攥着一份《申报》,报纸被雨水浸湿,但头条依然清晰可见:

  “共党特科首领龚昌荣落网,35名同伙一网打尽!”

  “张阿四叛变了。”程添锦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他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上面的水雾,“三个月前龚昌荣还让他保管备用密码本,现在倒好...红队在法租界的三个秘密信箱,全被他招了。”

  林烬的心沉了下去。

  龚昌荣——这个名字他听程添锦提起过,是中央特科最精锐的“红队”负责人,专门负责锄奸和情报传递。

  “我们的人呢?”林烬压低声音问道。

  程添锦摇了摇头,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左南箫...暂时安全。但顾安那边断了联系。”

  窗外,雨声渐大。远处传来巡捕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次日清晨,沧浪阁后厨

  秦逸兴正在揉面,突然听见后门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他擦了擦手,警惕地拉开门缝——是浑身湿透的顾安,西装上沾着泥浆,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刀伤。

  “进来。”秦逸兴侧身让他闪入,顺手将一笼刚蒸好的包子放在桌上,“吃吧,没下药。”

  顾安扯了扯嘴角,却没笑出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张染血的名单:“红队的备用联络网...龚先生临被捕前交给我的。”

  秦逸兴接过名单,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代号和地址,有些已经被血模糊了。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将名单塞进一笼蟹黄包的夹层里:“今天下午,霞飞路76号。”

  顾安点点头,突然问道:“程添锦怎么样?”

  “昨晚在书店熬了一宿。”秦逸兴往面团里狠狠捶了一拳,“林烬陪着。”

  正午,明德书店

  林时和沫沫蹲在后院,小心翼翼地烧着一沓文件。火光映在他们稚嫩的脸上,沫沫的眼里噙着泪水,但手却很稳。

  “程教授说,这些都是...不必要的联系。”林时低声道,将最后一张电报译稿投入火中,“以后改用《楚辞》密码。”

  前厅突然传来争执声。他们探头望去,看见张冠清正和一个穿中山装的男子理论:

  “先生,我们这是书店,不卖报纸!”

  那人冷笑一声,手指划过书架:“那这些《水浒传》呢?也是正经书?”

  林烬从里屋走出来,脸上堆着生意人的笑:“哎哟,这位长官,您有所不知——”他顺手从柜台下抽出一本《金瓶梅》,“这才是小店真正的畅销货,您要不要...鉴赏鉴赏?”

  夜深,程公馆

  壁炉里的火苗微弱地跳动着。程添锦的右手缠着新的绷带——那是他砸碎玻璃杯时划伤的。林烬坐在他对面,手里捏着顾安送来的染血名单。

  火光中,两人对视一眼。

  林烬缓缓松开手,看着名单在火焰中蜷曲、变黑,最终化为灰烬。

  唯有“春风”二字,被他用茶水晕开,永远记在了心里——那是左南箫的新联络人,程添锦说,在法租界的国际红十字会办事处,负责人是个法国医生。

  窗外,冬雨依旧下个不停。

  远处外滩的钟声敲了十二下,而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叛徒张阿四或许正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

  壁炉前,程添锦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正在修改明天要用的《楚辞讲义》。林烬凑近看去,发现他反复描摹着同一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墨迹深深浸透纸背,像是要把这句话刻进历史的骨骼里。

  1935年1月,上海法租界

  寒风凛冽的清晨,林烬推开明德书店的门,铜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呵出一口白气,搓了搓冻僵的手指,正准备生炉子,却听见后院传来低沉的争执声。

  “——消息可靠吗?”是程添锦的声音,压得极低。

  “顾安亲自送来的。”秦逸兴的嗓音沙哑,“他在工部局的线人昨晚喝醉了说漏嘴...说是贵州那边出了大事。”

  林烬的脚步顿在门边。

  门缝里,程添锦捏着译稿的指尖在抖,秦逸兴围裙上的面粉还带着沧浪阁蒸笼的热气——这场景,和他在历史课本上读过的那段文字,竟重叠得分毫不差。

  “遵义...”

  程添锦摘下眼镜揉眼时,林烬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

  他知道这个地名意味着什么,知道这扇门后即将说出的名字,会怎样改写此后二万五千里的征途,怎样重塑一个民族的命运。

  “他们...重新选出了领导核心。”

  林烬推开门,声音竟有些发飘:“谁?”

  他明明早就知道答案,可当这三个字从自己心里滚出来时,指尖还是控制不住地颤。

  “毛泽东。”

  程添锦抬头,镜片后的光映在他眼里,亮得像暗夜里骤然燃起的火把。

  译稿展开的瞬间,林烬的目光落在“先生领航,方向已明”那行字上

  ——这行字,他在博物馆的展柜里见过复制品,可此刻听着真人从唇齿间吐出,胸腔里像有惊雷炸开,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秦逸兴一拳砸在墙上,面粉簌簌落下,哽咽里裹着的激动,和林烬记忆里纪录片里那些老兵的哭腔如出一辙。

  林烬背过身,突然想起来课本上那句“遵义会议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挽救了中国革命”。

  从前只当是句定论,此刻才懂,这定论背后,是多少人在绝望里等来的一声破晓,是历史真真切切在眼前转弯时,烫得人眼眶发酸的重量。

  他抬手按了按发烫的额角,原来亲身站在历史的褶皱里,听着那些改变命运的名字被郑重说出,比读遍所有史料都更让人喉头哽咽

  ——因为这一次,他不是旁观者,是和他们一起,站在这转折点上的人。

  ---

  午后,沧浪阁密室

  顾安的西装上还带着雪粒,金丝眼镜蒙着一层雾气。他掏出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遵义会议开了三天。”他划亮火柴,火光映出眼底的疲惫,“老蒋的飞机天天在头上转,他们就在敌人眼皮底下...重新洗了牌。”

  林烬盯着那簇跳动的火焰:“伤亡呢?”

  “比湘江好。”顾安吐了个烟圈,“但电台全丢了,现在传消息靠最原始的人力交通。“他从内袋摸出个油纸包,“这是新密码本...用《红楼梦》做底本。”

  程添锦接过油纸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林烬这才注意到他脸色惨白,伸手一摸额头——滚烫。

  “你发烧了!”

  “不妨事...”程添锦摆摆手,却差点栽倒。顾安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突然扯开他的衬衫领口——锁骨下方赫然有道未愈的鞭伤,已经化脓。

  “上个月在闸北被捕的那晚?”林烬声音发抖,“你他妈说只是擦伤!”

  顾安二话不说从西装内袋掏出磺胺粉,熟练地洒在伤口上:“程教授,你这样子...倒真像个负伤撤退的红军将领。”

  ---

  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林烬给昏睡中的程添锦换了药,正想熄灯,却见他突然睁开眼:“电报...发出去没有?”

  “发了。”林烬按住他,“用《红楼梦》第六十二回的‘寿怡红群芳开夜宴’做密钥,顾安说左南箫能看懂。”

  程添锦虚弱地笑了笑:“倒是风雅...”他突然抓住林烬的手,“你知道吗...黔北有处地方,有条河叫湘江,和湖南那个不是同一条。”

  林烬拧了条湿毛巾敷在他额头:“睡吧。”

  “不,你听我说...”程添锦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毛先生在会上说...中国革命就像过河,摸不着石头的时候,就自己造桥。”

  他咳嗽几声,“我们...我们也要造桥。”

  窗外,雪越下越大。

  远处外滩的钟声敲了十二下,而千里之外的遵义,一颗红星正穿透沉沉夜色。

  林烬摸出怀表,“程林氏”三个字在火光中微微发亮。他想起白天顾安临走时说的话:

  “告诉程添锦...他那些夜校学生没白教。有三个去了江西,现在...应该走到贵州了。”

  床头的《楚辞》摊开在《九章》那一页,程添锦用红笔圈着一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墨迹新鲜,像是刚刚写就。

  第79章 1935片段——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1935年正月初二,程氏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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