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挂着得体的微笑继续分蛋糕，心里却盘算着：等会去后花园见过程添锦，说不定能在宴会散场时，找个机会...
这个计划让他切蛋糕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当分到程添锦那份时，他特意多放了一颗糖霜樱桃——那人站在人群边缘，正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望着他，镜片后的眸子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左南箫突然凑过来：“林先生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她促狭地眨眨眼，“是不是想到要和某人在花园...唔！”
宣雨青及时往她嘴里塞了块蛋糕：“南箫，尝尝这个奶油。”
林烬耳根发热，低头继续分蛋糕。当最后一块分完时，他状似无意地将刀尖上沾着的奶油抹在了自己盘子的边缘——这点心太过精致，连碎屑都舍不得浪费。
烛光摇曳中，他瞥见程添锦正优雅地品尝着那颗糖霜樱桃。薄唇沾上一点鲜红的糖浆，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冷静！先去花园把话说清楚，再想办法给孩子们带蛋糕...
他深吸一口气，将餐刀轻轻放回银托盘。宴会厅的落地窗外，月光正洒在玫瑰花丛上，而后花园的小径，恰好被笼罩在一片温柔的阴影里。
林烬端着描金瓷盘，悄悄退到宴会厅的角落。他背靠着雕花立柱，用银叉小心地挑起一角蛋糕送入口中。甜腻的奶油瞬间在舌尖化开，糖霜的颗粒感在齿间沙沙作响。
操，好甜...
他微微皱眉，下意识怀念起21世纪那些低糖配方的甜点。
这个时代的蛋糕糖分多得发齁，奶油也厚重得有些腻人。但转念想到贫民窟那些连糖渣都珍贵的日子，他又仔细品味起来——香草籽的芬芳，杏仁粉的绵密，确实是这年代难得的精致滋味。
“不合口味？”
程添锦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林烬抬头，看见那人不知何时过来，正倚在相邻的立柱旁。白西装的袖口沾着一点红酒渍，像是匆忙在应酬脱身时留下的痕迹。
林烬连忙咽下蛋糕：“很美味。”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补了句，“就是比我想象的甜些。”
程添锦的唇角微微上扬。他从侍者托盘取了杯柠檬水递来：“宣家的定制配方，确实...”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敲，“甜得惊人。”
冰凉的玻璃杯凝结着水珠，林烬接过来时，两人的手指在杯壁两侧短暂相贴。他仰头喝了一大口，酸涩的柠檬恰到好处地冲淡了口腔里的甜腻。
“谢谢。”他晃了晃杯子，突然压低声音，“程教授怎么不去陪教育局的贵客？”
程添锦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光落在林烬沾着奶油的唇角：“比起他们...”他忽然倾身，手帕轻轻擦过林烬的嘴角，“我更想知道，林兄尝过巴黎的玛德琳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林烬心头一跳。他条件反射般回答：“没有，但...”话到嘴边猛地刹住——1930年的原主怎么可能知道法国甜点？
程添锦却已经直起身，将手帕折好收回口袋：“下次读书会，我带些给你尝尝。”他语气平常得像在讨论天气，“比这个...清淡些。”
林烬捏着玻璃杯的手指微微发紧。柠檬水的冰块叮当作响，在他胸腔里激起一阵奇异的共鸣。程添锦这话里有话——是在试探什么？还是单纯的...关心？
“好啊。”
他最终只是笑了笑，将空杯子放回侍者的托盘，“不过现在...”目光意有所指地扫向后花园的方向，“程教授是不是该兑现某个邀请了？”
月光透过落地窗，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投下一道银线。
程添锦的白西装在暗处泛着微光，像一盏指引前路的灯。林烬忽然觉得，比起甜腻的蛋糕，或许接下来在后花园的谈话，才是今晚真正值得期待的“甜点”。
林烬跟随程添锦穿过藤蔓缠绕的拱门，皮鞋踩在鹅卵石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夜风拂过，带来程添锦身上若有若无的沉香，混着玫瑰的馥郁，令人心醉。
程添锦停在一处爬满紫藤的凉亭前，月光透过花叶的间隙，在他俊朗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转身时，白西装的袖口擦过林烬的手背，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程教授约我来这里，”林烬故意放慢语速，指尖轻轻摩挲着西装上的银质领针，“是想继续讨论《牡丹亭》？”
程添锦低笑一声，抬手折下一朵半开的玫瑰。
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掐去花茎上的刺，动作优雅得像在把玩一件艺术品：“林兄觉得呢？”花瓣轻轻擦过林烬的掌心，丝绒般的触感令人心尖发颤。
林烬接过玫瑰，指尖“不经意”地擦过程添锦的手指：“程教授比我想象的...开明许多。”他意有所指地将花朵凑近鼻尖，目光却透过花瓣注视着对方。
程添锦的眸光在镜片后微微一闪。他向前一步，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几乎重叠：“哦？”他伸手调整林烬领口的玫瑰，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颈侧，“林兄指的是哪方面？”
夜风突然变得燥热起来。
林烬能感觉到程添锦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耳际：“比如...他压低声音，“对某些...不合时宜感情的看法。”
程添锦的手指顿住了。月光下，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林兄觉得...”他忽然贴近，唇几乎贴上林烬的耳垂，“什么是合时宜的？”
远处宴会厅的乐声隐约可闻，却仿佛隔着一个世界。林烬的视线落在程添锦近在咫尺的唇上，那上面还沾着一点红酒的痕迹，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比如现在，”林烬哑声道，“若是被人看见...”
程添锦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抬起他的下巴：“那林兄为何不躲？”他的拇指擦过林烬的唇瓣，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就像这样...”
林烬感到一阵电流般的颤栗。他微微偏头，唇几乎贴上程添锦的手指：“程教授这是在...求证什么？”
“求证...”
程添锦的呼吸明显乱了，他忽然摘下眼镜，那双总是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此刻毫无保留地凝视着林烬，“我是不是会错意了。”
月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明亮。林烬看着眼前这个褪去斯文表象的男人，心跳如擂鼓：“程教授这么聪明...”他缓缓凑近，“怎么会错？”
就在两人的呼吸即将交融的刹那，远处突然传来左南箫的呼喊：“添锦哥！你去哪了？！要放烟花了！”
程添锦迅速戴回眼镜，但镜片后的眸光已然暗沉。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却在转身时轻轻勾住了林烬的小指：“来日方长。”
这四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却重若千钧。
林烬低头看着两人勾缠的小指，程添锦的指尖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在烟花的彩光下泛着玉一般的光泽。那触感微凉，却让他整只手都燥热起来。
程教授帮了我这么多，人又帅，勉强当一次gay好像也不亏...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刚才程添锦凑那么近的时候，自己居然一点都没觉得排斥，甚至还有点...期待？
我勒个骚刚！我特么居然还没拒绝？！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绚烂的光芒照亮了程添锦的侧脸。那人金丝眼镜后的睫毛纤长，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鼻梁的弧度完美得像是精心雕刻过。林烬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不讨厌这样的接触。
算了，基佬就基佬吧...
他小指微微收紧，在程添锦的指尖上轻轻一勾。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程添锦猛地转头，镜片后的眸光在烟花映照下亮得惊人。
“林兄...？”程添锦的声音有些哑。
林烬别过脸，假装在看烟花，耳根却红得发烫：“这烟花...挺好看的。”他干巴巴地说，小指却诚实地又勾了勾对方。
程添锦突然低笑一声，借着烟花的掩护，整个手掌覆了上来，十指相扣的瞬间，林烬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妈的，这下坐实了...
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抗拒。程添锦的掌心温暖干燥，指腹有常年执笔留下的薄茧，摩挲起来莫名令人安心。
林烬偷偷瞥了眼两人交握的手，突然觉得，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有这样一个人牵着，似乎也不错。
“林烬！添锦哥！”左南箫的声音由远及近，“你们躲在这儿干嘛呢？找你们半天了……”
两人迅速分开，但林烬的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他摸了摸领口那朵程添锦别上的玫瑰，花瓣柔软得像一个未完成的梦。
算了，反正...
他看了眼身旁长身玉立的程添锦，对方正若无其事地整理袖口，但耳尖却红得骗不了人。
反正，真的不亏。
第28章 有辱斯文
林烬被左南箫拽着胳膊往观赏台走，程添锦落后半步，月光在他金丝眼镜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短暂相接，林烬立刻佯装镇定地偏开头，却感觉耳根烧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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