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爸被逼到气急，喘不上气：“…你俩不胡闹能死？”
“他现在这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吗，或者说，”楚枫缓了一口气，舔着后槽牙，“我现在这样，跟死了有区别？”
叶檀清躺在这里。
楚枫每天日子怎么熬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那确实是跟死了没两样。
行尸走肉啊。
楚爸又说：“你知道这传出去有多丢人吗，你以为你俩过日子就完了，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想不到？要被戳一辈子脊梁骨？”
“你之前还跟我说，人活一辈子图什么…你认为我应该活在别人的眼里哪怕我不舒心，我也要‘正常’给别人看，就图别人能高看我一眼？我还不如死了呢。”楚枫回。
楚爸气的头晕：“那你去死吧！没皮没脸的东西活着干什么？”
“没说不死，你动手呗，”楚枫用下巴指指桌上的水果盘，水果盘里有一柄水果刀，“你要不想脏了手，我自己来？”
是个同性恋很脏。
脏到没皮没脸了都。
楚枫手里的烟最多还有两口就抽完。
等他爸示意。
就拿刀。
“……”
楚金源没敢接话，知道楚枫的脾气就不敢接话。
但还是气不过：“你除了会拿生命威胁我还会干什么？你干过一件能叫我长脸的事吗，啊？楚枫啊，这么多年了我养你都不如养只鹦鹉，跟着你真是脸都没了，我混这么多年，养出个同性恋的儿子，这是心理扭曲、变态！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最知道，”楚枫什么难听话都能承受，也早就有心理准备，冷笑着说，“我跟叶檀清在一块儿就是心理扭曲，变态，我为什么心理扭曲？你自己的婚姻什么样，我是怎么长大的——你觉得我会憧憬男女婚姻和生孩子？”
别说结婚生孩子了。
楚枫没出去捅人就已经很正常了。
养出个狂躁症小孩还很自豪吗。
楚枫真有点想笑。
“…你，你这个想法就不对，”楚金源试图亡羊补牢，劝教他儿子，“又不是所有女人的娘家都跟你妈一样，好女人还是很多，你找个温柔大方贤惠的，哪儿能又吵又打，生个孩子，咱家也不缺钱……”
楚枫打断他：“我恶心生孩子，碰不了女人。”
“那是你没交过女朋友！你等着…”楚金源低头拿手机，手指都是颤抖的，“我现在给你叫几个女模特，你带着上酒店去，我是想着你还小，我没给你安排，我给你找，都漂亮，你要什么样的都有。”
楚枫：“睡不了女人，硬不起来。”
“——胡说！你身体好好的又没毛病，你别胡闹了楚枫，你爸还能活几年？”楚金源声线发抖，感觉自己这辈子是到头了。
确确实实的是天塌下来了。
楚枫冷眼看他：“要不这样，我跟叶檀清先不在一块儿，等过些年你死了我再跟他好，你死了就不用因为我丢人，这样可以吗，算我尽孝。”
“事儿不是这么说的！”楚爸是要自己儿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是要这什么乱七八糟同性恋。
玩什么不好，要当同性恋？
“……”
病房里没有烟灰缸。
楚枫把烟头丢到地上，脚尖碾灭。
拽纸巾捡起烟头丢进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看对面地板上的亲爸：“听懂了，那我死？”
“你非要现在就把话说绝了、把事儿做绝了？”楚爸摇头，“我怎么养个你这种孩子。”
楚枫早有预料：“别养了，当没生过我。”
说完，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楚金源额头冒冷汗，但不想同意这件事哪怕楚枫用死来威胁他，硬生生咬着牙，不阻拦。
楚金源：“你动刀吧，我后一步就到。”
“行。”楚枫单手拿起刀柄，起身走到病床边坐到床沿上，俯身看看叶檀清的脸，一手握住叶檀清的手，也不管他爸在，他低声说，“…我挺累的，叶檀清，你别怪我，我等不住你了，我累。”
“……不。”躺了三个半月的叶檀清，陡然睁开眼睛！
楚枫对上他的视线，愣了一下：“……醒、醒了。”
“嗯，”叶檀清喉咙干涩沙哑到极致，很难说出完整的话，视线虚弱的转到水果刀上，“…刀，给，我。”
醒了。
第一句是刀给我。
楚枫笑着，泪滴砸到叶檀清手腕上。
“敢不敢跟我一起死啊。”
“叶檀清。”
“……”
楚爸从地上起来，往病床走：“…小叶，小叶……”
救命之恩的那层感激。
被‘同性恋’的消息震惊到冲淡了。
楚爸眼眶也是红的：“…你刚醒过来，我不…那也得说，你要什么我都能给，我都给你，就你俩…不能，不能啊。”
“…对，对不起。”叶檀清跟楚爸道歉。
楚枫眼泪急速的往下坠：“不是咱俩的错吧，咱俩没错，不要跟他说对不起，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你是个同性恋就是对不起我！”楚爸猛地推一把楚枫，让楚枫别再鼓动叶檀清了，“赶紧断了吧，乱七八糟的瞎胡搞。”
“……”
楚枫想亲叶檀清一下。
但是他爸在，最后只亲了一下叶檀清手背。
楚枫说：“一刀。”
前世就是一刀，他爸就怕了妥协了。
现在也需要一刀吧。
死不了就行。
不怕。
“…给我吧，”叶檀清抬手看都没看刀具，手指攥着刀刃，眸色温温柔柔、很平静的笑望着楚枫，唇瓣微抿着，“…爱你。”
楚金源：“？”
说啥话呢这是。
楚枫不太想给但叶檀清手心在滴血。
叶檀清空手攥住的刀刃。
楚枫松手了但按着眼前人手腕：“你身体不行，我身体好。”
这一刀下去估计又半条命。
而叶檀清刚醒过来。
楚枫心疼……
所以，这一刀到底谁来挨？
“……”
“……”
第426章 好想你啊
“……”
楚爸站在病床边。
病床上俩孩子一坐一躺。
躺着的那个，挪着手臂坐起来了。
“…还给我吧。”楚枫视线盯着被单上这串血珠，血珠自叶檀清掌心滴滴啦啦的往下坠，叶檀清掌心松开刀刃，但很快握住刀柄。
他不把刀还给楚枫。
“叔叔，”叶檀清喉咙沙哑，喉结吞咽着讲，“…是我的错，我缠着他。”
楚枫低着头看叶檀清的手，伸手过去想拿回刀具。
“小猫呢。”叶檀清问。
楚枫泪眼模糊：“在沙发底下吧。”
他目光刚转开两三秒。
余光里，叶檀清胳膊就动弹了。
植物人刚苏醒浑身是没力的。
叶檀清用膝盖顶了一下，把攥着刀的手腕推向自己，刀刃很轻易就戳破病号服，捅进心房偏两寸的位置，炙热血液混合着沉缓心跳，涌了出来。
离心脏越近，越能表达他的诚心。
叶檀清这样理解。
楚爸眼眶猩红看着这场面：“…小叶……”
“医生！”楚枫冲出病房去喊医生，带着许多医生护士赶回来，众人伸手把叶檀清抬上担架床推进抢救室，楚枫跟着床奔跑在走廊里，在过程中没顾得上看他爸，只紧攥着叶檀清的手。
叶檀清单手还扶着刀柄，唇角带有浅笑的注视楚枫。
这一刀总要有人挨的。
不是楚枫就好。
也终于是——
安静了。
“……”
楚金源没再说过话，他脸色煞白，愣愣的站在抢救室外面，楚枫腿软的坐在长椅上，双手交握，手肘压着膝盖。
“他要是死了我也不太想活，”楚枫齿关咬着大拇指说，像临终遗言那样，嗓音哆嗦着，“让保姆帮我照顾猫，你当没生过我。”
这是什么白眼狼发言。
楚爸哑声：“你俩胆子大。”
他是管不住了。
“我俩都很在乎你，”楚枫说，睫毛湿成一缕一缕的，“你信不信看见你难受，我跟叶檀清更难受…就好像我和他是罪人，除了去死，没有别的路能选。”
“是一定要在一起的。”
“爸，你别怪我做的绝，我没办法，他也是。”
没有办法啊。
要在一起。
分不开。
“……”
“……”
医生说抢救成功。
叶檀清转入icu监护室住院。
假如没有其余感染，明天早上转回普通病房。
当楚枫听完这个消息再回头看他爸。
就只看到一抹沧桑佝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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