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江秉烛宽容地点了点头,“亡国皇帝。”
然后,他就看见手里那缕冤魂像炸了一样,试图四处乱窜,对他进行攻击。
江秉烛对这个反應倒不意外。
大多數时候,他都不能理解人类的情绪,但在资料充足的情況下,人类的行为模式很好分析,他推断得出来人类遇到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反應,盡管江秉烛对他们内在的行为逻辑并不全然明白。
盡管有一些时候,他们做出的事,也会出乎他的意料。
可这才是他们好玩的地方。
——
另一边,A班与京城的学生们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他们成功通过八卦的内容,找到了这片树林里能够代表“离开”的方位。虽然还没有离开这片鬼打墙,但已经从树下挖出了一个深埋在地底的盒子。
那个盒子相当小巧,周身圆润,几乎没有什么棱角。它的造型极其华美,即便埋在地下不知多少年,木制的盒身依然散发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清香。
哪怕是不懂行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这个盒子本身就极其名贵,价值连城,更令人对盒子里面装着的东西浮想聯翩。
盒子本身似乎有什么机关,用寻常手段根本难以打开。学生们刚刚尝试了几种办法,便又发现了一名同伴被暗中替換,花了些时间才解决掉那个替換了人的存在。它离开时,依旧化作一阵青烟,很空洞地轻笑了两声。
这一次赵一清观察得更仔细,他隐隐从那个浅淡的影子中,看到了错落有致的钗环。
这个打扮……应该是后宫的嫔妃。
看那个盒子的款式,也像是后妃持有的东西。
赵一清皱了皱眉,叫过旁边的金祈安:“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方向可能不太对。”
“你的意思是?”
赵一清说:“我们现在所想的,是打开盒子,用里面的东西破局。可如果这个盒子本身,并不是让我们打开的呢?”
那些会替换他们同伴的存在似乎是后妃的冤魂,地下埋着的,也是他们的东西。
鬼打墙、后妃、价值连城的盒子……这中间有什么联系,是他们尚未察觉的。
他们交流时,有另一名眼蒙白绸,身穿道袍,打扮非常古朴的学生听见了,转向了赵一清两人。
这人叫司律,他天生不可视物,听力却好得異于常人。据说他能听得懂任何生物的话语,甚至能从风中捕捉到讯息。
“我也听到了那个冤魂的笑声,”司律说,“它的声音,让我想起一段野史。”
赵一清等着他的下文。司律对声音很敏感,在当前的情況下,他选择相信司律对声讯的解读。
“有成一代,幽帝荒淫无度,大兴土木,建了无数座奢华无比的行宫,用以安放那些他强夺来的美人。凡是进过他行宫的,几乎没有人能活着离开,只有一个例外。”
“据说那位美人贫困潦倒,进行宫前年纪又轻,并不知道幽帝行宫吃人的真面目,只以为能混口饱饭吃,就踏进了龙潭虎穴。后来她发现了真相,凭借坚韧的心智与朋友的帮助逃出行宫,随身还带着一盒金银珠宝。几年后幽帝身死,大成覆灭,她便变卖了珠宝,过上了不错的生活,拿着那笔钱接济了许多和自己曾经一样贫苦的人。”
虽然开头非常黑暗,但结局还算美好。
这故事听起来确实野史,赵一清想,在那个年代,哪里会有这么幸运的事呢?
“你说,她在出宫时,携带过一盒金银珠宝?”赵一清眼神微沉。
司律说:“或许,便是这个盒子。”
“解开了,解开了!”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激动的呼声。
在不懈努力之下,虽然还不足以将盒子打开,但他们终于从盒身的镂刻里获得了一定信息,并将之复现了出来。
随之出现的……是一段記憶。
那是一幅很摇晃的画面。
——
幽帝的行宫里,贫穷的女孩局促地坐在轿子中,偷摸摸掀起帘子向外看。
那天夜色很深,天上只挂着一弯残月,她看不清什么东西,只有夹道两侧一排排沉默的红松与圆柏,松针在也风里摩擦,发出萧索的声音。
行宫主殿朱红色的宫墙遥遥在望,她从未近距离见过样宏伟的建筑,一时看得有些痴了。她想,从此以后,自己頓頓都能吃上饱饭,过上不愁温饱的生活了。
一只老鸹的叫声突然在深夜中响起,喑哑嘲哳,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被吓了一跳,然后看见宫殿打开了一道不起眼的侧门,一队侍卫从主殿的方向出来,每一个人都看不清脸,弓着腰、低着头,步履匆匆地向前走。
他们的手里,抬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张张白布和草席,它们随便地裹了两下,有的布料被血浸透了,软软地塌了下去,勾勒出肢体与躯干的轮廓。
女孩看见一支簪子从白布团中掉落下来——那是支做工很精美的、镶着蓝宝石的金簪。但它上面浸满了血迹,颜色深得发黑,像是锈一样。
她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但旁观的学生们已经知道,未来要发生什么了。
——这是幽帝行宫中,唯一一位成功出逃的美人的记忆。她未来的命运,已经在历史上写好。
这里会不会藏着,能让他们脱离鬼打墙的方法呢?
学生们想着,眼前的画面突然卡顿了一下,其中浮现出无数闪烁的黑白光点,就像是老式电视机坏掉时出现的雪花屏。
这是什么情况?还有他们意想不到的诡异存在吗!
学生们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前方,直到画面终于重新稳定下来,他们看见……
一双遮在他们头顶天空上的、白皙而修长的手。
那一刻,学生们感到荒谬极了。
他们觉得自己就像是木偶戏里的一个个演员,而那双手、那双从天而降的手的主人,才是这幕戏剧真正的操纵者。
祂拿起行宫的一座座宫殿又放下,完全更改了幽帝行宫中的格局,却像是人类摆弄乐高时一样轻松。
“好了,”高空中,一个声音轻松地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随着祂话音落下,侍卫手中的白布飘然落下,那些被遮盖的屍体一个又一个地……重新站了起来!
一股无形的风悄然吹来,很有仪式感地为屍体们整好衣冠,顺便正了下发型。
如果不是站着的姿势稍显僵硬,看起来简直和活人一模一样!
围观的学生们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环顾自己的四周,没发现有尸体从土里冒出来,才稍微松了口气。
幸好刚刚所有的变化,只发生在盒子所展现出的记忆里。
可是,那个堪称恐怖的场景到底是本来就有的,还是有高位存在更改了那段记忆、抑或是说祂通过这段记忆,对已经过去的时间造成影响。
学生们都想不明白,甚至都不敢明白。
该死的,他们只是想从这见鬼的鬼打墙里出去!到底都遇到了些什么啊!
但A班几名更为敏锐的学生,却在这时发现了新的华点。
“刚刚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像小江?”
第59章
江秉燭按自己的心意重新布置了一遍幽帝行宫的結局, 满意地在宝座上坐了回去。
虽然克莱登学院的艺术节办得一波三折,但江秉燭还是从中找到了不少乐趣。
人类历史上的那些作家写出过很多有趣的作品,可对江秉燭来说, 它们的数量还是太少了, 不足以填补他漫长的无聊。
行宫里有很多冤魂,幽帝、后妃、宫人,每个人都因为强烈的执念而留存在这里上千年之久。
在满意的怨恨与愤怒之间, 他们有各自有一些即便失去性命也想完成的事。
江秉燭很好奇, 如果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他们会怎么选择。
当然,另一部分原因是,幽帝这样的存在作为对手,实在是太无趣了。
江秉烛摆弄着宝座边放着的香炉,金制的香炉在他手里一会儿被捏成一只胖狗,一会儿被捏成一尾游鱼。
让他真正感到好玩的事情总是很少。
但这其实是江秉烛生活的常态,不论他成神前后,都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 他早該对此习惯了的。
江秉烛也记不清楚,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的生活格外无聊。
——
盒子里的记忆骤然變成另一种模样, 学生们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发生了什么, 便被奇怪的力量裹挟着,跌入了记忆中的世界。
远处那片在时光流逝中原本變得斑驳老旧的朱墙在他们的视野里焕然一新,宫殿屋顶上鲜亮的琉璃瓦反射着微弱的月光, 在夜色中, 美得像人间仙境。
学生们:“……”
虽然这真的很好看, 但他们真的只是想来参观一下旅游景点, 不必这么写实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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