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 即便是神明, 也从没有怀疑过“光与火之神”的身份。不仅因为祂的性格、表现与原来如出一辙, 更因为每一位正神都掌握着独有的权柄,其他存在想要取而代之,都需要大量时间才能驯服。可祂们面前的这个篡夺者,从一开始就能游刃有餘地操纵光与火的权柄,没有露出过一丝破绽。
祂方才这悄无声息却又致命的一击中,对于权柄的运用,甚至尤胜最初的那位光与火之神!
死亡之神的偷袭没能成功,因为命运之神立于祂身畔, 指尖拨动命运之河的流向,将祂的状态倒回數秒之前,洗清那足以致命的攻击。
但, 就在命运之河倒转的瞬间, 奔腾不息的河水中却骤然涌入一股阴暗而腐朽的气息!
那股力量并不属于命运。
反而……属于祂的盟友死亡之神!
命运之神的眼神剧变,但已经晚了。死亡的气息沿着命运的河道逆流而上,像一条阴狠的毒蛇, 刺入祂力量的本源。
祂的动作猛然僵住, 手中掌握的河水中, 骤然染上了污秽的颜色。那颜色一点点变深、变红, 像是神明汩汩流出的血液。
与此同时,漆黑的触手挥舞着,拦住来自远方的另一處攻击。烛飞身而起,那抹炽热的、金红色的火焰在祂手中一点点延伸、塑型,化作一柄削薄的、炽烈的剑,直指前方的支配之神!
“铛!”
戰矛与长剑相击,发出深淵中前所未有的,震耳欲聋的巨響。
以祂们为中心,神明的相撞的力量爆发出来,席卷过整个深淵,溢出到詭異世界,一座座山脉被夷为平地,深不见底的海水被卷上天空!
兵戈交错,異能纷飞,顷刻间那些由神明掌控的概念便被无數次复制、扭曲、爭夺。
那里能量的碰撞如此剧烈,就连其餘的旧神也尚且不能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目前的局势令祂们感到不妙,不约而同地像是陷入苦戰的支配之神一样,从自己的信徒中汲取力量,为后面持续的戰斗做好准备。
然而,在汲取能量时,祂们忽然感到一丝幽微的滞涩。
一个礼貌地声音在深渊遥远另一側響起。
“诸位,”那个金发男人的笑声十分和善,祂一边應对着另外五名正神的攻击,但由人心恶意凝聚而成的异能却不知何时,潜伏进了祂们信徒的体内。隨着信徒的能量被抽取,那些异能也进入了祂们的身体,像是早就埋好的毒刺,在这一刻完全爆开!
正神们的动作不受控制地顿住了。
祂们毕竟是神明,被控制住的时间很短,短得还不到零点零一秒。
但对烛来说,这就够了!
“轰——!”的一声。
伴隨着一阵烟尘,那场激烈的战斗終于停止,其余神明看到了交战中心的场景。
——烛立在血海与火光之中,支配之神银色的长矛贯穿了祂的左肩。
祂黑色的长发上沾满猩红的血迹,凌乱地貼在颊边。对于一位神明来说,这样的形容算不上好看。但祂的对手,那位身披银甲、无坚不摧的支配之神,已经在此时失去了头颅。金色的火焰长剑插在祂的胸口,将祂的残躯燃烧殆尽。
烛单手握住长矛的矛杆,五指紧绷,一寸一寸将长矛从貼近心口的位置拔了出来。
赤金色的神血在空气中飞溅,随即被火光吞没。祂扬手抹去唇边的一点血迹,微微側目,那双红色的眼瞳中蕴藏着的,既像是燃烧的烈火,又像是流动的血液。
烛嘴角勾起一抹称得上冰冷的笑:“还剩四个。”
没有神明不想成为至高,祂的敌人太多了,足有十位。
根据自身的特性,祂和闌各自牵制住了五名正神。祂们将那些习惯彼此配合、能够互相支援的神明分在深渊两侧,让祂们尽量无暇顾及另一边的战况,然后创造机会,在和剩下五个神的战斗中取胜。
左肩支配之神造成的伤口尚未愈合,烛却没有等待,立刻向剩下的四名正神发难。
在徹底解决掉一个神后,祂的压力已经减缓许多,伤口在这种情况下能起到的负面影响微乎其微。
烛记不清自己为这一刻谋划了多少年,但祂知道,一切都在按自己与闌设想之中的计划顺利进行。
在与其余四神缠斗的时候,祂也按照原本定好的方案,出手拖住了闌那边的敌人。
和祂们作战的神明越来越少,祂们手里获得的权柄越来越多。
神战的结束近在咫尺。
当烛把最后一个敌人的身体踩在脚下的时候,祂感知到了闌的成功。
这并不意外,烛想。
祂低下头,看着自己左肩狰狞的伤口,那道对于人类足以致命,但祂在整场神战中都懒得處理的裂痕,此时此刻,在祂的注视下开始愈合。
身上的血迹在淡去,烛撩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黑色长发,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和战斗无关的动作,但祂看着远方,看着深渊的另一侧,知道有一个衣冠楚楚的金发身影很快会向他走来。
然后,就该是祂们之间的战爭了。
那一定会比和其它十个神之间的战争更艰难、也更刺激。
但此时此刻,烛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期待。
明明祂也为此做了很多准备,祂提防着自己这位最重要的盟友,比提防剩下十名正神更甚。
祂知道,阑对自己,也会是一样的态度。
毕竟合作这么多年了,想要不熟悉对方,在这时都变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
烛想,在真正开战之前,祂们或许该说点什么。
比如说,自己曾经答應满足阑的那个愿望,祂一直还没有许下。
阑把那个愿望留了下来,说要留到有用的时候。
什么是有用的时候呢?
烛忽然想问一问。
可祂还没有开口,忽然眉头微皱——在深渊的那边,那个祂无比熟悉、全然信任、又无时无刻不在忌惮的气息突然消失了。
没有任何征兆。
金色的人影没有从深渊的另一侧走出来,祂唤来自己的从神。林赛披着厚重的斗篷,在祂面前单膝跪地,简短地汇报着那边发生的事。
——在神战即将结束之前,最后一名将死的神明做出了与众不同的挣扎。
在以命换命般的疯狂之下,祂将所有力量转化成世间至深的污染与诅咒。那连神明都要退避三舍的污染像是黑色的浪潮,在一瞬间将深渊腐蚀出了深不见底的空洞。
这是一名正神不计代价的诅咒,来得猝不及防!
阑的反应极快,恶念凝成的黑影瞬间在祂身畔形成坚固的屏障,拦下了那些东西,但……这不是结束。
正如阑曾经利用深植于人类信徒心中的恶念令众神的动作受到束缚,那抹污染遵循着相似的路径贴近了祂的肌肤!
只要祂的本源不曾改变,祂就无法徹底避开这样的污染。
而污染蔓延的速度极快。
阑受到了它的影响,神明化作的污染是非常难抵抗的东西,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彻底清除。
祂不清楚自己有没有那样的时间处理。
而且,祂与烛平分力量。
这意味着,污染最终,也会蔓延到烛的身上。
所以,两名神战的胜者,会在同一天因为污染而死?
这太荒谬了。
这不是祂要的结局。
污染的蔓延太快了,留给阑的时间不多。
但祂做出判断所用的时间更短。
阑抬起头,望向深渊尽头,那个因为距离而有点模糊的背影。
祂嘴唇张了张,对着那个方向说了些什么,深深、深深地看了一眼。
然后,祂的身影连同冲天的污染一起化作虚无,消散在深渊之中。
——
那个过程好安静,烛抬起手,没从指尖感受到一丝流动的风。
烛问:“祂和我说什么了吗?”
林赛沉默片刻,转述道:“祂说,恭喜您成为至高。”
烛淡淡地“哦”了一声。
祂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的,时至今日,也没有别的人敢直视祂的面容。最了解祂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于是,没人知道祂在想些什么。
所以,就这么结束了吗?
烛看着空空如也的身侧,发觉这和祂想过的并不一样。
“骗子。”祂轻声说。
神明的呢喃穿透深渊,在整个詭异大陸回响。
下一刻,海水回流,火雨停息,崩裂的山峦飞速重组,死亡的气息遭逐渐退却,整个大陸被一双无形的手拼回原本的模样。
那些末日般的景象,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大陆之上,无数抬头仰望着云端的人类与诡异生物整齐地跪下来,祂们呼喊着烛的名号,庆祝这世间终于诞生的、唯一的、至高的神明。
这一天,祂终于登临神座。
而祂一直提防的那位敌人,也在祂们开始战斗的前一刻自戕于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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