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
李崇是个奇特的人。一方面他留过学,受过新潮思想洗礼,比如开放式关系;另一方面他家教很严,深受大男子主义熏陶,占有欲和责任感并存。
在确定不能承诺终生、对人负责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招惹任何人。
年少分别的恋人正在他怀中,他失而复得,患得患失。
隋和光的话在李崇听来,约等于老婆在委屈说“我十九岁就跟了你”,分分合合,有人趁他不在,引诱、逼迫他深陷困境的妻子,那又是谁的错……
“我知道你会回来,我一直在等你。”隋和光说。
李崇:“……”
他的心被这话扎了一个窟窿,沸腾的血流出来,只剩下温热的酸軟。他说不出重话了。
是我没保护好你。
这种矫情煽情的话,李崇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他想给自己一耳光,但又不想吓到隋和光,只能故作宁静。
“我把我的亲卫兵给你,”李崇沉声,“不准再不要,讓他们全天跟着你。”
隋和光安撫李崇:“等到了香港,我就把隋翊隋木莘送出国。”
李崇冷哼:“他们可不会愿意。”
隋和光一笑:“都到了香港,还需要他们愿意?”
隋翊隋木莘在香港可没有势力。
李崇再次被隋和光话中的冷酷与温情觸动了。“好大哥,”李崇低笑,“难怪他们爱你。”
隋和光立刻说:“可我现在最爱你。”
“……”
“……”
李崇定住自己,冷哼了哼,有气无力的。
*
隋木莘和隋翊跪在原地。
隋翊眼睛逐渐红了。
——隋和光跟李崇在里面呆了快半小时。
他在心里把李崇诅咒过几百遍,骂他银样镴枪头,软货……
但李崇要真是个没用的,这半小时又太充裕了些……隋翊眼底红丝蔓延,几乎滴出血来。
他觸碰过李崇正在触碰的,他把人困在床上,抵在墙边,啃咬那片苍白,逼出压抑的气声。
隋翊不知不觉代入了李崇。
没有男人能在心上人身边温柔。
也许李崇还会说些“要个孩子”的荤话……
隋翊不能再想下去,他怕自己把兜里手雷拉了。
扭头看向隋木莘,指望着能从三哥脸上看到更扭曲、更崩溃的神情,求一点心理平衡。
隋木莘跟隋翊表情有相似——他眼睛也是红的。但红的很巧妙,水色薄薄一层,眼眶微红,可怜,脆弱……
隋翊的红是怒火攻心,隋木莘的红是泫然若泣。
隋翊:“……”
“观众还没来,三哥已经扮上相了。”
不能打人殺人,隋翊还可以语言攻击,“我记得三哥说的是‘放他清净’、‘’什么都会过去的’——怎么你非但没过去,还过来了呢?”
隋木莘不搭理他,只给隋翊留下一个侧脸。隋翊不信他这么老实,悄悄盯緊,过一会儿,隋木莘掏出一瓶眼藥水,迅速滴完,眼睛重回濕淋淋、亮晶晶。
隋翊:“……眼药水借我用,我不戳穿你。”
隋木莘:“我本来就有干眼症,病历在我兜里,四弟也要吗?——不过,你看起来确实有红眼症,应该治一治。”
*
隋和光答应了数条要求,最终安抚好了“当家主母”,出来整治两个弟弟。他想李崇一点没变,还是吃温言低哄这套……
他不多看地上两位,淡淡抛下一句“起来”,跟李崇直接往外走。
李崇觉得有些闷,不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肩颈上有几条抓痕。
*
北平事了,舆论却未平息。金陵方面对隋朱的定性为"民主公敌的陨落",大小報纸争相報道,更有甚者开始深挖他生前的畸形癖好。
一夜之间,隋朱忽然多了无数旧相识——
有自称是他远房亲戚的人写文章,痛心疾首“从小女里女气,总偷家里人的首饰”;还有好友爆料他“私下爱穿女人衣服,翘兰花指,走路扭捏”;某些小报写得有鼻子有眼,说他“半夜对镜梳妆,哭着说自己投错了胎”……
不过没过几天,这些小报就遭到了官方清查。据私下流传的消息,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
虽未明言为隋朱正名,但也阻止了舆论进一步蔓延。这其中是否有更复雜的政治考量和党派争斗,外人不得而知,但结果确是让那些狂欢消停了下去。
著名女演员的新电影上映了,讨论度很高,她的花边养活了半个城市的小报。人们注视、审判一个真女人的私生活,不再提一个死人。
处理完宁城和北平两地的琐碎事务,包括一些不便明言的资产转移和人员安置,去香港的事正式提上日程。
隋翊无所谓,他只有点遗憾不能再随意杀人。
不过听说香港也有帮派,总有好机会。
他是第一个收拾完东西——本来也没什么,几件衣服,拆成零件的枪,贴身的金条,没了。
收拾完东西,隋翊上门找隋和光,说自己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有些紧张……让大哥亲笔给他列了个清单。
隋木莘则是异常安静,他不怎么说话,这几天协助隋和光处理了一些文书
李崇家大业大,临行前被绊住了脚——金陵李师那边出了些小事故,后续事宜、与各方势力的纠葛,需要李崇出面。
“香港那边都安排好了,喻行长是自己人,会全力协助你们安顿。”明明李崇才是提前走的人,偏偏他一步三回头,想起什么就给隋和光嘱托什么。
隋和光:“金陵水深,一切小心。”
李崇笑了笑。可不是水深,打完了仗,两派就开始明争暗斗。“你照顾好自己,采买的事让李虎他们做,还有……看着那两个不省心的。”
他语气像在说小辈,没提床上的破事,既是给隋和光留面子,也是不想让隋和光回想起阴影。
隋和光:“等等。”
李崇眼睛一亮,“舍不得你老公”这句混话还没出来,迎面扑来一条領带。隋和光说:“你这条領带太难看,换一条搭。”
李崇嘴角抖了抖。“真是大少爷……”
隋和光几下给他系好领带,蹭了蹭他下巴:“滚蛋,老流氓。”
*
汽笛长鸣,远洋客轮缓缓停靠在维多利亚港。
一位身着考究西装、气度精明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上前来,满面笑容地与隋和光握手:“隋先生!一路辛苦!快请上车!”
此人正是李崇提过的“喻行长”,李家收购的银行的前董事长。
北平事了结后,隋家兄弟一同前往香港。
李崇稍晚抵达香港与隋和光会合。
初夏已至,咸濕的海风卷着暑气扑面而来,码头上人声嘈雜,海鸥在湛蓝的天幕与粼粼波光间盘旋啼叫。
嘈杂之中,一名青年穿着白色西服,被海港的阳光镀上一层淡金,身姿颀长,鹤立鸡群。
隋和光目光停留。
来迎接隋和光一行的喻行长见状,连忙介绍:“这是小儿,喻师明。”
“也是托您和李师长的福气,认了干亲的当晚,犬子发了场高烧,醒来后竟像开了窍似的,一下子聪慧明理了许多。今天您到香港,我是一定要让他拜谢您的……”
青年上前几步,目光悠远,望向隋和光。
典型的东方人相貌,丹凤眼狭长,尾端斜飞入鬓,笑时很容易显得多情乃至滥情。
可他并没有笑,冷冷立着,码头上人声嘈杂,海鸥聒噪,可这一切仿佛都与他隔着屏障,触及不到他分毫。
青年提着一盒蜜餞。
“香港这家松园排队很长,我等了很久,终于等到。”
隋和光静望着他,海风拂过,带来咸湿苦涩的气息,眼泪一般。蜜餞的红漆盒子在日头下有些刺眼,如同嫁衣上一抹鲜红。
青年问:“这一次,您愿意尝尝吗?”
蜜饯盒被轻轻遞上来,仿佛遞来一段未了的因果、一笔阴司地府里捞出来的未了债。
隋和光接过盒子,漆盒上有提手,他却把它握在掌中。恍然之间,与另一个冰冷方正的轮廓重叠,骨灰盒。
爱憎与躯壳一同成为飞灰,封入方寸之间。此刻隋和光手中触碰到的,却又是鲜活甜腻的新生。
前世的灰烬与今生的蜜糖,沉甸甸地,要落回他掌心。
隋和光把盒子递给了在旁静待的隋木莘。他伸手时,无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辉。隋和光颔首:“喻先生,你好。”然后握手,介绍自己的兄弟。
喻小先生的目光胶着在那枚戒指上,久久未能移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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