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翡决定跳过关于他的剧本的问题，见陈历修有了自主意识，基于已知信息问道：“你的任务就是用爱情的方式'攻略主角'？攻略成功对你，不，应该说你们，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必要，使你要穿越时空来攻略我？”
陈历修：“……”
这个问题对于任务者来说是绝对的禁忌问题，如果007还在，他绝对无法开口说出来，如果放在单一位面，连接着辖内位面的监管系统也有办法让任务者的脑内信息被瞬间屏蔽。然而，这里是系统已经几乎无法干预到的融合位面。
已经经历过电击，知道即使不回答，这里的人也有办法强制从他这里获得答案的陈历修，最终选择使自己少受点苦。
他哑着嗓子开口：“……你们是脱轨的bug，攻略成功后，就可以被修复。”
秦翡：“修复？修复后会如何？”
陈历修：“这个世界会回归到主世界的管辖范围。”
秦翡闻言，嘴角翘了翘，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反而让陈历修生出一股寒意，一如他昨天睁开眼，看到莫宇驰的笑容时。
“所以，你们认为自己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主宰。”
“或许在你们的世界，这里便如同一处荧幕内的景观。所以镜头聚焦到的地方，要按你们所想的去'上演'，要流行的，要卖座的，要引人眼球的，否则就是脱轨的bug，对吗？”
楚门的世界。
陈历修没有说话。
在被莫宇驰打破时空规则问话后，陈历修已经意识到了傲慢和轻视是自己这次失败的原因。
可是，在真正遇到之前，你会把小说中的人物，当成真正的人吗？即使你进入到了小说中的世界？
你阅览了他的生平，你知道他的一切，知道他会对什么动心，知道他的感情不过是一场戏剧。
你甚至还能策划这场戏剧。
小说中的人，与其说是人，更像是供人完成任务的npc。
哪怕此时此刻，面对着秦翡和莫宇驰，听秦翡问着这样的问题，陈历修依旧有一种不真实的割裂感。
他们怎么会产生这样的认知？
秦翡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在一个平凡但不做作的男人身上。
陈历修作为一个完成了多个位面的任务者，已经很善于扮演这样的男人。
秦翡在玩手指上的戒指。
他已经懒得多观察陈历修的表情。
陈历修这个人，还挺好看懂的。
起码对于小时候和商世礼打交道，长大了和莫宇驰，以及一些看似二逼，实际满身心眼子的二代们打交道的秦翡来说，陈历修的脑回路，称得上简单清澈。
而陈历修的回答，已经足够揣测剧本和系统许久的秦翡，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所以在发现陈历修不再开口后，他说：
“历修，你搞错了一件事。”
他依旧以陈历修作为他的助理时的称呼叫着他，仿佛这里不是一处充满了冰冷无机感的研究室，而是他那间舒适的办公室。
“你来到的地方，不是一处任你、或你们的系统，随意布置的景区。”
“你来到的是我的世界。”
“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或许也可以是，那取决于你要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秦翡笑起来，似乎这是什么有意思的事。
“偏偏……”
“你出现了。”
“对你来说，挺不幸的。”
他把戒指从滑到的指节处又推回指根，这枚黑色的戒指是不久前梁熙送他的，似乎是梁熙代言的某个品牌的设计师私底下设计出的一套，给了梁熙，他觉得挺好看，梁熙就送给了他。
他抬眼，再次看着神色不明的陈历修：“你这样的人，很多吗？”
陈历修因为他这个问题又有些惊疑，他还在想回答，就又听秦翡说：“没事。”
秦翡抬抬下巴，点向莫宇驰的方向：“在我们世界，他这样的人很多。”
“这里的房间也很多，对吧？”
大少爷配合地“嗯”了声，听声音已经有点百无聊赖了。
“走吧。”秦翡转身，率先出去了。
陈历修在身后喊等等，但两人都没理他，白色的大门合上，阻隔了声音。
回到地面上时，时间还早，秦翡让莫宇驰开车在附近的海岸线兜一圈，然后送他去公司。
研究中心的位置很偏，已经靠近沿海部分，秦翡喜欢大海，所以也不急着往市区赶。
银色的帕加尼飞驰在海岸线，驶到一段视野不错的地方时慢速下来，秦翡等着莫宇驰开口，他知道莫宇驰不可能没有任何想问的，现在只剩两个人，想聊什么都行。
但他没想到，莫宇驰的第一句话会是——
“我这样的人很多吗？”
秦翡：“……”
秦翡：“我装逼的。”
顶级天龙人，都叫顶级了，当然还是没那么多的。
但以秦翡看的小说的数量来看，可见天龙人还是有不少的。
帕加尼停在一处形似峡湾风貌的区域旁，现在已经过了日出的时段，空气湿热，但海风依旧宜人，远处的海浪打在礁岩上，溅飞两只白色的海鸟。
秦翡：“你不问点别的？”
莫宇驰：“猜差不多了。”
秦翡：“肯定有你猜不到的。”
比如你就猜不到你会是渣攻火葬场文学里那个噶腰子的追妻哥。
莫宇驰：“那你想我问什么？”
秦翡……
秦翡竟然一时也不知道。
他一直觉得，世界剧本这种事，会是一个绝对的秘密，天知地知我知，最后带进坟墓里那种。不说说出来别人信不信，光是说出来可能引发的弊端和未知状况，就让秦翡绝不可能把这事端出来。
没想到，有一天它就这样平平无奇地，摊开在了海边日光下。
秦翡问：“你就不好奇小说内容？”
莫宇驰：“我比较好奇——”
“你为什么说我们是一对傻逼？”
“在你看到的小说里，我们干什么了？”
秦翡：“……那你还是别问了。”
他笑莫宇驰可以，莫宇驰笑他——不行。
被回避问题的大少爷笑了声，意味挺不屑的：“所以有什么意思？这小说左右不了你，左右不了我，塞个什么'任务者'又蠢得可怜——希望他脑子里能有点不蠢的东西。”
“如果孙时青能挖出些技术方面的内容，倒是好事一桩了。”
秦翡眨了眨眼：“你的关注点居然在这个？”
科技跃升？
虽然这确实是个更大的重点，不过竟然完全不在意一下自己置身于一本小说中吗？
莫宇驰点了支烟，胳膊搭在车门上：“这是你的世界。”
他重复了秦翡对陈历修说过的那句话。
又说：“这是我的世界。”
“秦翡，这是我们的世界。没谁能干扰你，也没谁能干扰我，所以，我对那些浮于文字的意淫没有兴趣。”
“我只需要保证，意淫永远是意淫就够了。”
在确定了陈历修的攻略和他口中的小说，压根影响不了秦翡后，莫宇驰其实连探究陈历修发言真实性的兴趣都寥寥，真实与否，交给孙时青和孙时青背后的庞然体制就好了。
他感兴趣的点，一直是在秦翡的反应，以及什么事情会让秦翡表露出这种又羞耻又遮遮掩掩的反应。
大少爷的好奇心实在匮乏，否则，他也不会觉得人生无聊了。
身为一名天龙人，如果你拥有旺盛的好奇心和探索欲，那你可以干的事情，可就太多太多了。
要说的话，那间研究所的地下六层，还放着一些未被进一步证实的，所谓“外星生物”的脑组织呢。
“你说得对，房间有很多。”
关得下陈历修，也关得下所有想来“攻略”秦翡的人。
秦翡一时间被他这种世间万事不过如此的气度折服了，对自己所处剧本那么垃的忸怩心理都抚平了许多，于是坦白并吐槽：“那破小说居然说我的主角受是我一个朋友，吓死我了。”
莫宇驰：“主角受是什么意思？”
秦翡：“呃，就是被我那个那个的人。”
莫宇驰：“操？”
秦翡：“嗯。”
莫宇驰：“……这小说是簧色小说？”
秦翡：“不是……不是吧？等等，你开那么快干什么？”
一个大拐弯驶向城区的莫宇驰：“把你送去公司，然后我要去问点事。”
秦翡大叫：“你不会要去问陈历修簧色情节吧？！假的！都是假的！！”
莫宇驰不语，只一味加速。
秦翡急：“我都不知道我在那小说里操过谁你去问什么问？那就是个盗版！他多说一个字都是有辱我朋友清白！”
所以他才不想多听陈历修说。
“莫宇驰，你给我减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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