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震。”
九殿下的声音自高震的耳边响起,他的脸几乎贴着他的侧颈,气息喷洒在皮肤上,灼热、滚烫。高震整个人僵着,一动也不敢动。
“阿震。”
九殿下又叫了一声,他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月亮又钻进了云层,四外突然暗下来。
高震的腰被九殿下揽着,他靠在他的胸膛上,整个人僵着,触觉却越发清晰。他清晰地察觉到揽在自己腰上的那条手臂似乎在极力克制却仍然越箍越紧,像蓄势待发的箭与弦,稍有不测就有可能利箭飞驰,免不了要伤了谁。
高震越发不敢动。他突然想到,九殿下这些年积压下来的,或许不是残酷的毒打悲伤的回忆,而是没有机会出鞘的利刃。
他压着这把利刃,于是,忍耐就成了常态。
此刻,高震清晰地感觉到九殿下平静外表下翻腾的情绪。当他不再收敛,那另一条手臂也无声无息地缠缚上来。高震背靠着他,整个人都被他的身形覆住,像要被他揉进胸膛里。
高震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响若擂鼓,他小声喊:“殿下?”
这一声如一粒石子落入镜湖,荡起的虽不是惊涛骇浪却也足够唤回某些人的理智,九殿下如梦初醒,猛然松手,背过身去,鼻腔内不知不觉又被灌满了牡丹花香,好险!
他单手叉腰大口呼吸。这花香惑人神志,他差一点就着了道。
高震感觉非常不对劲儿,这具哥儿的身体忽然变得很热,又像刚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似得,绵软无力,瘫在地上。虽然他也觉得九殿下刚才的状态有些异常,但他动惮不得,没法前去查看。
早春的夜晚,空气中尽是两人呼出的一团团白气。气温在降,两人的心却在同时升温。
直到月亮再次钻出云层,九殿下才猛然发现高震竟然跌在地上,他连忙把人扶了起来,紧张地问:“怎么了?是我刚刚弄疼你了吗?”
“没、没有!”高震连忙摇头,道:“我就是有点缺氧,一时站不住。”
这么说是不是显得自己太废物了?高震连忙找补,道:“早上被那些太监气得。”也不是很高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高震内心抓狂,忽然听见了一声轻笑,紧接着一只粗糙的大手落在他的头顶,九殿下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确实,他们太气人了。”
“……”
高震低着头,显得很乖,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好一会儿,四下只有稀薄的风声。
“继续吗?”九殿下问。
“好。”
说完高震才想起,自己闹着要跟来可不是为了表现自己有多柔弱,他明明是要展示自己很能干很有力量。侍卫们巡逻不会过来的安全时间一共就两个时辰,4个小时而已,可不能再这么浪费了。
于是,高震一把抓住脑袋上那只手,拽起来就走,甚至催促:“殿下咱们得抓紧时间呀,还一根柴都没捡呢!去哪儿?”
粗糙的大手反握住柔软的小手,高震抬眸的刹那,一眼看到那双盛满星辰的眼眸中,此刻溢满温柔。
第12章
被九殿下这么看着,高震总觉得那双眼像要把他吸进去。
他连忙低下头,耳膜震响,是自己的心跳声。
他说:“低洼的地方会积水,木头泡过水后是不是更好烧?”
“泡过水的木头不容易出碳,咱们冬天恐怕会挨冻。”九殿下的声音不疾不徐,视线始终注视着高震。
“那殿下之前都是在哪儿捡?”
高震突然歪着头看过来,那样子实在可爱,九殿下抬手想捏他的脸,却半路收回,垂在身侧,只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指腹间粗糙的触觉令他只能在心中无声叹气。
“靠近南墙那里。要去吗?”他问。
高震点点头,两人一同往南边走去。
南边一墙之隔就是御膳房,太监们会把小而碎的木头扔在这里,是为了方便御膳房的人挑选柴火。当然,也方便了九殿下。
捡这些木头没什么技术,两人专挑小的,以不超过坑灶的高度为佳。大概也就半个时辰,他们就在梯子旁的空地上码了半墙高的小木条。
“差不多了。”九殿下说:“你翻过去,我递给你,把这些都先放空院里。”
高震应着,动作麻利地翻到了墙那边,他站在梯子上突然想确认一下今晚的表现,便压低声音问:“殿下,我是不是很能干呀?”
“很厉害。”九殿下把手里的木条递给他,又嘱咐:“放另一边,别碰那些被子。”
“好。”
听九殿下一句夸,高震特别高兴,干劲也更足了,竟然一口气把对面的木头全都搬了过来,把最后一抱码好,高震又飞快登上梯子,把手伸了过去,小声喊:“殿下,来。”
手套突然被抽走,握上来的是一双粗糙的大手。
高震愣了下,随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但没躲没避,任凭九殿下握着他的手,还小声问:“殿下你累了?”
“不累。你呢?”
“我也不累。我还能再干一会儿。”高震说完就看到了九殿下微微上翘的唇角。
他站在梯子上居高临下,原来在这个角度去看,九殿下眼中那片星辰只会更亮,也更动人。
高震怔怔望着九殿下,不再害怕那半张疤痕壑壑的脸。
“等我。”九殿下留下这句后,拿起地上那捆绳子,往南边走去。
高震应了一声,乖乖坐在梯子上等。他双手托腮,望着天上的星月,心里想着九殿下,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一双映满星辰的眼睛。高震渐渐入了迷。因此,他并不知道九殿下是盯上了堆在御膳房院墙外的那堆果木。
如果没有大食盒里那么多肉,也没有高震,周允狞恐怕不会打这些果木的注意。但现在不同,他想让高震吃点好的,他知道那些肉用果木烤会更好吃。
脑子里想着这些的时候周允狞已经来到了木堆前。
院墙那边有微弱的灯火,还传来了饭食的香气。
难道有人?
周允狞忙屏息,停步。他警觉性很高,此刻察觉不对,立即蹲下不动了。
四下变得极其安静。
周允狞甚至听见墙那边传来咕嘟咕嘟煮东西的声音。
夜色如黑水从四面八方冲来,将人淹没。静寂如影随形,周允狞等了一会儿,墙那边除了煮东西的声音依旧不见任何其它动静,他才缓慢蹭着地面向那堆果木靠近,等距离足够近,伸手就能勾到木棍,他立刻把绳子在地上摊开,一根一根拿着果木放在绳子上,他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然而对面却突然有人重重咳了一声,像是故意在提醒谁。
拿着果木的手僵在半空。
周允狞听见墙那边响起一个沙哑的男声:“咦,是徐伯父啊?您怎么回来啦?”
竟然真有人?!
他立刻屏住了呼吸。
“唉,别提了。过两天春祭大典,南蛮使者要来,掌事说上面要求加上南蛮菜色,时间太赶了,人手不够,我们这些休沐的全都被叫回来了。”
哑声男人笑了笑,说:“南蛮和咱们大周可有近二十年没走动了吧?今年怎么又联上了?”
“谁知道,”徐伯叹息:“当年南蛮进贡的马戏团密谋造反,先帝可是下过诏‘永决来往’,偏偏就今年复联,虽不知何意,但我听人说南蛮有秘术可治龙伤。”
哑声男人道:“似乎是有这个说法。不过,是秘术还是邪术,有待榷证。”
“陛下的龙伤若能痊愈,于大周确是幸事,就怕南蛮狼子野心,借着治伤的幌子再兴事端。唉,这帮蛮人一来,御膳房又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了,我也别想出宫了。”
“那不正好?咱们做个伴。”哑声男子温和道。
“小何太医见笑了,我哪里能跟你比哟。你这一天少说得七八个时辰吧?熬了这么久就为得这么点药膳,太后娘娘要是知道你这么辛苦定会重赏你的。”
何太医叹了口气,道:“有柳师在,就算有赏又哪里轮得到我?不过,若是这药膳能为大周换来一位皇子,我就是再辛苦也值了。”
听到这话,周允狞眉头紧皱,似乎猜到了某种可能。
果然,徐伯四下张望确定没人,便小声问:“我听说,你这药膳是往冷宫送的?”
“你怎么知道?”何太医诧异道。
徐伯说:“有人看到你亲手把药膳交给珠公公和担公公,那两位不是专给冷宫送饭的吗?”
“哦。”何太医没有否认,只道:“冷宫这事关系到皇家根基,徐伯就算是知道了,也千万莫要再与其它人说。”
“这我当然清楚。若非我和你父亲这层关系,我又怎敢到你面前来问这些。”徐伯叹道:“只是那哥儿先前不是与你定下婚约?如今这情形……又怎能让你亲手熬药膳与他吃?这不是摆明羞辱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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