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的脸上似乎有一丝微笑。杏花转脸问我:“钱眼是不是在骗我?”
我摇头:“不像。”
杏花笑了,兴奋地说:“如果能消去就好了。”
说话间,钱眼拿了个酒袋回来又坐了,我眼梢瞄着钱眼,笑着对杏花说:“你平时也不能穿短袖的衣服,想消了,是不是怕日后你的夫君不喜欢呀?”
杏花低头说:“太难看了。”
钱眼喝了一口酒,咂了下嘴,看着杏花说:“杏花,别瞎想,你要是真找着像知音说的把你放在了心最上头儿的夫君,他不会嫌弃你,只会心疼。”
我一下子咳嗽,杏花看我,我忙说:“我只是牙根儿发酸。”李伯也低咳了一下。
钱眼哼了一声,又喝了口酒,对杏花说:“杏花,我这酒是女儿红,我去别人的婚宴,人家给我的……”
我说道:“是人家给的吗?不是自己偷偷灌的?还有,人家邀请你了吗?不是去蹭饭的?”
钱眼一晃头,“知音别打岔!杏花,你尝一口,如果喜欢的话,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弄点去。”
我皱眉,“你别看不起我们,我知道爹肯定给原来的小姐埋了女儿红,杏花出嫁,我就挖出来给她当喜酒了!”
钱眼的贼眼变成了毒蛇眼睛,看了我一下,再看向杏花,就成了桃花眼,又微笑道:“你小姐给的是她的,我的是我的,来,尝尝。”他是想和杏花间接接吻哪!
杏花看我,钱眼又恶盯着我,我看向李伯,李伯眨了下眼睛。我叹息道:“杏花,你尝尝吧,记住别说好话!”
杏花高兴,“我可从没有喝过酒呢!”她接过来,喝了一小口,说道:“挺好啊!”我立刻垂了头,杏花忙道:“不好!太不好了!”
钱眼一把夺过去,喝了一口说:“我觉得好呀。你再喝一口,后面就好喝了。”
我咬牙道:“钱眼,你准备银子吧!我饶不了你!”
钱眼忙说:“知音,我就和杏花喝喝酒,多少银子?一两行不行?”
杏花叫道:“我就值一两?!”说着劈手拿了酒袋,又喝了一口。
钱眼低声对杏花说:“咱们是一伙儿的,她是外人,别浪费了银子……”
杏花骂道:“谁和你是一伙儿的?!”再喝了一口,看来她是天生的酒鬼。
我阴笑,“钱眼,我可以让杏花现在和我一起睡……”
钱眼忙说:“那二两行不行?”
我说道:“你慢慢加,十年八年的,总能加到我想要的价儿。”
钱眼低头凝噎着说:“十年,八年,杏花娘子,我好苦啊……”
杏花回答:“谁是你的娘子?!你这个大混蛋!”她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又仰头喝了一口。我知道女儿红是女儿出生时就埋下的出嫁时的喜宴酒,至少有十四五年的酒龄了,入口滑润,诱人畅饮,但后劲强大,杏花已经沦陷了,我再拦着也没用了。
我打了个哈欠,对李伯说:“李伯,我睡了。”
李伯点头会意说:“小姐放心。”
我躺下,朦胧睡去,听着钱眼在那里问杏花的身世,杏花在半醉中哭哭啼啼地讲述自己的悲惨过往。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谢审言不那么悲伤了,他的咳嗽声也不让我感到心悸。隐约听见他翻了个身,我无端地感到他在与我同时进入梦乡。
第十四章 泄露
我在沉重的困倦中听见李伯的声音:“小姐,杏花,该起了。”声音并不响亮,但却把我彻底叫醒了。我睁眼,见天空灰蒙蒙的,无奈地起身,面前的田野上覆盖着一层白色薄雾,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我悲叹道:“这么早就要起床?”
李伯说道:“小姐,怕日出后,有了行人……”
我又环顾,李伯和戴着斗笠的谢审言远远地站在了马匹处,钱眼没有踪影。李伯离那么远,声音还那么清楚,可见这就是练武的人啊。我身边,杏花也才起身,半哭道:“我头疼!”我打着哈欠说道:“你喝多了,我那天来时也是头疼欲裂……”说完一下吓醒了,忙看了眼谢审言那边,最好他没听见,省得让他想起他那时的样子。我现在已经习惯对他察言观色,小心迎合,十分像一个献媚皇上的奸臣。
没有水,不能洗漱,我也懒得吃东西。看杏花头疼,我就没让她帮我梳头。如果有谁留过到了腰间的长发就知道这是个多么艰巨的大型工程。与杏花到荒凉处方便了,我蓬头垢面地到了马匹边。钱眼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见我,叫道:“知音!你成了这个样子?你这是什么太傅千金?简直是个要饭的!”
杏花说了句:“你少胡说!”接着哎呦了一声。
我在马旁把斗笠扣上,说道:“要饭的怎么了?我这么可怜兮兮地往那儿一坐,大家都争着给我吃的和银子,不像你,一副贼像儿,只能让人踢几脚。”
李伯断然道:“小姐怎么能去要饭?!”
我狼狈不堪地往马上爬,嘴里说:“李伯,我怎么都行。”谢审言低声咳嗽。他有那么大架子的人,自然不会理解我这种宽阔的自我接受。
钱眼摇头叹息道:“知音,你这是自得呀还是自贬哪?碰上了你我才明白了这一点,敢情太能干了是亏本儿的事。你看你这没用的样儿,就是逼着人帮你呀。用不用我扶着杏花,她能推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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