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那个短暂而狭长的瞬间,他的灵魂还没有来得及消散,他的脑海里忽然飞速闪过了一个画面——一个青年提着垃圾袋在跨江大桥上蹦跳着行走,口中哼唱着轻快的歌曲。
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看过的书了,太久远了,这些年的生活也太纷杂了,但这个故事却着了魔一般镌刻在他的记忆里,临死之际,他失去了一切,却忽然想起了这个片段——
父亲对儿子说:“你去死吧。”儿子回答:”好,我去死。“就像说”好,我去倒垃圾“一样轻快,然后儿子跑出家门,穿过马路,跑上一座大桥,跳下去死了。
在这一瞬间,近在咫尺地看着面前这张脸上的表情,他想起了这个故事,感觉到了一种堪比高/潮的快乐。
他睁开眼睛。
梦中那种死亡的寒意还笼罩着他,他盯着二十米高的天花板,花了几分钟才平复下来。
他坐起身,看了眼时间,走出厂房洗漱,之后回到厂房中间,借着一束晨光,把全套作战装备穿戴整齐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脑海里一直回放着梦中的画面,他回想起自己的死亡,心跳又快了几分,似乎还能感受到快乐的余韵。
如果真的是那样……该多好啊。
可如果是真的的话……他大概也看不到那人的表情了。
啧,遗憾。
他正想得出神,忽然被轮椅滚轮的声音打断了。
最终,他的“死亡计划”也被打断了。
等他从“最后的世界”中出来时,虽然现实只过去了一瞬间,但在他的感觉中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梦里的那种感觉早就消失了。
他看着蔚迟和纪惊蛰那对久别重逢的苦命鸳鸯在那儿叽叽歪歪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黄鼬还在路上!
要拦,还来得及!
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按照原计划,他埋伏在了那个城乡结合部的三层自建房的楼顶,看着不远处的街角。
他知道,那个人的车就是会从那里过来。
他等了大概十分钟,那个人的车就过来了。
是他梦见的那辆军绿色的破吉普,那个人有很多座驾,折损率也很高,经常是一个月不见就换了一整批,他有段时间自己在心里开盘,猜想那人这次会开哪辆车出去,赌注是大腿上的一道疤。他一开始老是猜不准,到后来半年不见都基本能猜到换了第几批,大概是什么型号。
他看着那辆车靠近,看到了驾驶员放在方向盘上修长白皙的手,他确定,就是这辆车,是那人亲自驾驶,没有带司机。
他把微缩望远镜在耳后别好,数着心跳和距离。
在那辆车离他的垂直落点仅有三米时,他纵身一跳——
“咔嚓。”他像猫一样落在了车顶。
一切都与他梦中的场景一样。
这是不是说明……他也会像梦中那样死去?
想到这里,他感觉身体激动起来。
“刷——”
下一秒,军刀如期从车顶穿刺了出来。他一扭,一躲,险险避过。
太快了,黄鼬的攻击太快了,快得他没有机会去思考这些攻击是不是与梦中的方位一样,他光是无伤躲避就已耗尽了力气。
忽然,他感觉眼角一红,在车子的斜前方出现了一片晾衣阵,艳丽的红色花被在阳光下耀目无比,险些把他晃瞎。
他的脑海中不合时宜地闪过一大片花海,也是这样惹人侧目的红,散发着糜烂馥郁的香气。
这一晃神,他膝盖传来尖锐的痛感,随即车子猛然一个转弯,他被抛飞出去,迎面撞上那一大片艳红色。
他裹在一堆被子里,难以调整姿势,重重摔在地上,随即他感觉到身上骑了个人,他心中一沉,想朝旁边滚,但那人掐住了他的腰胯,接着“刺啦”一声,军刀刺破棉被,擦着他的脸颊钉进地里,把他连人带被子牢牢固定住了。
他发现他的身体更激动了,似乎知道,他梦寐以求的死亡就要到来了,血液在血管中欢腾地奔驰着,给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他反手刺出战术刺,想把压在棉被上的人逼退,没想到,却刺了个空。
那人仿佛早有预料,刀还插在他脸旁边,手还掐在他腰上,但战术刺却刺了个空。
下一刻,他两手一折,战术刺被棉被死死卷住,然后“刺啦”一声在耳边响起,棉被被人掀走了,连带着他的战术刺一起。
他被缴械了。
他反手想去拔脸边的军刀,可还是慢了一步,刀被黄鼬抢先拔起。那人一手拿刀,一手攥着扬起的棉被,横跨在他身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像一尊印度神话里的魔神。
这一瞬间,与恐惧一同降临的,还有淹没一切的快/感。
虽然答应了纪惊蛰不戴面罩过来,但那显然只是权宜之计的托词,离开了工厂以后,他又从备战夹层里摸了一张新面罩来戴上了。
纪惊蛰说得不错,如果没有面罩的话,他大概不会死在这个人手上。
可现在他有了。
他恐惧得发抖,也兴奋得发抖。
他要死了,死在这个人手上……
这人会是什么表情呢?
他真是做梦都想看。
黄鼬把棉被扔开,往下一跪,膝盖抵住他的耻骨,他疼得一阵颤栗,接着,面罩被人掀起。
黄鼬表情轻佻地看着他,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但逆光中的嘴角似乎带着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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